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工作？从头开始？”龙沉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是在逗我笑吗？从头开始，你没了现在这样的高学历，好家世，你猜猜看还有几个公司愿意用你？就算是用了你，你的薪资将会从几位数起步？”
不得不说，龙沉励一针见血，直接将乔安言现在面临的问题给点了出来。
的确，若是一切从零开始，她不再是什么乔家的大小姐，只是杨沐晚的女儿，即便她有着再大的能力，能做的也很有限。
“到那时候，你一年的薪资充其量也就是十几万……若是要连本带息地还我钱，那怎么也得过二十年才能还清啊。”龙沉励摇了摇头：“那我可真是亏大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乔安言现在是真的有些急了：“那您说，您想要我怎么办？”
“要不想让欠债人逃跑，当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全。”龙沉励淡淡道：“留下吧，好歹在这里，你还能继续领着几十乃至上百万的年薪，还钱也有希望。”
乔安言是真不懂龙沉励这个人，明知自己的身份是假的，进入龙晟集团的目的也不单纯，为何还要将自己留着。
“别看我。”
龙沉励架着腿，冷眼看着她：“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想要走，我能让你母亲从手术台上下来，也能让她继续上去躺着。”
这话真是戳到了乔安言的软肋。
她咬着牙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样，手术还算顺利？护工到了吗？”龙沉励的脸色转瞬而变，现在看起来又像是没事人一般了。
乔安言轻轻点了点头：“一切都顺利，多谢龙少关心了。”
“顺利就好。”龙沉励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也可以回来上班了。这些鸡零狗碎的工作，总不能一直让我替你来做。”
说着，龙沉励还晃了晃手中的那叠文件。
“是。”乔安言上前，将龙沉励办公桌上堆积着的文件都整理了一下，抱在了怀中，随后便走出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乔安言便看见了艾米那张好奇的脸。
“乔特助，你怎么了？”艾米看见乔安言这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面容，微微一愣，指了指紧闭着的办公室门：“那个……龙少为难你了？不应该啊，明明就是他自己先提出给你放假的呀。”
“没事。”乔安言低着头，转身想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
但艾米却一直跟在乔安言身后：“诶，你别走啊，说清楚啊。乔特助，你是不是又跟龙少闹别扭了？怎么你们两个人看起来都好像不大对劲的样子？”
乔安言默不作声地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低着头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别多想了。”
“当然不对劲了！”艾米神神秘秘地凑到了乔安言的身边：“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龙少又跟从前似得，那脾气，阴晴不定的，谁也不敢去招惹他。哪像你在的时候，虽然也板着脸，但是最起码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艾米的话让乔安言回过了神，她看了艾米一眼，低声问道：“龙少最近，有没有针对我说过什么？”
“你？”艾米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就是从人事部那边调了两次你的档案，明面上倒是什么也没说。”
“好，我知道了。”乔安言肩膀一松：“艾米，你先忙你的去吧，我也得工作了。”
乔安言都下了逐客令了，艾米自然也不能久留，只能抱着一脑袋的疑问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翻开那些文件，乔安言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这些文件上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第一期项目里面的无人驾驶车辆销售成绩，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销售额已经比预期的还要高出百分之八了。
只是这无人驾驶车辆到底还不能完全普及，现阶段也只是针对一些政商界名人而推出的产品，可以有效保证他们的隐私。
除此以外，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无人驾驶车辆倒是没什么太大用处。
从长远来看，无人驾驶车辆的销售肯定还是要走下坡路。不过这只是一个企业转型升级投石问路的引子，倒没什么重要的，接下来最主要的还是要寻求第二期项目的长远发展。
只是这二期项目主要开发内容的选择，到现在还没确定。
乔安言皱了皱眉，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都已经在龙沉励面前被扒得连块破布都不剩了，怎么还满脑子为龙晟集团和龙沉励的未来在着想呢？
正想着，龙煜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龙总！”乔安言看见龙煜年，忙不迭站了起来。
龙煜年含笑走了进来，低头看了一眼堆积在乔安言桌上的文件夹，微微皱眉：“这些……我好像之前在阿励的办公桌上看见过。怎么，你都去搬过来了？”
“是。”乔安言有些勉强地牵了牵嘴角：“龙少说的没错，都是我的工作，没道理让他来做的。”
“你真信了？”
龙煜年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当他其他的那些助理、秘书都是吃干饭的，什么事都不做？”
什么？这么说来，竟是龙沉励特地做戏给自己看？
乔安言笑容一僵，抓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
这种被人戏弄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在对方先被自己戏弄，又被发现以后。
龙煜年淡淡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没有什么人在门口往来偷听，才微微低头对乔安言道：“你的人事档案被调看了，你知道吗？”
“我……”乔安言有些艰涩地开口：“我知道。反正迟早也是瞒不住的。”
她早就该明白，龙沉励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并不是什么饭桶。会被发现，也只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龙煜年有些担忧地看了乔安言一眼：“说实话，我也确实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大胆。好在这件事，现在除了我们三个人，还没有外人知道，否则一旦老爷子也发现了，那就真的是覆水难收了。”
是啊，这大概是现在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我想要辞职，但是龙少不让。”乔安言低着头，苦笑了一声：“不过想想也确实正常。他是一个多骄傲的人，被我这么一个普通女人给耍了，他心里想要捉弄我一阵子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龙煜年看着乔安言的目光却有些复杂。
他想的跟乔安言不同。
若是龙沉励真的想要耍弄乔安言，让她难堪，那么最一击致命的方式就是将乔安言的虚假身份大白于天下，让她完完全全成为一个笑柄。可是他没有，反而还替乔安言隐瞒了这一切。
“阿励那边，我会劝劝他。”龙煜年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你最好还是做好二手准备，早点离开龙晟集团。否则这件事一旦被集团内其他人知道了，难保不会大做文章。”
“好。”乔安言有些感激地看了龙煜年一眼：“谢谢你。”
“客气什么。”
送走了龙煜年，乔安言才回到了座位上坐下。她现在真是一点儿工作的心情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龙沉励刚才那捉摸不透的笑容。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与此同时，龙胜德办公室里也是一片诡异。
龙胜德翻看了两三遍下属提交上来的资料，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大气不敢喘的下属：“你确定你调查到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原来，龙胜德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关注着龙沉励的动向，原是想要看看他对于二期项目有什么动作，好知己知彼，找到漏洞反击对方。
但是却没想到，这阵子龙沉励在项目上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却把精力都放在了乔安言的身上。
听说乔安言有一个亲戚住院，龙沉励又是送东西又是送钱的，极为重视。龙胜德有些怀疑，便派人却调查了一下这个亲戚。
却万万没想到，住院的这位中年妇女竟然是乔安言的母亲。
同时，也牵扯出了乔安言的真实身份。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乔家大小姐，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货色而已。龙沉励必然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对这个叫杨沐晚的中年妇女如此重视。
可是他为什么不揭穿乔安言呢？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龙胜德瞪着自己的下属：“龙沉励这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乔安言的这些举动，就算是把她打成什么商业间谍也是完全没问题的，甚至还可以让她背上官司赔个倾家荡产。
可龙沉励为何偏偏选择了压下来？
下属被龙胜德问得有些忐忑：“这……我们也不清楚，龙少那边的人口风都很紧，我们也是花了重金买通了医院里的人才知道的这些消息。龙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要把这些资料都拿去给龙董看吗？”
“着什么急？”龙胜德冷冷一笑：“先压着，这可是张王牌，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