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流初被人扶着跪在大殿中间,两侧是那些达官贵人也好,王子公主也罢,她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而她,惊讶的是太子殿下竟然站在她身边替她说话。向来洁身自爱的太子,没有好处会愿意多此一举?流初能想到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太子的目的是别的,怕是为父皇分忧解难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吧。
“景三小姐心地善良又无心计,只是一味想救她的婢女,父皇已经惩罚过她,想必公主的气也该过了。”赫连长慕淡笑道。
“想不到景三小姐这般不同,”西和国使者莫尔斯嗤笑,“太子殿下都这般照料,莫不是景家的三小姐也是殿下钟情之人?”
众人脸色一变,这是在诋毁赫连人了!
“你!”泰香仁微怒,“莫尔斯大人此话可知在污蔑我朝太子?!”
“皇后又何必动怒?”莫尔斯一笑,“太子宅心仁厚,我等只是觉得这景三小姐可真非一般,听闻连泰丞相的养子都对小姐刮目相看又与肃王殿下私交甚好,如今太子殿下也好言相助,可谓奇女子啊。”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景流初更是心理一嘲,这些西和国的人还真的是看得起她,连她的老底都快去挖了,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朝女子自然不同凡人,莫尔斯大人倒是用心良苦啊。”赫连长慕嗤笑道。
郑远之站在大殿之外听得清楚,刚才随喀云公主一路,便见了景流初苍白虚弱的模样,此时又殿内如此,更是心血不顺,无奈身为臣子,此时轮不到他说上半句话。
“哦,还有,”西和使者想起什么,看着景流初道,“听闻景三小姐可是有很多公子富甲求娶,连近日负责我等安全的郑将军都是倾慕者之一。”
“使者真是有空闲,竟然这般关心我朝一个官员的女儿,而且还这般仔细。”思雅公主淡淡一笑,眼光扫过赫连朝尘,三皇兄这是有准备还是沉得住气,竟然半句不曾开口。
“此女敢对我西和国公主不敬,我等自然要关心一下景三小姐。”西和国使者一笑,看向赫连皇,“皇上可有什么交代要给我国?”
赫连皇低眸看向景流初,在这之前,他已经召见过他们,西和国的意思已经提过,要景流初行赫连大礼给西和国公主赔罪。
赫连大礼,三跪三拜五体投地,此等礼数,只有登基和驾崩之时才有的礼数,遇特别国事也会行此大礼,可谓是尊贵的礼数。
要她景流初丢大脸罢了,而其实也是在下他赫连皇的脸,可是这脸要是不舍,必定没有景流初好果子,真要因为这孩子的一时善良和冲动就要她受何等大罪,甚至杀头?!
流初握拳在袖中,或许是脸色苍白,也看不出她脸色多难看了。
“景流初,你可有话说。”赫连皇沉声问道。
流初点头:“流初有几句话问公主。”
赫连皇眼神一深,看着流初,片刻点头默许。
“敢问公主,您的婢女可安好?”流初抬头看着喀云公主。
那两个婢女此时便站在身侧,看那脸色简直比前几日还好。
“三小姐这是何意?”喀云公主疑问,“她们二人便在我身侧。”
“哦,流初那日打了二位,还以为伤了根本。”流初淡淡一笑。
“三小姐这是在说我西和国不明事理吗?”喀云公主表情一变,委屈立现。
“不敢,”流初摇头,“公主可知臣女的丫鬟那日虽然救了一命,却是寒气入体,高烧几日才退,现在还咳嗽不止,而且只要微凉,便呼吸不顺,几次晕厥?!”
赫连朝尘抬眼,她竟然都知晓,看来沧笙楼的人倒是认真。
“她也不是我等推入水中,与我等何干?”莫尔斯说道。
“那日之事,臣女贴身丫鬟入水,情急之下,景流初逾越得罪公主,打了公主的婢女,这是臣女之罪,”流初跪得笔直,字字清楚,“臣女冒着大不敬之罪也还要得罪公主,杖刑之罚加牢狱加身,这是流初应得。但是生死攸关,臣女不能眼看着我的婢女落水而不救。”
“此言便是不愿意对我国公主行大礼认错了。”莫尔斯嗤笑,“莫不是因为有皇子撑腰,便不把我国公主放在眼里了吧。”说完看向赫连皇。
赫连皇沉默,看着景流初。
“公主的婢女可是主子?”赫连朝尘悠悠开口笑问。
“不是。”喀云公主看着赫连朝尘委屈摇头,“殿下又何必为难喀云?”
“既然不是主子,只是个奴婢而已,那为何打了你的女婢就要罚,而我朝的女婢掉下水去救便是大不敬?”赫连朝尘笑容更浓。
太子赫连长慕眼神一深,一个女子,皇弟你终是沉不住气了。抬眼看向赫连皇,见父皇脸色微沉。
“贵国的待客之道,我等会字字不差回禀我国圣上。”莫尔斯冷笑道。
“使者多虑了,”思雅公主淡笑,“父皇已经关押了景流初,也打了几十大板,想必贵国圣上收到消息自会觉得我朝招待无误。”
“几板子而已,”西和国冷笑,“只是要她行礼告罪,也不是难事。”
“臣女觉得行礼告罪不能抵消大不敬之罪,而且传出去还会认为吾皇偏心,欺负外人,”流初见赫连朝尘要开口便看到赫连皇脸色阴沉,马上在他要开口之际抢先,冲着皇上行礼道,“臣女愿接受杖刑之罚,直至抵消顶撞公主之罪为止。”
此前,赫连皇单独和她说过西和国要她行大礼之事,她以前听阿青姑姑提过这赫连大礼之事,自是明白,这不单单是喀云要她好看,更是西和借机要煞煞赫连的脸面。从赫连皇的言语中,流初自然听得出赫连皇心不甘,但也不能落了老将军和祖母的面子,若是无关紧要之人,杀了或是再打几十板子看命了。
既然赫连皇其实不愿如此被打脸,她更不愿意委屈了自己不必要的认错和道歉,何况赫连皇问她:若是重来,那样的情景是否还会冒着生命之险?她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便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