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皓一本正经的回答:“老叔,这山上被风吹下不少碎石头落在路中间,我也没法子。你们且忍耐忍耐,我让马车跑快点,到了镇上就好了!”
说着,也不待梅忠诚回答,手中的鞭子扬起高高的,赶着骡马加快了速度,往镇上小跑而去。
等到了镇上,梅长安一家脸色青白,萎靡不振的几乎是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这一路,颠得他们都怀疑人生了,哪里还有空说话,此刻腿是麻的,连脑子都颠麻木了。
梅忠诚虽然年纪大,可还比较抗震,脸色还算好。
安华皓将他们送到了镇上的马车行门口。
梅长安下了车,先跑到一边,将早上的早饭给吐了个干净,整个人才好受一点。
他又不傻,到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安华皓只怕就是故意的,活生生的颠得他晕马车了。
一边吐一边心里发狠,一个乡下的野小子,居然敢背地里使这样的手段,就别怪他心狠了!
钱氏和金钗也跑到旁边吐了个昏天暗地,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强撑着精神,跑到马车行里,雇马车去了。
梅长安嫌弃在门口吹风太能,也跑到马车行里去坐着了,只有梅忠诚还站在门口,看着安华皓,欲言又止。
梅忠诚活了这么大,安华皓这故意折腾的心思,他也看在眼里。
虽然心中不痛快,可这种事情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只在心里摇头,华皓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什么都听晓彤那丫头的,这不是明白着给晓彤和老婆子出气么?
安华皓才不在乎梅忠诚和梅长安怎么想的。
见人也送到了,驾着车就要走,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塞给了梅忠诚:“老叔,在外面什么都要花钱,你留着自己以防万一。还有,老叔,如果梅长安再问梅家和晓彤的事情,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说着扬起鞭子,调转车头,很快的就消失在街道了尽头了。
那边梅长安他们谈好了价格,出来看着梅忠诚愣愣的看着街道尽头:“爹,怎么了?”
梅忠诚下意识的握住了手心的银子,摇摇头:“没事,咱们走吧!”
安华皓送人到了镇上,顺便去了当初秦猎户和张掌柜留下的宅子里。
这宅子如今就是他的一个联络点了。
一进宅子,就有人迎接了出来。
当初马老大那十来人,被于氏送到了私矿,等到安华皓找到人把他们给买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两个不说,其余的人也都是身受重伤,有好几个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
腿。
一个个都瘦得形销骨立,几乎没有人形了。
买出来后,在当地休整了几乎半个月,勉强能赶路了,才被人护送着偷偷回到了石桥镇。
到了石桥镇,又请大夫来,每日里药汤不停,如今勉强才恢复了元气。
看到安华皓这个救命恩人,马老大一行人往日的桀骜不驯,此刻都消磨了个干净。
二话不说,当场跪下谢安华皓的救命之恩。
安华皓也没有虚伪的表示,救大家一场不图回报之类的。
话音还没落,李婆子一把捞起银票,上下看了半天,越看越心里没底,把银票塞到梅晓彤手里:“闺女,你看看,不会是假的吧?那个小畜生,当初拿回来的地契都是假的,这个银票——”
说着眼巴巴的看着梅晓彤。
梅晓彤拿着银票,大家的眼神都盯着银票和梅晓彤,看得梅晓彤都觉得压力山大。
仔细的看了看银票,摸出一张五两的银票来对比了一下,有些不一样,但是又确实找不出破绽来。
想了想,才道:“这个,咱们也认不出来,不如明天去镇上找人看看去?”
不过依照她对梅长安的人品了解,估计很有可能是假的。
这倒是提醒她了,这银票如何辨明真假,可也得好好学习一下,以后只怕和银票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什么都不懂吧?
在场的没几个笨人,想起梅长安的前科,都觉得这银票十之八九是假的了。
李婆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其他的人看李婆子脸色不对,都识趣的散去了。
等人一走完,李婆子就气得拍桌子:“我咋早没想到这里,不然拿到银票就应该拖着老二那个畜生去找人看看去,当面对质的!”
“如今可好,白白放过了他!这个畜生,这是一点都不惦念家里对他这么多年的付出,都发财了,还要用假银票来骗家里!”
梅晓彤和安华皓忙上前安慰,好半天,李婆子才冷静了下来。
冷笑道:“就算这银票是假的,老娘也没啥损失的!顶多就是损失了三碗鸡汤面,倒是你那糊涂爹!还将老二那畜生当好儿子,还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了。还好他还算没糊涂彻底,把本金银子留下来了,不然,只怕都要被老二那个畜生哄骗去了!”
说完,瞪了一眼梅晓彤和安华皓:“你们不许去接那个老糊涂,让他跟他那最看重的好儿子好好亲香亲香去,亲香个够才好!”
梅晓彤憋笑点头:“娘,你放心!我们不去接!让爹跟着去城里好好享几天福去!”
