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剧渐渐的在完成从悲剧到喜剧的转换,当那些前仆后继展示忠贞的大臣开始发言之时,这场戏剧就渐渐变得有些变味了。
正如此时脸色愈发阴沉也愈发愤怒的二皇子,他便早早的发现了这件事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十分荒诞的笑话,此时站在这里做这的这些事情也渐渐变得没有丝毫意义。
他脸色突然一片狰狞,他此时就像是个想要向大人证明自己的愚蠢孩子,他挥舞着剑冲了上去。
“我叫你们给我杀。”二皇子此时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完全没有考虑的如果此时自己把这些大臣尽数屠戮干净,一个王朝还怎么维持下去。
他并没有思考,或者说此时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没有杀红眼,但是却更甚之,他被杀意蒙蔽了双眼。
一剑,一个脆弱的大臣被他一剑捅了个通透,挥、砍更是毫不姑息。
人分两撇,一左一右。
当这些终日养尊处优的家伙们被鲜血泼洒一脸的时候,他们就没办法继续保持那份尊严与作为一个戏子的自觉了。
那些收到压迫之后反而奋起反抗拼死抵抗的事迹的人有可能存在,但是不会存在这里,当他们金钱权利的游戏里面保持风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自己最后的一捧热血撒在了狗头上。
这就是这么一件貌似狗血但其实根本不是狗血的事情。
于是几大宗门弟子就看到了这么一件有意思的现象,明明冲上来保护秦王的诸位大臣,此时有些已经退至秦王身后。
秦王对比并没有恼怒,只是他的嘴角挂着阴寒冷笑。
几大宗弟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会做,这些事情就算秦王也无可奈何,某种程度上来说,宗门本身就是高于世俗的,而身为世间世俗巅峰的王朝,虽然有着让宗门头痛的底蕴,但也仅此而已了。
并且如果有那一国真的敢做出触犯宗门利益的事情,那么你所面对的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至于那些弱小宗门虽然心中有着想帮助秦王以换取利益的想法,但是如果没有合理名由,他们是不敢出手的,这是属于小宗门的悲哀,他们可以暗地里搞些大家心知肚明的小动作,但是绝不能活在明面,但如果场中三个顶级宗门如果想要动手的话,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及了,修行界,就是这么一个阶级分明的有些残酷的世界。
所以各宗门的弟子们就心安理得的做起了旁观者,这种事情二皇子亦或是秦王自然知晓。
只是一剑阁竟然全无出手的意思确实让秦王身后的小皇子心中多了几丝微小不可查的怨恨种子……。
随着最后一名近卫的倒地,大臣们也终于被骇破了胆子,虽然不至于把秦王推出来,但是也不敢继续阻挡了。
“父王。”二皇子此时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剑上都沾上了不少鲜血,面无表情眼神阴沉的说出这两个字全然没有父子之间的感觉,反而更像是从地府冲上来索尸的阎王。
“父王,事已至此,你该让位了。”数百黑甲士兵寒气凛然的长矛锋芒直指一脸平静身披纹龙锦袍的秦王。
秦王只是看了一眼身边大臣与自己的儿子们,除开已经醉死的秦方之外,秦王身边已经默默站了三名与秦王有几分神似的年轻人,其中就包括那日青楼所遇的被秦方称之为老六的家伙。
“老二。”沉默许久的秦王终于开口了:“论起布局,你真的不如老三。”秦王这时并没有对二皇子的问题做出回答,而是好似指出错误一般,说道。
“虽然你的身边有些孟西方这般的谋士,但是你要知道,这家伙……。”不顾二皇子阴沉脸色,指了指地上最早死掉并且被刚才混乱不知踩了多少脚的凌乱尸体说道:“类似这般一时得志的家伙,做个食客幕僚倒是可以,做军师就有些难办了,眼界,他看不到的东西太多,沙场争锋,如果你看不清楚整个战场风雷变动,又如何指挥?”
“事到如今,你依旧这样。”二皇子神情阴狠的咬了咬牙,说道:“我知道,你喜欢老三,因为老三聪明,因为那个死道士的那句普世如妖。”二皇子指着身后桌席上烂醉如泥的秦方,他的三弟弟,说道:“你有没有想想我的感受,大哥贵为太子镇守边关,弟弟智慧无双,我夹在中间,是怎样的心情。”
“所以你想反我?”秦王的脸色带着几乎让二皇子跳脚的怜悯。
二皇子指着自己,说道:“我他妈的可是二皇子,我可不想自己以后在史书上连一行字的篇幅都占不到。”
一个简单却又艰难的想法,身为皇子,尤其是二皇子这么一个位置,有勇武大哥,又有智近妖的弟弟,还有这么一个不论如何也难掩其光辉的父王,二皇子活的不可谓不艰难。
相比其生活上的艰难,这种艰难更加贯彻心肝,却也显得十分矫揉造作。
二皇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而后曾经在记忆里高不可攀的父王,说道:“现如今,我便要那个最高的位置,父王,你我父子一场,我并不想不得善终,所以……,还请父王让位与我。”
“我刚才说,你布局不如你三弟,现在,我要说,你的智慧简直不如鸡狗。”秦王突然暴跳如雷,从二皇子造反至今,他是第一次表现出这样的怒火:“你真的以为寿宴就会全宫放松警惕吗!动动你那个脑子想想。”
二皇子被秦王突然的暴怒弄得一愣,而后脸色大变!
夜以渐黑,月亮的光华散落在各个角落,在给这个夜带来光亮的同时却取之而来的带来了冰冷,四象阁四面八方的楼阁之上,突然涌出了许多寒芒闪烁,顺着寒芒望去,正是穿戴整齐披甲带盔的禁军卫士,他们此时弯弓搭箭,弓弦已成半月状,月的光华洒落在他们黑色的盔甲上,仿佛陷入了深邃幽潭,不漏痕迹,照在他们手中弓箭上,却从金属箭镞上反射出摄人寒芒。
寒芒映在二皇子的脸上,他的脸色惨白一片,他抬头看着这美妙的迷人月色,以及这隐藏在迷人下的阴狠。
他突然想大笑,放声大笑,而后了无牵挂的就这么死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在史书上占据多少篇幅,但是等到真写自己的时候,肯定要多加上这几个字吧。
“承运四年,神朝二皇子,意图谋反,终被镇压,卒,时年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