江谨言端着酒杯走出内堂,被外面的宾客一阵吹捧,马上又恢复了自信。
不管怎么说,我才是江府的嫡子,陆依依今晚就会是我的娘子,你江瑾瑜再怎么出风头也抢不回去了。
“我敬各位一杯!大家尽兴啊!”江谨言一桌桌走下去,渐渐越喝越兴奋,越喝越开怀,直到他遇到了醉青牛。
醉青牛今晚被告知可以不限量,又听说喝醉了还能闹事,自然是开怀畅饮。等会儿喝醉了干点啥好呢?又不能杀人放火,怎么才能叫自家那无良的主子满意?
“苏权,你小子主意多,你说说,咱们该怎么玩?”醉青牛做事一向直来直去,喝醉了怎么闹事还从来没设计过,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你自己玩,可别带上我。”苏权赶紧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假装不认识他。
“切,咱们三个一起的,你以为你能跑得掉?”醉青牛自恃武力强大,身后又有人,根本不把知府放在眼里。
三个人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突然发现新郎官出来了。
“嘿,来了,咱们先玩玩他。”醉青牛叫过丫环,命她再去拿一只大碗,再上两坛子好酒,就等着新郎官自投罗网。
江谨言脚底有些发飘,一桌桌敬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等走到醉青牛那一桌时,眼睛已经有些喝花了。
“各位,吃好喝好啊,我先干为敬!”接过丫环手里的小酒盅,他先一口闷了。
江谨言转身正要去下一桌,被人一把扯住了袖子。
“新郎官,怎么用这么小一个杯子敬咱们弟兄?看不起人是不是?”醉青牛端起自己的大海碗,咕咚咚就喝了个底朝天。
“你们两个看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新郎官满上?”陈豪苏权被他的牛眼一瞪,只得跟他一致对外,抄起酒坛子,给江谨言也倒了满满一碗。
“来,咱们干了。”醉青牛把酒碗塞进江谨言手里,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不等人家答应,咕咚咕咚又喝了个底朝天。
江谨言哪儿喝得下这么一大碗?他这会儿喝多了,根本认不出谁是谁,被人塞了酒碗在手里,也只是作势抿了一小口。
“我喝了两大碗,你就给我舔一舔?”醉青牛要撒酒疯,正好逮住这个机会不放。
“你给我喝完!”他伸手薅住新郎官的领子,另一只手抓住酒碗,就这么活活给人家灌了下去。
江谨言被他灌得呛咳不止,前襟被酒水打湿了一片,醉青牛还不肯放过他,命陈豪苏权两人倒酒,就这么揪住他的领子不放,自己喝一碗,给人家灌一碗,眨眼功夫,他三碗酒下肚,江谨言三碗酒全淋在了身上。
知府家的大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屈辱?江谨言被他灌了几大碗酒,虽然喝下去的不多,但被他揪住衣领一通拉扯,花也歪了,衣服也皱了,前襟更被酒淋得湿透。
“你给我放手!”江谨言使劲去掰醉青牛的手,掰不开又挥拳往他肩上砸去,“你特么谁啊!想闹事是吧?”
“我是你老子!”醉青牛见他先动手,乐了。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不许打死人,醉青牛也就不使力,只是扭着他叫他出丑。两人一边扭打一边以恶毒的语言相互问候,这个咱们就不复述了,主要是醉青牛这江湖人说话太难听,实在是不堪入耳。
“哎,别打呀,咱们有话好好说。”陈豪苏权两个反正也被绑上贼船了,便一起上前拉偏架,江谨言被苏权抱住,脸上顿时便中了两拳。
“别打了!”陈豪使个巧劲,勒住肚子把他往后一拉,这小子顿时一阵翻江倒海,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哎哟,你小子可以啊!醉青牛赶紧往后一跳,避开了这波生物武器攻击。
“嘿嘿……这几个家伙都是人才。”林绍轩躲在一旁,把他们几个的表演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偷笑。
“够了,他今晚还要洞房呢。”江瑾瑜却皱了皱眉。他根本无心与人争斗,对这个大哥的挑衅,不理他就是。今晚是陆依依的婚礼,他并不想破坏。
“这不是帮他把酒吐出来嘛,醒醒酒。”林绍轩还没看够呢。
“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醉青牛得理不饶人,一把掀了桌子,哗啦啦一声响,杯盘碗盏落了一地,客人们全被他吓得站起身躲避。
“你是来捣乱的吧?”江谨言吐完,居然神奇地清醒了许多,脸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被他打到哪儿了,气得他扑过去就要拼命。
啧,瞧你这满身恶臭的,老子都不稀得碰你!醉青牛大吼一声“去”,在他的手臂上一搭,呼的一声就把他扔出了窗外。
