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1 / 1)

要是知道有今日,她当初怎么也要耐着性子好好调教几个长得普通的,如今也好有个帮手啊。

哪里像现在,身边除了一个忠心的胡嬷嬷,几个伺候自己的丫鬟跟自己都不是一条心。

当下冷着脸:“如今看来府里是出事了,要有事也是我们一家子,你们这些下人,只要老老实实的,不做妖不出妖蛾子,也不过是从私奴变官奴,好歹命能保住!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下去吧——”

几个丫鬟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

高进脚步凌乱又匆忙的冲到了县衙的后门口,透过门缝一看,果然看到有官兵,想了想,又让人扶着梯子,爬到墙头去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差点没从梯子上滚下来。

完了!彻底的完了!高进顿时瘫软在地。

可是等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外面的官兵只是将县衙围住,并没有冲进来,高进本来都绝望了的,慢慢的又有了一点希望。

莫非是,自己的罪还没定,没有把柄?所以只是被围着?那自己要不要拼一把?有了希望,高进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脑子里立刻转动起来。

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扭头就往后院走,一面吩咐给拿官服换上。

如今府里人心惶惶,见高进如此镇定,还要穿官服,顿时都觉得有了主心骨啊,一窝蜂的跟在高进后面去了。

等贴身小厮伺候高进梳洗,换好了衣裳后,高进深吸一口气,带着人去了前院书房坐着,然后让小厮打开侧门,替自己去问一下,官兵围着县衙所为何事?

小厮心里也怕,可也不敢不去,战战兢兢的开了门。

才露出一个头来,就被外面如狼似虎的官兵给生拖了出去。

小厮一边惨叫着,一边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态度,“我是县太爷的贴身侍从,县太爷要我来问一下诸位官爷,围着县衙所为何事?”

“闭嘴吧!聒噪!”一个络腮胡子的大兵一刀背将小厮给砸晕了,顺手丢到了一旁。

高进在县衙里苦等小厮不回来,又叫人去看,好半天,那去打探的人,才哭唧唧的回来回报说他的贴身小厮以后被打晕丢一旁了。

高进顿时有些不懂了,这将自己围着,又不动手,出去的人又毫不留情的被打晕,到底想干啥?

直到日上三竿了,一顶八人朱红大轿缓缓的从街道的另外一头稳稳当当的走了过来。

到县衙门口了,官兵们立刻悄然无声的分列到两边,给轿子让出了一条路来。

轿子端端正正的停在了县衙的大门口,好半天才从轿子里传出

来一个声音:“让高进出来见我!”

“是!”抬轿子的人点点头,冲着旁边等候多时的一位校尉点点头。

那校尉手势一挥,围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的士兵们,从里面跑出来几个,身手俐落的翻过了围墙,很快,县衙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剩下的官兵,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入了县衙里面。

高进还在书房里盘算着,要怎么跟来人说话,既能把自己摘出来,还能让那些合作伙伴不把自己撕咬出来才好。

“砰——”的一声,门就被踢开了,一群士兵冲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放倒了高进,摘下了他的乌纱帽,利落的掏出绳子来将高进绑的跟粽子一样,嘴里还塞了一个胡桃,免得他自尽或者咬舌。

夏氏那边,却十分平静,看着官兵冲进来,她虽然心里又慌又绝望,脸上却沉得住气,将一双儿女搂在了怀里,一句话都没说,只静静的站着。

来的官兵也相对客气,并没有趁机凌辱后院的女眷,也没有乱翻一气,中饱私囊。

和和气气的把夏氏和一双儿女请到了一间净室,让人看守着。

其余的女眷哪里能如夏氏这般,一看到官兵冲进来,顿时尖叫连连,还有的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尤其是高进后院的那些姨娘,有哀哀哭泣不绝的,有破口大骂的,有抱着自己的金银匣子死都不撒手的,还有在地上打滚耍赖的,更有看到官兵就喊冤,说自己是被强抢进来的……

不一而足。

金钗住的院子比较偏,这几日她比较得高进宠爱,已经哄的高进答应过几日就给她搬个大院子住,因此也就死心塌地的跟了高进。

毕竟这当宠妾以来,除了高进年纪大些外,还真没啥可挑逗。

每日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吃的那是厨子精心烹饪的美食,穿的是铺子里买来的漂亮衣裳。

头上戴得是高进赏赐给她的精美首饰,更别提只要伺候得好,就源源不断的赏赐了。

金钗哪里过过这样富足,什么都不操心的生活?