李婆子本来心里
是一肚子气的,可一想到梅忠诚那个老糊涂得知老二的真面目后的心情,她顿时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第二天,安华皓带着梅晓彤和梅长青,还有梅晓鹊和梅长贵,一起到了镇上,找人鉴别银票。
果然不出所料,这银票就是不能用。
这是一张已经过期作废的银票,这种两百两的银票发行后,一段时间就出现了伪造的版本,所以后来就将这一版本的银票给废除了。
梅长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张已经废除的银票,看着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却一文不值。
梅长青气得当场骂起了娘。
梅晓彤和安华皓倒是很淡定,他们看着辨别银票的人在银票上盖上了作废的印戳。
还特别诚恳的跟人请教了一番如何辨别银票真假的方法。
出得门来,上了马车,气氛十分的沉闷。
梅晓彤笑了:“这有什么的,没有他这二百两银子,咱们的日子也是一样的过。再说了,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以后做生意,肯定还要和银票打
交道,今儿个多学了如何辨别银票增加的方法,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咱们就知道分辨真假了,不会上当了,这也是好事啊!”
梅长青几个人脸上的神色才算好转了,毕竟怎么说,这银子是真是假都到不了他们手里,说来也是小妹梅晓彤最吃亏了,她都不计较,倒显得哥几个太不老成了。
还是梅晓鹊提到:“既然这银票都是假的,那爹跟着老二去城里,不会有事吧?”
梅长青切了一声:“让爹去看看老二的真面目也好,不然咱们怎么说他都说不相信。”
对于梅长青的这个看法,几兄弟都默认了。
这些天梅忠诚对梅长安那种没道理的偏心,让几个儿子心里都不太痛快。此刻都有种诡异的,让亲爹也见识一下他最偏心的儿子的真面目的痛快感。
※※※
梅忠诚这一走,梅家就安静了下来。
梅永珍也不敢上门了,老屋子的门每天都关着。
梅家几兄弟也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忙着过年了。
要打扫卫生,要准备过年的好吃的,还要祭祀神仙。
男人女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大年三十一早,梅晓鹊身为老大,带着几个弟弟和儿子侄子一早就去祠堂里拜祭了祖先,献上了贡品,求祖先保佑一家子平安富贵。
然后回家,年饭已经准备好了。
摆在大房里,两张长条桌子拼在一起,李婆子坐在上首,然后
男一边,女一边的分开坐下。
按理说安华皓应该自己独自一人过年,李婆子心疼他孤零零的一个,干脆把他也喊了过来。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桌上的饭菜十分的丰盛,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得,山珍美味,足足有十二道菜。
份量十足,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
男人们面前还放了一小坛上好的酒。
今年梅忠诚不在,梅晓鹊就充当了这个角色,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又说了对来年的希望,然后首先三杯酒敬过天地和祖先。
才示意开始吃饭。
天豹几个孩子早就等不及了,从昨晚开始,梅家院子里就飘着肉香,什么蒸肉,什么炸肉丸子,炸麻花、晒干的红薯片,还有裹着麦芽糖的面饼。
院子里也架起一口柴火土灶,放入洗干净晒干的沙子,炒着大米和栗子、花生之类的干果。
这些都是孩子的最爱,也是过年期间招待客人的零嘴。
女人们足足忙了昨天一天加半夜,早上起来又是半天,才整治出这一桌吃的来。
孩子们最爱的就是肉丸子,还有大肘子。
男人们喜欢红烧肉,还有卤得酥烂的猪头肉,脆脆的猪耳朵,再配上香酥的花生米,下酒最合适不过。
这是梅家这么多年来,最丰盛的一顿年饭,孩子们吃得肚子滚圆,小嘴流油。
男人们也喝得脸红红的,展望起明年来,都是信心百倍。
女人们也吃完了,围在一旁说些闲话。
男人们喝得兴起,一坛子酒喝完,又开了一坛子。
喝到最后,都有些醉了,梅晓鹊喝多了也跟他平日为人一样,抱着桌子腿就不默默地坐下了。
梅长青喝多了,倒是兴致勃发,一拍桌子,一脚踏在凳子上,满口的就抱怨,说大家都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泼皮混混。
一时又夸下海口,说自己将来肯定能当举人老爷的爹,到时候就让自己亲爹看看,到底谁当爹厉害。
温氏一听梅长青满嘴胡话,都说到让亲爹喊自己当爹这种混话了,尴尬得不行。
幸亏这公爹不在家,不然这大过年的都要打起来。
涨红着脸把梅长青好说歹说给拖回去屋里去了。
梅长贵也喝高了,满屋子找柳小桥:“媳妇——我媳妇呢?”
