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典后,月咏正式被封为了公主,可她觉得眼下的待遇与之前并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每日待在宫中闲得发慌。这日她闲着无聊,在书房跟柳洵学习姜国文化的时候突然就开了小差,跟他聊起了已故长公主的事情。其实原因很简单,昨日她逛园子的时候无意间听见有宫人躲在树丛中嚼舌根,因听到“柳护卫”三个字,所以她一时好奇便驻足偷听。她不听不知道,一听确有些吓一跳,未曾想这柳洵竟曾是姜王钦选的乘龙快婿。这且不说,将要下嫁于他的公主便是已故的云绰长公主,听闻朝中的那位左相苏重幕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如此一来,月咏的八卦之心便被这位云绰长公主勾了起来。
跟柳洵提及这位长公主的时候,月咏嘴上说的是轻描淡写,眼光却牢牢锁在柳洵俊逸无双的面颊,她目光灼灼,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柳洵听她所言,面色不由一白,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他抬眸看着她,唇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公主您怎么突然提起云绰长公主来了?”
“因听那位左相大人提起过,所以便好奇问问,而且听闻这云绰长公主将要下嫁之人便是柳护卫你!”月咏随意扯了个谎,不过问话倒是一如继往的直白。
“那苏小狐狸竟向公主您提起过这事?”柳洵闻言,不由长眉微挑,半信半疑地问。
“若非他随口说起过,本宫又怎会得知?”月咏决定耍赖到底。
“既然那只狐狸跟您说过了,那公主何须再多此一举来问微臣?”柳洵心觉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况且我与他并不相熟,也不好就此追问,所以便来问你了。”
柳洵不愿回答,却又不敢直接拒绝,便绕着圈子说道:“其实微臣与那位长公主接触并不算多,对她也不太了解,加之她已不幸身故,还是不提为罢。”
柳洵刻意的遮掩却让月咏对那位云绰长公主更加的好奇,所以他越是不说,她越要追问:“想来她与你也有过一段姻缘,而你又怎会与她不熟?只怕是你不愿说吧?”
“确如公主所言,微臣不愿提及往事,还请公主原宥!”柳洵很不知趣地顺阶下。
“罢了,既然是柳护卫的伤心往事,本宫也不便再提。”见他打定了主意不说,月咏也不愿强迫,反正这事早晚她都会知道,也不在乎这一时。
“微臣多谢公主体谅!”柳洵见她作罢,顿觉心内一松,暗自舒了口气。
这无聊的话题说完,月咏便觉得更加的空虚,她低头看了看置于书桌上的一撂书册,又抬眸瞧了瞧窗外春色,不由心头一动,随即笑眯眯地看向柳洵说道:“这书读得再多,充其量不过是纸上谈兵,所以凡事还要靠实践,不知柳护卫觉得本宫说得可对?”
柳洵瞧见她面上灿烂的笑容,顿觉一股寒意袭来,他不敢接她的话茬,只是敷衍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的话,那本宫便打算明日出宫实践一番,不知柳护卫可愿奉陪?”
柳洵早已猜到了月咏的用意,所以先前并未接话,然而现在她已把话说得如此明白,那么也容不得他再装傻充愣。他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公主如此打算,应是有些不妥吧?”
“哦?本宫作为姜国公主想要出宫微服私访,哪里不妥了?还是柳护卫觉得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应宅在家中抚筝弄琴或是读些女四书、做些女红活计才算妥帖?”对于他的不配合,月咏觉得心头抑郁难当,想来前些日子他还提出要带她出宫偷个浮生半日闲,这才几日他便变了卦,真是可恶!
“这……妥不妥当也并非微臣说了算。”
柳洵是顾及到苏重幕那只小狐狸,月咏虽说已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可言行上若在半点偏颇,恐怕会惹来不少指摘,然而身边随身护卫的他或许也会遭到责难。他倒是不怕被人发难,而是怕有人借机让他调离王宫,让月咏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说来也是,方才那话只当是本宫说笑了!”
月咏见他不允,也只能作罢。不过她尚有她的打算,就算他不跟着,那么她也能出宫。她在来姜国许久,也未曾亲见都城的民俗民风,明日定要找个机会溜出宫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打探些小道消息。
深知她性子的柳洵闻言,很不放心地打量着她,隔了半晌,他疑声而问:“公主您方才只是说笑?”
月咏也学着他不接话,只是朝他点点头。她这番举动更让柳洵放心不下,暗道她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会自作主张做出什么举动,看来打从现在起,他得好生盯着她,以防她轻举妄动。
这日用午膳的时候,月咏有意无意地跟芳铭说起了王宫西边后山处的那片桃林。自打那日柳洵带她去过之后,她便一直念念不忘。一是因为柳洵那日的暧昧,二来是因为那片美若仙境的桃林竟是王宫禁地,这让她心中很是疑惑,总觉得这里头有些什么文章。先前她也曾问过柳洵,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这后山打从他出生以来便已被定为王宫禁地。所以月咏觉得年纪较长的芳铭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芳铭听闻是王宫西边的后山,心内顿有所悟,那里是已故的姜王上官丰与梅妃的初见之处,而今成了王宫禁地,想必是梅妃逝后的事。也许是上官丰想封存那段与梅妃的美好回忆,抑或是他仍是冥顽不灵地误会了她。
月咏问完后便悄然观察着芳铭的面色,见她面上虽然一派淡定从容,可那双褐色的眸子却不自然地瞟向了别处。
“姑姑虽离开宫中多年,但后山那么大的地方应是知晓的吧?”月咏唯恐她装作不知,便忙开口追问。
芳铭鼓起勇气正视着她,一字一句地答道:“自打奴婢入宫之日起,西院的后山处便是王宫禁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