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富贵人命贱(一)
(友情提示:本章节和下一章节内容比较黑暗,心情不好的人谨慎阅读,我也不知道我写完是什么一种心情,就这样吧。不喜欢本章节的仔细看完之后就跳过本章吧。再次声明:所有内容,皆为虚构;切勿模仿任何行为)
黄金富,贵人命贱;黄金富贵,人命贱。
······
“我从马局长那里得知,胡局牺牲了?”一路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老司机,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秦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大厦的电力系统和监控系统都有损坏,看样子对方做了充足且持久的准备,而且背景深厚,这样才能够人力资源大厦做手脚。香港人流复杂,各大国际势力掺杂,不好说是谁下的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国安内部——有内鬼。”老司机仿佛是陈述一般地说道。
“老胡以前和我一起说过这件事情,不过,还没等到他和我制定出计划,他就已经被人杀了。”秦风道。
“你有头绪么?”
秦风摇摇头。
“既然这样,你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前面就是你说的曾警司的住处了,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老司机道。
秦风点点头,说道:“多谢。”
······
澳门,威尼斯人赌场。
丹尼尔在手术过程中昏迷了过去,不过手术很成功,医生取出了他身体里的两颗子弹。夜星又专门准备了一间屋子,派了两名赌场最厉害的保镖站在门外看护着他。
魔术师和火男已经拿着最后一管试剂离开了澳门,按照丹尼尔的约定前往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所以此时在丹尼尔身边的人,只有石勇一个人了。
跟在丹尼尔身边的人,没有哪一个不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夜星深深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知道眼前这个叫做石勇的光头男子虽不说话,却也一定是有着不同人其他人的命运。
“你是他的情人?”石勇坐在监控室里一张椅子上忽然开口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夜星看着监控屏幕说道。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石勇问。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一个错误的人罢了。那你呢?”
石勇没有说话,双手手指交叉撑在脸前,似乎在回忆着,但是看上去很痛苦,然后说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丹尼尔不会这么快醒过来的。”夜星说道。
“我出生在山西一个小农村,一个偏僻的小农村······”
······
“姓名?”
“王子健,英文名JayWong。”
“年龄?”
“24。阿sir啊,这些问题你们不是都····”王子健刚准备无赖地说完【警察叔叔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信息了,干嘛还要问】,审讯的陈超就白了他一眼。
“我是阿sir还是你是阿sir啊?旁边记者同志都在看着呢,你不是说曾警司指使你去偷黄金了么,那就好好回忆一下,他到底是怎么计划的,联系过哪些人,都给过你那些信息。好好想清楚了,再开始讲。”陈超用笔节奏性地敲击着桌子说着,这样能够给犯罪嫌疑人以心理上的压力。
“后啦后啦(好啦好啦),我晓得,阿sir。”
“继续,职业。”看到王子健依旧一副滑头的模样,陈超却还在程序式地盘问着。
“主要职业是汽车修理工,不过偶尔也做做汽车零件批发、汽车改装。有时候也会去和别人赛车赚点零花钱。”
“我看你偶尔也会偷工厂的材料吧?”陈超说着,将一小碟资料撂到王子健面前。
那上面显示的是王子健以前在大陆工作,曾近在夜晚和别人一起开车去比较远的工地偷盗建筑材料低价贱卖的犯罪记录。
“阿sir,你要知道你们这些高级探员一个月坐坐办公室吹吹空调就能拿万多点港币。可是我是底层人民啊,要吃饭的啊,阿sir。要是我有文化,我也想去考警校啊。”王子健摊手道。
“所以,这是世界的错喽?”陈超道。
“对啊,阿sir,要不是曾警司当年做出那样的事情,我现在也是一名光荣的香港警察啊。”王子健说。
“哦?你说当年,当年什么事情?”陈超问。
在审讯室镜面的另一间房间里,曾警司还有其他一些闻讯赶来的警察系统内高级官员也都站在玻璃前看着审讯室里的王子健。
王子健歪着头,看着镜子,虽然只能看到自己,但是他仿佛是看透了一般举起了被拷着的双手,指向了镜子,邪笑着说道:“曾叔叔啊,您当年可是给我一张纸币让我去楼下买棒冰吃的哇。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夏天的味道呐,您难道不记得我了么?”
另一边的曾荣成脸色一变,心中却是像是发生海啸的沿海城市一般波涛汹涌。不会错了,是他,是那个人。
怎么可能?当年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已经死了么?不是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么?赵先生不是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么?这个叫做王子健的人,难道是他的小孩?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莫非真的是他!?可是当时他才七八岁,而且那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根本不可能再有人知道真相了?难道是死人复活告诉了他?
看不到任何人,只能看到自己模样的王子健,站了起来,对着镜子做了一个爆头的动作,然后冷冷地说道:“亲兄弟啊,五枪,五条人命!为了一车黄金!黄金富贵人命贱呐!曾!荣!成!”