“不好了,大公子落水了!”窗外正好是个水池子,江谨言一头栽进水里,连惊带吓的,酒这下彻底醒了。
“噗,老牛真是坏!”林绍轩扯着江瑾瑜,站在闻声而来的众宾客身后看热闹,一边看还一边点评针砭。
“谁能有你坏?”江瑾瑜自然知道今晚这一出的由来,心里既好笑又感动。唉,这人为了自己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你难道不喜欢?”林绍轩又腻歪上了。
“哼!”回答他的是一个白眼。
“怎么回事?”外面闹得有些大,江知府终于走出来查看,一眼就见到他的大儿子,今晚的新郎官,浑身湿淋淋的被人从池子里捞了出来。
“爹!有人故意来闹事,你快把他抓起来!”江瑾瑜被人架着,还不忘伸手一指醉青牛。
江知府定睛一看,这不是淳王府的三个护卫吗?虽然都是小人物,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去,带大公子沐浴更衣,然后直接送回新房去。”江知府不理大儿子了,命人把他带走,自己赶紧走过去招呼醉青牛。
这地上,怎么这么臭啊?江知府站在满地的狼藉前,还得对人笑着打招呼,“各位,小儿喝多了,招待不周,真是失礼。还请各位移步,咱们去旁边重开一席。”
“还是知府大人好,你家大公子也太不懂礼貌了!”醉青牛闹了事,打了人,还把新郎扔进了水里,居然也没半个人来说他一句不是,心里真是得意极了。
嘿嘿,咱老牛做事就是这么牛!
“好了,没戏看了。”林绍轩见江知府不追究老牛,今晚的闹剧到此结束,他也只得偷偷对醉青牛竖个拇指,带着江瑾瑜回内堂去了。
外面的闹剧落幕,新房里一出好戏才刚刚上演。
江谨言被人从池子里捞出来送去浴室,头上顶着两片水草,怀里还摸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真是气也气死了!
“贱人,小婢养的,一对奸夫淫妇,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他一边狠狠地搓洗身上的赃污,一边不断咒骂。他终于想起来了,今天闹事的那三个人都是三弟带回来的。
“走,回房去!”江谨言换上身干净的衣服,扶着自己的心腹小厮往新房走去。今天过得太憋屈了,他要在陆依依身上找回自己的男性尊严。
陆依依今天老老实实的打扮整齐,盖上红盖头上了花轿,又安安静静的由喜婆扶着拜了堂,进了洞房,但她难道会就此认命,接受命运的安排,从此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任人摆布吗?
拜堂时的那一幕不断在陆依依耳边重现。三弟,三弟,你还知道那是你的三弟?你竟然趁着他有难时抢他的未婚妻,你竟然在他得势时也不把婚约还给他,你竟然还有脸请他来观礼,你竟然把他叫到我的面前!
回想从盖头下看到的华袍一角,陆依依的满腔委屈与不甘全都化为了对江谨言的恨。
你有种,你敢抢人家的媳妇,你就给我好好接着。今晚我要是不把你收拾服了,我就不叫陆依依。
江谨言没掀盖头就出去了,陆依依等他关上门,伸手就把盖头自己揭了下来。
“小姐,这个不能自己揭,不吉利,咱们快盖上吧。”小桃作为陪嫁丫环,这会儿就在新房里,见状赶紧上来阻拦。
“哼,什么不吉利?今晚不吉利的事多着呢,你怕什么?”陆依依把盖头随手一扔,坐到梳妆镜前,“给我把头饰摘了,重。”
“好吧。”小桃经常跟着陆依依胡闹,也不太重规矩,既然小姐都不在乎,她自然听小姐的。
脱下华丽的绣花嫁衣,换了一身舒服的箭袖长裙,陆依依把头上的首饰全摘了,取了条艳红的帕子把秀发包起来,又开了箱子取出压箱底的长鞭绕在腰间,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小姐,我觉得你还是这样打扮更好看些!”小桃见自家小姐颓废了几个月,终于恢复了活力,真是欣喜极了。
“是吗?我自己也觉得舒服多了。”陆依依从衣服袖兜里取出匕首,在面前比划了几下,又插进腿边的绑带。
“小姐,这里有面好大的镜子,你快来看。”小桃把陆依依拉到银镜前。
陆依依抬头打量,见镜中一个红衣美人,看着虽有些消瘦,眼神却很坚定犀利。她抚了抚自己的脸,说道:“先吃点东西吧,我最近都饿瘦了。”
“这里有现成的酒菜,咱们先吃,不用等他。”陆依依自己坐下,叫小桃也坐下一起吃。白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两人还真的饿了。
菜很精致,酒也很美味,陆依依带着小桃自斟自饮吃得正高兴,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谁叫你们这么不守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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