柳小桥好歹也是新媳妇,在婆婆和小姑子看过来的眼神下,羞红了脸,上前掐一把梅长贵:“你喊啥呢?丢不丢人啊,快回屋去——”
梅长贵委屈极了:“媳妇,你又掐
我——”
柳小桥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恨不得把梅长贵这个醉鬼给丢下不管。
低头看梅长贵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心又软了,嘴上嫌弃,手上却将梅长贵拉着靠在自己身上回去了。
梅晓彤十分警惕的看着安华皓。
这家伙别又借着醉酒拉着自己不放吧,这可是白天,亲娘还在一旁呢。
安华皓脸色稍微有点红,平日里暗沉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光,将平日那声冷冽之气,去掉了几分。
也是有了几分酒,倒是没拉着梅晓彤不放,就一双眼珠子,好像长在梅晓彤身上了,梅晓彤到哪,他的眼睛就看向哪。
也不说话,也不喊人,就坐得笔直笔直的,只脖子跟着眼神动。
李婆子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吩咐天龙将梅晓鹊给扶到屋里去休息了,又让周氏、晓鹊把残席给收拾一下。
然后拍一下梅晓彤:“华皓醉了,扶他到你隔壁那屋子躺会,晚上还要守岁呢。”
梅晓彤没奈何,只得上前扶起安华皓就往后院走。
将他带到自己平日里绣花算账的屋子里,让安华皓躺在炕上,给他搭上一床薄被,就要起身。
才起身,就被安华皓一把握住了手。
梅晓彤回头,安华皓抓着她的手,依恋的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牢牢地握住,压在了自己的脸颊下。
梅晓彤……
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安华皓抓得紧紧的,嘴里还道:“晓彤,别走,陪陪我——”
梅晓彤知道跟一个喝醉的人不能讲道理,只得低下身子,柔声道:“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喝好不好?”
安华皓眼睛盯着梅晓彤粉嫩的唇瓣,只觉得心里一把火在燃烧,让他口干舌燥。
此刻他什么也听不到,也看不到,只觉得那粉嫩的唇瓣,看上去,就想让人咬一口,一定很甜……
梅晓彤被安华皓炙热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欲望之色的眼神,看得心一跳,直觉不好,就要起身。
就被一股力道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热气腾腾的带着浅浅的
梅晓彤运行了强身健体术后,果然跟开了挂一样,亲吻起来再也不需要换气了。
心满意足的将安华皓的嘴巴都亲肿了,还非常勇于尝试了一把法式热吻,亲得安华皓晕陶陶的几乎要飞上天去。
心里满足得要呻吟,可身子却空虚得要命,叫嚣着要将晓彤给揉入体内。
几次想要伸手,想要抱着晓彤,却偏偏被晓彤给死死的压着,最后只得放弃,任由晓
彤在自己身上肆意。
酒意一阵阵的上涌,他努力想让自己清醒,可却终于还是在低声的叫了一声晓彤后,沉沉睡去。
梅晓彤十分志得意满,哼!都说了自己学东西快,不过是一个亲吻,大家都是第一次,凭啥安华皓就占据了主动,自己却只能被动?
这次终于把面子给找回来了,把安华皓给亲睡着了!
得意完之后,理智回来了,梅晓彤终于感觉到了屋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扭头,对上李婆子一言难尽的眼神。
再看看自己和安华皓此刻的姿势,顿时一惊,忙翻身从安华皓身上下来,尴尬的挤出一抹笑容来:“娘,我——”
李婆子回想刚才那一幕,都觉得老脸发烧,勉强咳嗽了一声,“那个,晓彤啊,华皓这孩子虽然是到咱们家当上门女婿,可你也别太欺负人家了!”
梅晓彤,我欺负他啥了?
“你看看你,这大白天的,把人家孩子都欺负成啥样了!你也注意点!华皓那孩子脸皮薄,你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知道不?可不能仗着你一身的力气就胡来!还没成亲呢,收敛着点哈!等成亲了,随便你怎么胡闹去……”
李婆子细细地叮嘱。
梅晓彤越听越感觉不对,这话说反了吧?亲娘,你到底站哪一边啊?
李婆子嘱咐完,想了想,觉得华皓这孩子看起来身子骨挺不错的,这都抗不住自己姑娘,不行,得寻摸一点补药去,给华皓这孩子好好补补才行,不然等成亲了,岂不是自己个闺女受罪。
这么一想着,李婆子也没心思管晚上守岁和明天拜年了。
拿着钥匙就往后头仓库里去扒拉补药去了。
梅晓彤……
※※※
等安华皓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了淡淡的熟悉的香味,是晓彤身上的味道。
耳边还隐约的听到李婆子的声音。
安华皓嚯然睁开眼睛,立刻就发现了,自己居然躺在晓彤平日里起居的屋子里。
天色已经大亮,安华皓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能睡得这么沉。
他昨天虽然喝了酒,可他心里有数,他还记得最后是晓彤搀扶着自己回到屋子里。
也记得他依依不舍得拉住晓彤的手不松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