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明白了,前几天办案的人不露面是怕我提出回避的要求,哼哼!
我感到很气愤!我就一口接一口地吸烟,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两个盖子看,我已经拿定了主意,我就是一言不发,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许了,那我们就开始!”李明启说道。
李明启看我依然没有反应,就接着问道:“姓名”
我低下头,最后吸了两口烟屁股。
“姓名”李明启抬高了一点声音。
我把烟屁股娴熟地弹了出去,把最后一口烟对着李明启吐了出去。
“我再问一遍,姓名!”李明启已经在喊了,他有些生气了,呵呵,我就是要你们这些狗难受!凭什么我就得在这里受罪!
李明启看我还是没有反应,语气缓和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叫王辉,也许这也不是你的真实姓名,但是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法网恢恢,我们早晚会查出你的真实身份,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主动配合公安机关,积极争取主动争取宽大!政策已经在特审的时候给你交代得很清楚了,你这样不配合对你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你明白吗你的态度将决定你的官司,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有掏出烟来,叫赵梁给我拿过来点上,我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抽了。
他们两个也都点上了,我们三个就大眼瞪小眼地在提审室里干坐着抽烟。
赵梁看了我一眼,盯着我说道:“我说兄弟,你看上去也算个聪明人,何必呐都这步田地了,还死撑着,信不信我们零口供也能把你送进去我们两个今天对你够客气的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再把你提回804接着特审啊”
我扑哧一下差点笑了出来,怎么盖子都喜欢说“你信不信”啊,一个个跟傻逼似的,还用这么老土的话来吓我,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呀!哼!说出来吓死这帮狗娘养的盖子!
“你笑什么啊我在这里就不敢动你了是吧,来你还别激我!”赵梁说着站起来,向我走了过来,在他还没有碰到我的时候,我突然起身一头向旁边的墙上撞去,同时嘴里喊道:“陈管教!救命呀!警察打人啦!”
赵梁当时就愣在那里,我最佩服的就是陈国庆了,他居然在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
“哪能啦(上海话,怎么了)哪能各付样子啦!你们还真敢在看守所打人啊看看着头破血流的!”陈国庆夸张地冲两个承办大喊大叫起来。
我真的就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在窃笑,看他们怎么收场!
其实像陈国庆这种老狱卒,应该一眼就看出来是自残,可是今天他明明是帮着我,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
看守所也是公安局的一个下属单位,说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可是我呆在看守所一年多却感觉到看守所和各承办单位之间相互并不买账,有时还有矛盾,原因很复杂,看守所是个羁押嫌疑犯的场所,如果承办把人犯送进看守所,在法院没有开庭判决之前,看守所得为承办单位保证嫌犯的人身安全,以前所谓的“流氓官司”常常会在看守所发生一些嫌犯的人身安全问题,承办单位就怪罪看守所,反过来看守所就说是承办单位在提审的时候搞刑讯,使得嫌犯身体受到伤害。(还有一些不便公开的秘密,在后面的情节中会渐渐有所体现)
李明启站了起来,对陈管教说:“好了好了,这家伙捣浆糊,自伤自残,我们又没把他怎么样!”
赵梁还是年轻,上来就拎起我的脖领子,在他的手刚一碰到我的时候,我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啊——打死人啦——”
陈管教一把就推开赵梁,赵梁隔着陈国庆还要上来踢我,嘴里开始大骂起来:“戆逼养子!看我不弄死你!敢在阿拉面前捣浆糊,要吃生活是吧”
陈国庆不干了,用力把赵梁向后推,不让他踢到我,对李明启说道:“老李,你们赶紧走吧!当事人不欢迎你们,明天换人吧啊!”
李明启正要带赵梁离开,马向东警长来到了提审室的门口。
“李队,你们804怎么回事,一个小赤佬都搞不定。王辉!别装死,站起来!”马向东喝道。
我乖乖站了起来,没办法,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是警长,也就是二楼的老大,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再说,我对这个帅警官有好感,感觉这个盖子和其他盖子不一样。
这时陈国庆把所医叫来了,看守所里都有医生,我们称他们为所医,到了监狱还有狱医。
所医是个胖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简单为我包扎了额头的伤口说了句“没屁事”就走了,“没屁事”是这个所医的口头禅,后来看守所里的嫌犯都私下里叫他“没屁事”,我在看守所呆了一年多,和他混得很熟,可是到现在我却把他的名字给忘了,就记住了他的绰号“没屁事”。
马向东和李明启赵梁先走了,这个提审明显无法继续下去了,陈国庆在后面悄悄对我说:“小赤佬!可以呀!好好表现,以后有事找我!”
