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流初一夜之间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当传出景流初高烧之后,更是众家纷纭,东家说景流初回去受了景家欺负,西家说可能是因为高烧才恢复了心智,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些年泰家女人受到皇室青睐,这京平城里独占鳌头的女子几乎都是泰家人,此时不论这景三小姐能坚持多久,但总算搅浑了一滩洪水;可反过来又一想,偏偏出风头的是景流初,泰家终于打算睁眼瞧一瞧这不知死活的小姐了,说来说去,这表面上还是景泰之光。
传言流传之快,待流初高烧完全好了,腿也重新结痂渐渐好转之时,景流初就成了京城各家公子的抢手货!踏进景家的人突然一下子多了起来,若是以前都是冲着那两姐妹,现如今更是绕来绕去都是冲景流初。
而这其中最着急的,一是景老夫人,不过是高兴的忧愁,这景府大门每天上门之人从王孙贵族到商贾富人,从公子到媒人,进来的人都不亚于当初景简芙在京城露面的那般风头,她一下子不知道该选谁。
原本这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可景海德和泰香兰哪里做得了景流初的主,谁人都知这景三小姐是老夫人的命,虽然有心在几位世家里选一位公子,对景泰两家都有很大帮助,但老夫人始终淡淡应对,礼物照收,人却一个都没见。景老夫人没见过,景流初就更见不到了。
景流初此时正在各种礼物中东看看西摸摸,一边感叹古代人的真材实料,一边把各家的礼物都分类好,才坐下来休息。
“这点心是肃王府送来的?”流初吃了一口桌子上的绿豆糕。
“这都吃得出来?”阿青笑道,给流初倒了杯茶。
“只要是好吃的我都记得住。”流初嘿嘿一笑,看着阿青问道,“肃王府的人今日又来了?”
“小姐午睡时候来的。”阿青点头,“特意做了小姐喜欢的点心送过来。”
“肃王府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回头应该让人去拜师学一下。”流初看着景老夫人一笑,“以后我做给祖母吃啊。”
“自己想吃不要以老人家当幌子。”景老夫人笑着拍了下流初的手,想了想,“初儿,这些人都是来提亲的,你——”
“祖母,我暂时没有意愿嫁人。”流初打断她的话。
“早晚都要嫁的。”老夫人看着她并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也不勉强,容她想想再谈也罢。
流初想嫁什么人?老夫人问过,阿青也问过。然而流初只说,要嫁相爱之人。
说的是实话,也是有些不知轻重的实话。她是要嫁相爱之人,而最重要的是这相爱之人,一生再无其他女人,一双一世到白头,在这古代,并不易。
何况她景家之女的身份实在特殊,她只希望能尽力保全自己的初心罢了。这景家跟其他人家还不一样,人家儿女分开按长幼再分,她家倒男女混合,说白了,泰香兰是想那样分,也是要给她景流初一个难堪。
花落谁家?哪有那么容易?泰香兰恨她入骨,就算嫁人,也不见得能抱着一颗送走瘟疫的心,那么既然不容易,那就索性趟浑水这件事,不难。
“这几家公子都未婚配,长相英俊,又都有官职,流初嫁过去一定会享福的。”泰香兰笑着把几个公子的画像景老夫人看。
“初儿的婚事我自有主张。”老夫人淡声道。
“这是好事,我们一家人都替她高兴,都希望早点喝上喜酒。”泰香兰也不生气,看着景海德,“老爷,你不也说这几位公子才貌出众吗?!”
出众不出众流初不知道,就知道泰香兰这么极力推荐肯定对他们有好处,对她,呵呵吧。
“是啊娘,这么多户人家都等着,时间久了还以为我景家有意调笑他们,日后————”景海德说道。
“是他们主动上门来的,我们也没有请他们来!”流初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景海德,“您不愿得罪他们,不让他们进门便是。”
“没规矩。”景海德看着她,“大人商议,你来做什么?”
“父亲好像忘了,这里是女儿住的院子。”流初淡笑。
“你还要赶为父出去不成!谁教你的?”景海德瞪着她。
“就因为没人教!”流初嗤笑,“我只是听说因为我的婚事,几个长辈在这里讨论,我便来听听。”
“流初来的正好,”泰香兰一笑,“你看看这几个公子可有中意的?”
下人把画像拿到流初面前摊开给她看。
“祖母可看过了?”流初看着景老夫人,“看来祖母都不喜欢,那我也不用看了。”
景老夫人白了她一眼,是她之前都看过就说没喜欢的。
泰香兰眼色微凉,随即一笑:“这里还有,老夫人还没看过,流初先看看。”
“听闻大姐与太子有婚约。”流初看着泰香兰。
“你大姐的婚约和你有什么关系?”景海德冷言道,这孩子让他越看越不舒服。
“自是大姐先嫁人才轮得到我,”流初一笑,“不过算命先生说这两年不适宜嫁娶,既然大姐也没办法成婚,我觉得我就没必要了,还是父亲觉得,我不用在意算命先生的话。”
泰香兰尴尬一笑:“瞧我们这记性,都忘了这个,不过你可以先与哪个公子定下婚约,待两年之后再结婚也不迟。”
“两年之后的事两年之后再说吧,”流初笑,“可能我命薄活不到那天,害了人家公子就不好了。”
“无言乱语!”景海德一怒。
“父亲可能忘了,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流初不气反笑,目光直视景海德的眼睛,“怎么也都是阎王殿上走过一遭了。”
景海德一愣,这个眼神他不熟悉,从这个女儿身上也从未见过,甚至她的母亲身上都没有见过。
泰香兰听得心里一惊,这个景流初竟然三言两语就把问题送回给他们,不急不躁,却笑里藏刀,这不是景流初?!打死她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淡定自若的女子是那个孽种,可是,她不可能是旁人啊,她就一直躺在这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