说完,王子健坐回了座位,对陈超说道:“好了,我从头开始讲这个故事。你用心听,不要说话。”
······
十多年前,山西不知名小农村。
石勇十多岁,辍学。有个妹妹,石琳,十岁。父亲,石宝轲,三十多岁,农民。
这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偏僻到何种程度?他们的人,连第三代国家领导人都不知道是谁,就连彩色显像管电视都没见过。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子,见过最大面值的纸币是旧版二十块钱的纸币。
石宝轲的父亲算是村子里稍微富裕的人之一,因为有一手编竹筐竹篮的好手艺,几十年下来攒了不少钱,给石宝轲娶了媳妇盖了房子。不过老人家不知道是那柱香烧错了佛,这个儿子石宝轲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石宝轲的母亲走得早,老父亲又没什么文化教育他,所以石宝轲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种田整不了,老子的手艺也不会,整天就坐吃着老人家的家底子。但是毕竟是家里独苗,老人就算心有苦楚,却也无处诉说。老人因为年轻时留下的病根子,没几年也走了。留下一份不算太厚实,但也绝对不少的家底给了石宝轲。然而,也禁不住他的挥霍。
石宝轲喜好喝酒吃卤烧,没事就喜欢去村口做卤肉的点家里买些酒肉回去吃。没几年,家底就给败了差不多了。而石宝轲喝完酒吃完肉之后,还喜欢干一件事情,就是打人。
起初是打他老婆,后来老婆生了娃,就连老婆孩子一起打。打人,总要有个理由,比如小孩子学坏了,要恐吓性地惩罚一下,才能教育好。可是石宝轲不是,他打人,全凭兴趣。
喝酒喝高兴了,打人庆祝一下;喝酒喝得不高兴了,打人发泄一下;这小兔崽子今天对老子瞪眼了,老子不高兴了,打他妈和打他······
石勇的童年,便是在打骂声和呼号声中度过的。没几年,石勇他娘在给他生了个妹妹石琳之后便再也忍受不了石宝轲的好吃懒做和打骂,终于在那个黄昏里一头扎进了村里唯一的一条河里。
石勇忘不了见到河里漂浮着母亲尸体的模样,一辈子都忘不了。
办丧事也只是草草了事,石宝轲哪里还来得了钱给老婆体面地下葬,甚至在老婆的葬礼宴席上喝了个痛快之后发起了酒疯,把那些念着同族之情而来帮忙的一些亲戚全都轰走了。
自那之后,石宝轲的打骂,便全都落在了石勇一个人身上。
石勇想要反抗,然而他瘦弱的身躯又岂是这个中年男人的对手。就算他酒肉这么些年,但是一身肥肉的力气还是能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给收拾了的。
石勇读书不灵光,但是石琳却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学习成绩特别好,就连村里唯一一个小学,唯一一个跛脚教师都夸赞她是神童。所以,石勇下定了决心,要让妹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已经不能算是“家”的家,要走出去,走出这个地狱。
“哥,你说,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那年,妹妹石琳趴在石勇的背上看着星空问他。
“不知道,反正听说城里人有钱,吃饭都是用猪油泡饭吃的,那滋味儿,别提多香了。”大半夜背着妹妹出来到别人田里偷玉米说道。
“是吗,哥?我也听刘老师说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有趣。那我一定努力走出去,以后我们一起猪油泡饭吃。”石琳道。
那个夏夜,石勇偷摘了别人田里好几个成熟饱满的玉米后,偷偷用油布裹好藏到了小树林里只有他和妹妹知道的地方。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挖出来烤了吃。
不知道酒精对人的脑子是否会真的有影响,总之石宝轲的性格越发的易怒与无常。石勇和石琳两兄妹每次都等到石宝轲吃完了饭菜,还要他心情好的时候不会把饭碗摔碎才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小兔崽子,看什么呐?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怎么生了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又不能做手艺,又不能种田。读书?读书有个屁用?还不是花老子的钱?读书读出来干什么?跟村里那小学跛脚刘一样,一辈子就给帮穷屁民教书,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石宝轲喝完酒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手里的碗又扔向了石琳。
石勇习惯性地将石琳抱在了怀里,碗砸在了他的头上,破碎了,血顺着头皮留下来。石琳不敢吭一声,因为这时候一出声,哥哥会遭更多的苦。
等到石宝轲摸回了那张被子都不知道哪一年洗过的床上呼呼睡过去的时候,石勇这才敢和妹妹将碎裂的碗收拾好,然后吃着那些剩下的骨头和根本填不饱肚子的一口饭。所以,偷来的那些食物,也成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径。
