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乌小羊应下了陈文的话,她往皇宫的方向走了两步,却发现陈文没有跟过来,她挑眉,道:“不回去吗?”
陈文看着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乌小羊生着病并不是太想去猜陈文想说的是什么,在陈文怔愣了一瞬过后,他上前拉住乌小羊:“我们晚点回去也不碍事的。”
“陛下想去哪儿?”
“京城临近春节,活动频多,今天晚些可以看看夜市都有些什么,也是许久没有同你好好玩玩了。”他倒是少有的提了这么个要求,乌小羊记得自从刘翼那厮回来,陈文就很少笑,也很少愿意带她出宫玩了,她望着陈文笑了笑,问他:“陛下今天的兴致很好?”
后者也是一笑,但是只会了一句:“还好。”
乌小羊也许久没有闹腾过了,倒是有些闲情逸致转转玩玩,不过她不得不说陈文挺会挑时间的,非找自己生病的时候拉着自己逛夜市,这是怕她平常正常的时候吃的多还是哪样?
陈文见乌小羊不说话,唤了她一声:“污污。”
“嗯?”乌小羊回神。
“你怎么说?”
乌小羊翻了一个白眼,道:“陛下都已开口,奴婢岂敢不从啊。”
面前人浅浅一笑,他牵着乌小羊的手走去了繁华的夜市,乌小羊打了个架又去仙山转一圈,人间大半天都过去了,陈文倒是有闲工夫在这里等她。
夜市路边有小贩在卖自家酿的花酒,他侧头看了眼乌小羊,乌小羊两只眼睛都快钉在酒缸上了,陈文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带着乌小羊走过去,小贩看到陈文和乌小羊的衣着华贵,连忙上前招呼:“公子,小姐,这是我自家酿的桂花酒,又便宜又好喝,要不要来点?”
“桂花酒?”陈文隔着酒缸上的盖在就闻到了一丝甜甜的酒香。
“是啊,我家酿酒采的是树上的桂花,但是封坛用的是桂花落土之后归根的泥土,味道绝对不一样,公子尝尝?”
陈文很少喝宫外的酒,这种路边叫卖的更是没喝过,不过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酿酒方法。乌小羊拉了拉陈文的衣袖,表示自己想喝。
“你确定你可以?”陈文眯眼看着乌小羊,“不难受了?”
乌小羊咳了一声,咽了口口水,信誓旦旦地说道:“在这些东西面前,我还是可以选择不难受一会的。”
陈文本来就想给她买来喝的,见她这样说了也就点头:“两坛。”
“好嘞。”小贩拿了两坛桂花酒递给陈文,“五两银子。”
陈文正准备给银子,乌小羊就拦住了他,她笑着看小贩:“你这酒一坛两千五百文钱?”
“哟,小姐,我们家一直都是这个价啊。”小贩听出了乌小羊话里的意思。
陈文不在市井生活,不识五谷价,但是乌小羊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桂花市场上卖一斤也不足半吊钱,你这是在哪里种的桂花?莫不是生在了仙山?”
“姑娘,我看你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人......”
“唉,这话不对,你看我们俩衣着华贵就想宰我们?这可不是什么好理由。”乌小羊打断了小贩的话,“你开口两坛花酒五两银子,很多人一个人的月钱都没有五两的,你抬高价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也不能太离谱吧。”
陈文拿着银子在乌小羊旁边,乌小羊拿了二两银子递给小贩,拿着两坛酒就拉着陈文走了,小贩叫住乌小羊:“姑娘你这差的太多了吧。”
“行了。”陈文知道乌小羊嗓子不舒服,不能喊,就替她说了,“这一壶酒,一两银子你都赚的多了。”
“想不到你讨价还价还这么厉害。”陈文低声问她。乌小羊无奈:“我的陛下,这壶酒最多值十文钱,他是看咋们穿的好,故意宰我们的,你还真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那以后你教我就是了。”陈文抱住乌小羊,下巴枕在乌小羊的头上,“想去城楼上吗?”
“去哪里做什么?”