我当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简单的一个看守所,貌似水很深。
陈国庆又把我带回了禁闭室,不同的是,再没有让两个劳动绑我,而是锁上了禁闭室的门,等于把我一个人关在了单间里。我可以坐下,站起,走动,一下子觉得很自由。
陈管教走了以后,董强来到禁闭室的门外,趴在铁杠门上对我说:“哎!过来。”我听话地走到门口。
“我帮侬港(上海话:对你说),我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关禁闭不上凯迪拉克的你是第一个,陈国庆对你老好了!”说着老徽巴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说:“怎么会这样呀这是为什么呐”
“嘿嘿!陈国庆大概看上你了,等着吧,你新兵期一过就得调他管的房间去。”董强神秘地对我说。
“新兵期”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还真是个新户头啊怎么看你都像个老官司了,我跟你说,你可别跟你老哥我捣浆糊啊!”董强四下看了看,掏出一根香烟,贴在铁门上点了,他抽了一口递给我,让我尽量贴近铁门抽,这里是探头的死角。
“我告诉你,新兵期一般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只要你不傻,你就能大致了解里面的规矩,该逮捕的也在一个月之内批捕了,一但批捕了,心思就稳定了。”老徽巴说道。
我问董强:“董哥,你什么案子啊判了多少”
“嗨!我这个最简单了,皮夹子,累犯,判了一年半,妈的,上一次在外面刚刚混了两个月,就栽进来了。”董强说的皮夹子就是小偷的意思,二所羁押的大多数都是皮夹子,上海公安局有个公交地铁总队,也叫反扒大队,专门对付皮夹子,这个公交总队抓获的嫌犯指定送进二所。
聊天时间过得很快,我和董强聊了一下午,基本上了解了这个二所的一般情况和一些大致的“规矩”,到了晚饭的时候,董强就先给我盛了两块板饭和一饭盒萝卜烧肉。
哇塞!我真的是饿急了!我用一把塑料小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整整两块饭被我吃得一干二净,满满一饭盒的萝卜烧肉,好多都是大肥肉,在外面肯定不吃的东西,现在吃起来是那样的香!董强和张扬分发完饭菜回来,我早已经把饭菜吃光了,连一滴汤都没剩。
张扬笑了,说:“你可真能吃!这要是绑着你说什么也不敢给你吃这么多,等一下就该滑肠了,我得去给你要点手纸去。”
晚饭后,陈国庆又来了一趟,看看我说他下班了,叫我晚上别闹,今晚是个老吴管教值班,别给老吴添麻烦。
我就又谢了他没有绑我。
“我靠!不绑你是因为你受伤了,怕你伤口严重了,你以为是特殊照顾你呐小子,你给我老实点,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陈国庆的突然翻脸,让我对他的一丝好感一下子荡然无存,我险些上了他们的当,他们是盖子,是我永远的敌人!他们怎么会真的对我好呐
于是我低下头,再也不看他一眼。
陈国庆也不再理我,把董强和张扬押回四楼收监了。
我听到了监房那边的走廊里传来了电视的声音,晚饭后是可以看电视的时间,电视放在铁栅栏墙外的走廊,每个监房都对着一台电视机,但是频道确是值班监控室的警官控制的,听声音在播放央视一套的新闻联播。
我这边是禁闭室,当然没有电视看,我百无聊赖,就开始研究这个凯迪拉克,看到这把椅子是固定在水泥地面的,两个扶手和两个前椅腿上都固定有皮克带,人只要坐上去绑好,一动也别想动。
最后我终于发现了一个机关,座椅的坐板旁边有个拉手,我一拉,坐板正中赫然拉开一个大洞,正好是整个屁股的大小。我一下子明白了董强他们说的吃拉都在上面的话,当时还想,不给我解开要大小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