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咏朝这人抱拳一揖,语气平和地解释道:“阁下方才说我没打招呼,那么我便就此跟二位说一声,天色已晚,我这大老远地赶过来投奔不成,也只能先回客栈休息了。”
“那在下想多嘴问一句,方才姑娘你跟旁边那位说来寻一位忘年之交,不知是这家的哪一位?”柳洵见她还挺识相,便毫不客气地发问。
“哦,是这家的夫人。不过……阁下来此,又是为何?”
“在下来此,是前来拜会这家的老爷。先前我曾是他的门生,后来他辞官归隐之后,便不常来往了。而今我要去外地任职,故前来拜别,可谁知……唉……”柳洵说起谎来也不比以前假扮作胡桃时候的月咏差。
旁边的黑衣人看着二人莫名其妙地叙起了话,而且还把他晾在了一旁,显然觉得心有不甘。他这寻人未果,反倒是遇到了眼前这身份不明、行动诡异的两位,实在是让他不得不疑心。不过,他觉得这也许是悄然离开的最好时机,所以趁二人不备便拧身欲走,谁知却被那身着劲衣的人甩出的袖箭打中了右小腿肚。他强忍着痛意跃出了几步,谁想那人丢下了月咏便向他追来。
月咏见状,索性趁机使了轻功迅速地离开。她疾步走出好远,也没见那人追来,因此便放心地绕了几条窄巷,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柳洵心下已断定这位姑娘极有可能是王长女,见她逃开却并未去追,而是气定神闲地追上了正欲离开的黑衣人。那黑衣人的武功并不差,可是小腿肚被袖箭打中,好似那袖箭还淬了毒,所以此刻他觉得浑身麻木无法动弹。
“哎呀,兄台要走也先打声招呼嘛,来来来,我们难得一见,要不就进屋好好叙叙?”柳洵边说边上前揽上无法动弹的黑衣人的肩,稍一用力,便带着他跃入了大门紧锁的院内。
到了院内后,他将那人丢到了天井边上的枯草堆中,然后来回踱着步子优哉游哉地说道:“都说了你们叛军是白费力气,你们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伪帝怎么就养了一群比他还废的废物?”
“你……你果然是……”
那人瞪大双眼看着他,刚要说出他的名字,便被柳洵射出的袖箭打中了喉咙。见那人瞬间毙命,柳洵不由轻声一叹:“人太蠢了,所以才会死得快!那就先留着你的尸首吓吓那只惊弓之鸟吧,我就不相信她能够逃到我寻不着的地方去。”
“哎呦,差点儿忘了正事儿!”柳洵蹲在那黑衣人的身边看了看,又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即起身一拍脑袋,说完便纵身跃出了院墙。
柳洵趁着夜色一路轻快而行,不久之后便寻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小客栈。他在客栈外转悠了片刻,挑了南侧二楼一扇开着的窗户一跃而入。他蹑手蹑脚地到了二楼客房,到了楼梯口最右侧的那间房门口时止住了脚步。
因已入夜,加之客栈稍偏,入住的客人屈指可数,因此看店的伙计有些惫懒,此刻正倚在柜台前打起了瞌睡。柳洵走到楼梯口一瞧,顿时放下心来。他四下张望了一番,走回到楼梯口最右侧的房门口,凑到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瞧了瞧,又侧耳听了听,这才悄悄推门而入。
柳洵进门之后,见房内并没有人,他不由拧眉,迅速走到床边撩开帐幔一瞧,但见收拾得齐整的床铺上凌乱地放着衣物,还有一顶带了面纱的斗笠。他抓起斗笠凑上鼻尖,果然这上面带了他之前刻意洒在那名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先前他并不着急追赶,就是因为他悄悄地在她身上洒了特殊的脂粉。但凡有人身上沾了这脂粉,身上便发出一种常人难以觉察的香气,以便他能够追踪。谁知那女子倒是狡猾得很,不仅察觉到了这香气,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沐浴更衣并且逃得无影无踪。功败垂成,这让柳洵很是懊恼,看来他还是稍显自满了一些。不知为何,他感觉今晚所见的女子很有可能便是他一直苦寻的王长女。
月咏回到住处之后,仍是心有余悸。她哪料竟有人能够在她不知不觉间在她身上洒上用以追踪的香粉?照理说,她的武功修为已算是上乘,未曾想今晚又碰上一位武艺在她之上的。这且不说,她更未料到前去寻找那位芳铭的竟在不止她一人,从今晚的情况来看,至少有三方要找寻她的下落。暗自衡量了一番后,她觉得须得将此事告知慕子归再作安排。
翌日一早,月咏便前往暗骑营前去向慕子归禀报昨晚所遇之事。然后慕子归听后却未作评论,反倒是问了她一句:“你可知昨晚昭王府刺客之事?”
月咏昨夜凌晨才快马加鞭由布衣镇返回京城,尚未睡上两个时辰便匆匆赶到这暗骑营,并未有闲暇时间旁顾他事。她隔着面具微微皱眉,朝慕子归摇了摇头:“卑职并不知晓!”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昨晚刺客大闹昭王府,可昭王爷倒是不曾在府中,而府中却并无一人知晓他去了哪里。”慕子归紧拧着眉,语气平缓地说道,可在月咏听来,却是别有用意。
“现今卑职所接任务与昭王并不相干,不知掌事的跟卑职提及此事是何用意?”月咏心觉事态复杂,意欲撇清关系,况且她现今对暗骑营的行事作风已心有不满。
“月咏,若是昭王爷真有什么动作的话,那么能了结此事之人,只怕是非你莫属了。”
“掌事大人真是高看卑职了,俗话说得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无论是武艺还是谋略,卑职在这营中并非翘楚。而且昨晚卑职前去布衣镇查探时,还曾遇见一位武艺高强且擅使引蝶香的人。一般用此香的人多来自西南一带,然后听那人的口音,却是不像,看来这京中确是卧虎藏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