当下对亲爹娘的怨恨之情都少了不少,如今她正盘算着,什么时候怀个孩子,那自己的地位就更稳当了。

这还是她偷听其他姨娘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其他姨娘因为失宠,如今的位置堪忧,除了几个略有身份的妾意外,断断续续纳进来的妾们都随便的一起挤在一个院子里,日子艰难的很。

金钗可不想落到这个境地,因此伺候其梅长安来格外的卖力,正做着将来荣登第一媳妇的美梦,就听到外面闹哄

哦的。

然后就看到一群官兵闯了进来,什么话都不说,上来两个粗壮的士兵,抓起金钗的胳膊就往外拖。

“你们干啥?你们这是要干啥?我可是县太爷的姨娘——”金钗一边努力的挣扎着想逃出魔爪,一边哭喊道,希望有人来救她。

几乎把喉咙都喊破了,也没人搭理她,一路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拖到了一个大院子里。

院子里站着的都是高进的妾侍,个个钗横鬓乱,浑身狼狈。

金钗被推入到妾侍的群里,趁着无人注意,拉着身边的一个女人就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入县衙的时间太晚,加上得宠后很有几分恃宠而娇目下无尘,跟其余几个姨娘的关系如同水火。

那姨娘本来捂着脸在哭,听到有人问,扭头一看是金钗,啐她一口,扭着身子挤到一旁去哭了。

倒是难得有个厚道的姨娘,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今儿个一早,咱们县衙就被官兵围了,如今这些人冲进来,将夫人和少爷小姐给关在了里屋,将咱们给丢在了这里。也不知道,咱们以后怎么办哟~~”

金钗一听,如五雷轰顶!顿时傻在了那里。

怎么可能!她才刚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怎么就要沦落成阶下囚呢?

顿时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梅长安这几日,天天跟着高进因为私矿的事情,好几个心腹一起在书房里想着事情该怎么办,每晚差不多都是快三更天才回家。

心中有事,也睡不踏实,一夜迷迷糊糊的翻滚到了天亮,实在躺不住了,只得翻身起来。

钱氏也被闹得一夜没睡好,见梅长安起来了,哪里还敢再睡。

忙翻身起床,洗漱一番,就去灶下忙活,给梅长安做早饭吃。

梅长安心不在焉的吃了早饭,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不是什么好征兆,板着脸就要出院子门。

一拉开门,就看到外面两个凶神恶煞的官兵早早的就侯着,上前见他一把抓住,就往外走。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啥?怎么能随便抓人?”梅长安心里一慌,忙问道。

“少废话!快走!”官兵们粗鲁的掏出绳子来,将梅长安的两只手腕给紧紧的绑在一起,然后牵着绳子就走。

梅长安立刻明白过来,只怕高进倒了!那京城来的朱大人居然没事,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城里,将他们一举拿下了!

钱氏和她爹娘,傻愣愣的看着梅长安被官兵们绑住,眼看就要拖出院子去。

钱氏才回过神来,冲了上去

,一把抓住梅长安:“你们干啥?你们不能抓我家官人!你们快放开他——”

梅长安可是他们家的依靠,这要是被抓走了,他们一家子怎么办?

“我……我家女婿可是县太爷的师爷!你们怎么敢抓他?我要到县太爷哪里告你们去!告诉你们,我家外孙女可是县太爷的宠妾,你们快点放了我女婿,不然吃不了兜着走!”钱氏娘也忙扑过去,伸开双手,将官兵们给拦住了。

那官兵不耐烦的一把推开钱氏的娘,冷笑道:“县令如今都是我家大人的阶下囚,一个靠着卖闺女上去的师爷又算什么玩意?告诉你们,要是再妨碍我们办公务,小心将你们一起锁拿到大牢里去!”

钱氏娘一听,立刻缩回手,躲到一边去了。

钱氏和梅长安都傻了眼,梅长安没想到高进倒下的这么快,他最后的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梅长安低下头去,掩饰了自己的表情和眼神。

钱氏被官兵的话给惊住了,县太爷都下了狱,那自家闺女呢?

这么一想,钱氏回过神来找官兵,官兵早就拖着梅长安走远了。

“爹,爹,如今咱们该怎么办?还有金钗,县太爷都被抓了,也不知道金钗现在怎么样了?”钱氏六神无主的看着她爹。

钱氏爹钱掌柜一脸的愁容,没想到祸从天降,自家连外孙女都搭进去了,眼看就要荣华富贵了,县太爷却栽了!

他一个平头老百姓,能有啥法子?

家里的事情一贯都是梅长安做主,他是秀才,见过大世面,自家也确实跟着梅长安过了一段好日子。

都习惯了什么听梅长安的,此刻梅长安被带走了,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出主意来。

※※※

这一场抓捕和清洗,足足进行了三天三夜。

百姓们每天都躲在屋里,惶恐不安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动静也心慌,没动静更慌。

终于熬到了三天后,白天黑夜都在街上巡逻的军队终于消失了。

好多人一大早起来,透过门缝朝着外面看,没有了那些声音,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胆子大的人,试探着把门打开,也没有人拿着刀呵斥了。

再试着走出门外,街道上空无一人。

好半天确认后,才招呼起附近的人:“大家出来吧,那些官爷们都走了!”