村里其他的一些人都看不惯石宝轲的行为,但是两个孩子又不能接济过去,毕竟大家家里也都拮据得很。因此,一些好心的大娘大伯有时候看不过去就会偷偷塞个馒头或者饼给石勇石琳。尽管如此,兄妹俩也是骨瘦如柴。
村民的好心,被石宝轲发现了,他撒泼式地一边喝着酒,一边从村东骂到村西,连同所有村民的祖宗都被他骂了个遍。那些话语整理下来,无非就是俩孩子是他的,挨打挨骂不给饭吃那是他的自由,这些劳什子村民艹得什么心去帮那两个小兔崽子。
村民们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石宝轲这个人也是无法无天惯了,跟他讲道理讲不通,所以大家看到他也都是绕道走。当然,有些人除外,比如卖卤肉的那个陈胖子,每天就指望着石宝轲按时去买卤肉呢。陈胖子虽然身材胖,却绝不是“心宽体胖”那种类型的,相反,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绕着呢。比如,他卖给石宝轲的卤肉,全特么是昨天剩下来的或者是一些不太好的肥肉做的卤肉。偏偏石宝轲还被他说得好像赚到了一般。
另一个对石宝轲态度不太一样的,是在石宝轲家隔壁的吕寡妇。吕寡妇年纪不算太大,丈夫却死得早,据说是极少数出了村子在外面打工的村民之一,不过在城里的时候被车子撞了,因为车主有钱有势,加上吕寡妇的男人又没什么人认识,所以这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村子封闭,思想也封建,改嫁这种事情一般女人还真不敢做,吕寡妇也算是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男人死得早,寂寞女人哪里守得住空房。石宝轲酒肉多年,女人却一直没碰过。这干柴烈火,真jian夫yin妇,天造地设的一对,自然就勾搭上了。这又住隔壁的,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连东风都省了。
所以,每天一大早上石勇起床去打猪草喂猪的时候,总能看到石宝轲睡眼朦胧地提着裤子被吕寡妇从隔壁家里推出来。然后石宝轲看到石勇就会说道:“小兔崽子,看什么看?等你毛长齐了,这吕寡妇也给你玩玩。”
然后石勇就鄙夷地看着他继续去打猪草。
手里的柴刀,不知道对着小树林的一颗粗壮的树木练习了多少年,刀口永远锋利锃亮,树木上也留下了无数痕迹。每一天夜晚,石勇都在幻想着能亲手宰了那个老家伙。可是,他还是在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的身体真的能够到达一击毙命的时候。
春去秋来,石勇也变得高大魁梧起来,而石琳,也变得漂亮起来。以前看不出来,现在稍微整理一下,石琳可不就是个俊俏的大姑娘嘛。
“哥,要是我不是你妹妹就好了。”那一天,石琳和石勇又在半夜偷偷跑去别人地里偷东西吃,在田里走着的时候,石琳悄悄地说。
走在前面的石勇转过头,不解地问:“咋了?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石琳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要是我不是你妹妹,我是别人家的姑娘,你倒插门过来娶我就好了。这样,我们就都不用理那个老酒鬼了。”
“笨蛋,瞎说什么呢,你是我妹妹。”石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某个情结被打开了一般。
那是少男少女懵懂的心在骚动吧。
第一次,对爱情的渴望,也是对禁忌的克制吧。
“我没有瞎说。哥,你以后娶老婆了,一定要娶个对你好的姑娘,不要再让人欺负你。刘老师给我看了很多书,我一定要走出这个小村子,我要去城市里,看汽车、看高楼,等我有本事了,也把你接到城里去,好不好?”
“嗯!”石勇郑重地点点头。
石琳念起了一首诗,那是从刘老师无数藏书里不小心翻到一本情诗合集,叫做《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诗》(注1)。直白而又**地对爱情的表达,在石琳的心间打开了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门,她害羞,却又憧憬,像所有怀春的少女一般,羞涩地念起了那首诗。
风起,石琳的声音仿佛在风里穿透了历史。
【黄昏时在我的天空你好像一片云/你的形体和颜色正是我喜爱的样子/你是我的,是我的,嘴唇甜蜜的女人/你的生命是我无尽梦想的住所/我的灵魂之灯为你的双脚染上玫瑰色/我的酸酒在你唇间变得甜美许多/啊,我黄昏之歌的收割者/我孤独的梦多么相信你属于我/你是我的,是我的,我对晚风/高喊,风拖着我死了配偶的声音/我眼睛深处的女猎人,你的掠夺/让你夜间的目光平静如水/我的爱,你被我音乐之网捕获/我的音乐之网宽阔如天空/我的灵魂出生于你哀伤之眼的岸边/在你哀伤的眼中梦的国土开始成形】
注1:智利当代著名诗人巴勃罗·聂鲁达(1904/7/12~1973/9/23)代表诗歌作品,也被称作《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通篇直白而又宣泄式得表达着对“爱”、“情欲”、“肉体”、“xing(***)”的赞美。此处节选为第十六首,同时也是泰戈尔《园丁集》第30首的意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