“看看着繁华的京城,看看朕的天下。”
乌小羊轻轻一笑:“好啊。”
陈文要上城楼只要一个令牌就可以,他们两个人坐在城楼上,乌小羊晃着腿,手里举着酒,她第一次登上城楼,放眼望去,她看到了京城的万家灯火,带着些许凉意的风吹在她脸上,她侧头看了一眼陈文,陈文清澈的眼眸,映着明亮的灯光,微风吹在他的身上,发带轻扬,城楼上火把的光打在陈文的脸上,五官的轮廓分明。
乌小羊问道:“陛下很喜欢带发带?”
“本来是不怎么喜欢的。”陈文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那为什么,陛下总是带着发带?”在乌小羊这段时间的记忆里,陈文喜欢规规矩矩的束着头发,如果不上朝,不带冕旒,不带朝冠,都喜欢带墨玉发带或者是青玉发带,在宫里陈文也除了上朝或者要见大臣会穿朝服龙袍,或者是绣着象征身份花纹的衣服,其他时候,他都是一身常服。
要是不认识陈文的哪个新来的宫女太监,看到陈文的打扮估计会以为是哪个书香门第的学生到宫里来见了什么人。
陈文默了一瞬,终是开口道:“因为,陈文上一生,也喜欢带发带,而你曾经喜欢过这个人。”
乌小羊一愣,原来他早就把上一生的陈文调查了个干净,乌小羊回忆了一下,上一生的陈文出生贫寒是没钱戴玉冠,后来做了官也就戴了发冠。
“陛下,谢谢你。”
陈文眯眼笑着:“给我讲讲故事吧。”
“陛下想听什么故事?”她问道。陈文想了想:“你讲的就是我想听的。”
“好。”乌小羊点头,她想了想,想到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酒馆,酒馆里有一个老板娘,生了一副好模样,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就是脾气火爆,她好喝酒,但是从不与人对饮。”
“直到有一天,她喝醉了,她流泪了,她趴在酒馆的桌上,手里晃着她喝完的酒,笑了一声,她说,她在等一个人,一个连再见都没有说就远走的人。”
乌小羊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抿嘴笑了笑,喝了一口:“这酒倒是稀奇,桂花香中带了一丝泥土的芬芳,入喉甘甜。”
陈文也尝了一口:“这泥土的芬芳倒是有些落叶归根的意思。”他一顿,“那......那个老板娘等到了什么?”
“老板娘什么都没有等到,她独自饮酒饮了一辈子,也再没有爱上过别人,一个真正爱一个人的人,是不会在失去那个心爱的人离开后爱上别人的,因为他们会觉得不再对任何人心动,付出的感情也只会觉得让自己心累。”
乌小羊抿嘴:“她喝了一辈子的酒,却连在醉酒时都没有梦到她的那个他。”
“我出现在你梦里过吗?”陈文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乌小羊有些愣神:“陛下日日夜夜就在我身边,为何要梦到?”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昨天发烧的时候就梦到了的。
陈文深吸一口气,道:“喜欢你还真是辛苦,比偷偷的喜欢一个人还要辛苦。”
“陛下觉得偷偷喜欢一个人很辛苦吗?”
“总是偷偷望着她,却不敢对视,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一个人的美好,爱她却不敢承认,因为给不了她想要的陪伴。”陈文觉得这花酒竟然有些上头,他看向乌小羊,“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
“嗯?”乌小羊挑眉,“谁?”
“是我小时候喜欢的一个女孩。”陈文苦笑一声,“不过不巧的是,她的父亲,偏偏被父皇杀了,她是左柱国的女儿,姓颜名月。”
“你的......”
“我小时候的朋友不多,在很久以前,我做了太子,而她,却在我的世界里渐渐改变,从一个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市井女子。”陈文一边回忆一边说,“随着年龄的变大,我知道了,什么是喜欢,我给了她不该有的承诺。”
“陛下,也有心事啊?”乌小羊明知故问,她有点不开心,“陛下,对她......”
“朕既然敢与你说,自然心里早就没了她,只是对她的愧疚一直在心里,是朕的父皇害她有了今天的遭遇,也是朕,伤害了她。”陈文长舒了一口气,“朕是不是很过分?”
乌小羊轻笑:“我以为陛下可以在情场游刃有余的。”她伸了一个懒腰,“陛下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相信你的父皇也有他的原因,而你也有你的原因。”
陈文点了点头:“朕不想骗你,也不想瞒着你。”
“陛下,马上过年了,京城也有许久没有下雪了,如果有机会,能否与陛下,煮酒看雪?”乌小羊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