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流初睁着眼睛看着窗幔,脑子里划过今日种种。
与泰香兰她们已经算是正式宣战了,以后避无可避。可是只是这院子里的泰家也就算了,想到宫宴上宰相一家和上面那位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一把羊毛不好薅,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她倒是懂了。
本来就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吧。
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今天拄了大半天的拐,早已经酸的要命。想着想着,脑子里就都是与赫连朝尘的场景,欠揍的样子,淡漠的样子,冷冽的样子,护着她挡住刺客的刀,还有——
“别看。”眼前仿佛还是他突然挡着她身前,挡住她的眼睛,低声命令。
看他面对刺客的样子,想必也是习惯了。生在皇家比她倒光鲜亮丽了一点,但王子群臣有关朝政,涉及百姓,怎会平淡一生。看着孝王,常年在边外,可是一回京城,真正因为这个人回来而高兴的没有几个人。偏偏,自古皇帝都是这般机关算尽,都免不了成了这皇城的戏子,国的守家奴。
听闻肃王幼年丧母,跟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等老人家仙逝之后,又独自在城外守过皇陵几年,一个翩翩少年,其中冷暖只有他自己知晓。
“疯了,想那个缺心眼干嘛?”流初甩了甩的头,闭上眼睛,辗转反侧几十遍后才沉沉入睡。
另一边,肃王府却仍是灯火辉煌。
一众下人在赫连朝尘的屋门外候着,眼看着爷已经沐浴了半个多时辰,却现在一点声响都没有,却又无人敢上前询问。
看见自家爷只穿了中衣回来,身上还有一些血迹,心头一凉。他家爷特别不喜欢身上沾了东西,平时沾了些灰尘都不怎么高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爷带着血回来,再看爷的脸色,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爷沐浴了快一个时辰了。”管家看着阿敢,示意他去问问。
其实管家赫连朝尘很小就一直伺候着,是了解自家主子的,刺客大大小小也见识了几百个,自家爷基本都很少动手,更别说沾着血回来了。
“爷没受伤。”阿敢安慰了一下管家。
管家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点担心地看着还没有动静的赫连朝尘屋子。
“水都该冷了,这要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管家唉声叹气,这王府也没个女主子,要是有了,大概就不用他们干着急了。
众人正担心着,突然门开了,赫连朝尘已经换了干净的中衣走了出来。
“可有开口?”进了书房,赫连朝尘问道。
“王爷责罚。”阿敢低头。
“死士?”赫连朝尘并不意外。
“不是。”阿敢回复道,“有人给了银子叫他们去那里拦下我们的马车行刺,他们并不知道那是马车里的是王爷。”
“那条路是皇宫到景府必经之路,”赫连朝尘手上的动作一停,剑眉微皱,“景流初才刚刚露出身份,不会这么快招惹杀身之祸?”淡笑,看来对方是看到他送景流初回府,打着冲她的幌子来试他一试。
“问了,他们早就收过一笔钱让他们宫宴的的晚上在宫外等候,也是晚上才接到目标。”阿敢将问出的结果一字不落,“又给了一笔银子,但却没说生死,只说尽力而为之。”
“倒是识相。”赫连朝尘淡然说道,“这些小喽啰查也是浪费时间。”
“是。”阿敢点头。
赫连朝尘脸色阴沉,想着好好的夜晚被这些人破坏,毁了他的好心情,还——吓到了景流初。
“王爷,下人收拾马车,发现了这个。”管家让下人拿进来一个木头做的奇怪的东西拿出来,上面有的地方缠着布,有的地方已经被刀砍出了印记。
赫连朝尘抬头,这是流初一直拄着的东西。
“明日找工匠照着那个做一个一模一样的,”赫连朝尘不经意地说完,随即又改口道,“木材用最好的。”
“爷。”阿敢嘴角一松,这就是他笑的表现。
“嗯?”赫连朝尘抬头就看见阿敢似笑非笑的神情,眸子一沉。
“王爷是不是也让管家准备一样东西送景小姐?”阿敢提醒到。
赫连朝尘想起他跟她的许诺。
“你这么多事,就你来想送什么。”赫连朝尘起身,潇洒地离开了书房。
赫连朝尘嘴角含笑,回房休息,虽然同样辗转反侧几个回合。
次日。
日晒三杆之后,阿青来了几次,推门见流初没有醒的意思。
东院那边从昨晚回来就一直没有安生,一大清早太医才回去,那边又是咒骂,又是哭声,又是训斥声的,那叫一个热闹。
期间景海德知道九大夫来给流初看病,还来请过,无奈九叔一如往常,傲娇地拒绝了。九叔一听景海德说景简蓉浑身红疹就猜到了什么,面上不显,不经意看了阿青一眼,可阿青自始至终都当他是空气。
太医那边说是可能对什么花粉过敏,特意嘱咐不要随意抓,怕是引起感染。大夫的话是必须要听的,景简蓉虽然忍得万分难受,但很怕毁了容貌,只得拿下人出气。
景海德去退朝回来,又带回了一个消息,泰尔善也跟景简蓉一样,浑身红疹。
景简蓉是高兴的,一想到那个嚣张的小姨跟她一样,她心里就舒坦了一点。
最后太医还是总结为花粉过敏,这症状跟过敏很像,却没办法知道对什么花粉过敏。景泰两家虽然觉得蹊跷,可是无奈他们都去过御花园,而御花园里的花又是最齐全的,或许真过敏也说不定。
想比两家的担心,皇后则是有些气愤,宫宴是要让皇上指婚的,昨日状况不断,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过了午膳,见流初还没有醒来,老夫人心里不安,让阿青去叫醒她。
阿青,推开门,走到流初床边,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伸手一碰,心下一惊,赶紧叫人去把九大夫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