更多的人涌上了街头,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紧闭了三天的城门也打开了,早早就在城门外打听消息的人,看着城门大开

,不过守着城门的人却换成了陌生脸孔,一个个全副武装,冷肃着面孔,警惕的盯着进出的每一个人。

老实的人不敢多看,给看了自家的路引,登记后才能出入城门。

几天没进城,再进来,好多人都觉得陌生。

虽然街道还是熟悉的街道,可冷冷清清的,全无往日的热闹。

街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低头赶路,连话都不敢多说。

主要的街道上,还偶尔有小队的官兵巡逻路过,行人们都避开得远远的。

全城唯有县衙,还是被军队把守着,因为朱浩然接管了县衙后,就暂住在县衙前院里。

所有和私矿有关的县衙成员,都被抓了起来。

县衙大牢里,平日里空空荡荡的,如今已经爆满了。

县衙的书房里,朱浩然坐在上座,虽然已经是快四十的年纪,还温文儒雅,气质煦和,穿一身青色直掇,看上去浑然一个文士,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办了一件大案,将近乎百人都下了大狱。

安华皓坐在下手,他的腿伤在服下梅晓彤给他喝过的水后,那一碰就疼的地方,如今已经不疼了,还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安华皓心里有数,表面却装什么都不知道,只在心里默默地领了这份心意就好了。

“贤侄,你的腿伤好些了没有?”朱浩然先是关切的问了安华皓的伤势,听他说并无大碍,再看脸色,比当初受伤之际好看了很多,才放下心来。

他从殿试后,为官之路一向顺遂,深受皇帝看中,在京城无人敢小看他。

虽然时刻提醒自己,也不由得养成了些许自傲的性子。

这次奉旨办差,前有卫国公为自己打先锋,他自觉不过是区区一个县城,就算是有人开私矿,可自己带着圣旨,带着皇帝给得护卫军,这点小事还办不下来?

没曾想,他的这点子自傲,让他在齐城狠狠栽了个跟头,要不是安华皓拼死相救,只怕他此刻早就命送黄泉了,哪里还能继续为朝廷办事?

因此,看着安华皓的眼神就格外的和蔼。

加上卫国公宋弘来和他交接之时,含糊的说安华皓是自家晚辈,还请朱浩然照拂一下,越发的拿他当极为亲近的晚辈看待了。

寒暄了两句,朱浩然才进入正题。

当初安华皓拿着一堆证据前来,曾经说过,自己和高进还有他手下那个王姓师爷都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朱浩然当时半信半疑,经过安华皓救他之后,才算是全信了。

如今高进和梅长安都下了大狱,朱浩然才问起安华皓,是如何跟高进和梅长安都

结下大仇的。

安华皓沉默了一会,才将自己和梅长安的渊源和盘托出,并没有半点隐瞒。

说完这一切,朱浩然一直紧绷的眼神才露出一丝笑意来,拍了拍安华皓的肩膀:“贤侄岳家虽然是农户,可也明道理辨是非,虽然出了梅长安这一个败类,可家风还是好的。”

安华皓眼神一缩,露出一个诚惶诚恐的表情来:“大人谬赞了,学生的岳父因为梅长安而死,岳母深恨梅长安,加上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又想设计学生的妻子给高进为妾,这等小人,实在是梅家之耻!亦是读书人之耻!”

朱浩然越发笑得慈和,满意的点点头:“我还想着,这梅长安是你的二舅兄,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加上他虽然也参与了私矿一案,可才刚刚涉入,了解并不多,还打算网开一面——”

大人万万不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梅长安既然参与到这个案子中,不管他是刚刚涉入,还是牵扯颇深,该受的惩罚就得受!学生和他之间并无关系,学生岳父家已经和梅长安断绝了关系。更何况,大人这次奉旨办差,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大人,可不能出一丝差错!”

“学生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也知道精忠报国礼义廉耻,断然不会为了梅长安这种读书人的败类,而来为难大人!请大人放心吧!”

安华皓忙表明自己的态度,是绝对不会挟恩图报的,该如何就如何吧?

他也很聪明的没有提出让朱浩然对梅长安严惩的要求,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果然,朱浩然越发的满意了。

这几日,他不仅派人围剿了那些私矿,将矿工们都解救了出来,更是派人去调查了安华皓的身世。

安华皓和梅家的瓜葛,昨日就放在了他的案头上。

今天早上他的问话,也不是闲话家常,而是一次试探。

如果安华皓隐瞒了自己的身世,恐怕此刻朱浩然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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