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晋阳王长孙满月宴还没正式开始,哥儿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起最近的风云人物庄子竹。
“听说今天那位亡国王子要来!据说他竟然能引得陛下每天都出城去看他,真好奇究竟那亡国王子长相如何。”
“我也好奇,还据说陛下还给他封了官,送了院子,还赐了“庄府”的牌匾!那天青龙门出来一队宫人,捧着庄府的牌匾游街,我都亲眼看到了呢!他究竟干了什么,能让陛下给他封官呀?难道是因为叛国投降了吗?真是一位很识时务的亡国王子呢!”
这话说话,哥儿们都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低笑声。刘将军家的哥儿刘礼泉没有笑,透露了出家里得到的一点信息:“据说是因为制造了很厉害的武器,我爹回到家,也对他赞不绝口。”
“什么厉害的武器呀?”
刘礼泉没能切实地说出来,只是说:“我爹说,那是军中机密,不能透露,我爹也没告诉哦我。”
“啊哈,军事机密不能透露,那大概是假的吧,要是有厉害的武器,那他还会是亡国王子吗?不会是把别人的功劳安在他身上吧?”
“陛下不会这样做吧?难道他能比霍家四哥儿更美吗?”
“美又如何,天天和男人幽会的王子,呵。”
说到这里,哥儿们个个都露`出不齿谈论的窃笑,却没有像刚刚那样笑出声来,不少哥儿还在拉扯着手中的手帕。他们没等多久,庄子竹终于来了。
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妖娆骚气,与张文清、梁雅意、郭缙景和他们的母父一同前来的庄子竹,气质安静闲雅,五官清隽俊逸,让人一见就舒心,不禁把目光流连在他的身上。庄子竹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镶金丝边长袍,长袍上绣着几支淡紫色的竹纹,把华贵与清雅完美结合在一起。在这冬雪的寒冷之中,庄子竹穿得毫不臃肿,长袍贴身,勾勒出优美的腰线,轻盈可握。
刚刚还在嗤笑的哥儿们,现在纷纷感叹道:“这气质,果然是王子啊……”
“怪不得都传陛下天天去见他……”
庄子竹跟着郭夫人、张夫人、梁夫人这些邻居们一起拜会晋阳王老王妃和晋阳王世子妃,寒暄了一番,庭院中下起纷纷小雪。在后面的墨书捧着一件淡紫色雪披过来,盖在庄子竹的肩头上。庄子竹侧头整理,把优美的脖颈隐在雪披领口处白白的绒毛里。领口收紧,白色的绒毛在庄子竹的脖子处围了一圈,看起来暖和极了。
哥儿们纷纷对庄子竹的衣着讨论了起来:“看到他的袖子和雪披的下摆了吗,怎么都有绒毛呢,领口处还垂下两个小毛球!好像吊着两个小雪球一样,这是萧国的雪披款式吗,太好看了。”
“没有吧?萧国地处南方,据说从来不下雪。”
还有的哥儿都不想原地坐着,直接过去跟庄子竹结识。刘礼泉也站起身来向庄子竹他们走了过去,爱不释手地伸出手指,把庄子竹领口处的小毛球戳了一遍又一遍。庄子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道:“这种小毛球很容易做的,你回去也可以在衣服上添几个。”
“是怎么做的呢?”刘礼泉十分好学地问道。
庄子竹用手比划,给解说了一遍,刘礼泉又问了几个问题,和一边旁听的哥儿们都弄懂了。
看着这些头戴珠花、戴着金银头钗、还在额头上描花钿、在脸上涂淡粉胭脂的哥儿们,庄子竹不禁望了望跟他一样没怎么打扮的张文清、梁雅意这些将军家的哥儿,感觉他们都是不是太过于清爽了?幸好晋阳王王妃和世子妃都没说他们没打扮很失礼。
分享了新衣服小毛球这一新款式的做法,庄子竹和素未谋面的哥儿们迅速熟悉了起来,被哥儿们簇拥着。有的哥儿还旁敲侧击地问起庄子竹究竟做了什么厉害的武器,庄子竹一概说需要保密,把问题推了回去;有的夫人过来拜访庄子竹,又借故问起庄子竹的婚事如何,庄子竹摇头说不知。
他们问不到什么,就散去了,刘礼泉还留在庄子竹身边,自告奋勇要带庄子竹、张文清、梁雅意、郭缙景他们几个一起游园。
刘礼泉和晋阳王世子妃是表兄弟,对王府也比较熟悉了,现在把庄子竹他们带到附近一间供客人休息的暖房去,推开窗的话,能见到花园中的美景。
见四下没人,刘礼泉取出随身携带的梳妆盒,对张将军家的哥儿张文清说道:“明知要来晋阳王府,要见到晋阳王老王妃,文清你订了婚不打扮就罢了,怎么带着他们一起不打扮呢?”
庄子竹不懂就问:“晋阳王老王妃特别不喜欢别人不打扮吗?那我们岂不是很失礼了,看在场的哥儿和夫人都盛装打扮了。”
刘礼泉看了庄子竹几眼,打开了他的梳妆盒,取出几盒水粉胭脂,小声回答道:“子竹你从萧国来不知道,晋阳王是当今圣上的叔父,晋阳王老王妃经常会进宫探望太后娘娘。每年冬天,都会挑选合眼缘的哥儿进宫侍奉皇上、给京城中其他贵公子想看人选呢!今天老王妃肯定也是要看我们的,来,我来帮你们上妆。”
梁雅意虽然名字叫雅意,可是肤色阳光,身材健壮,有他父亲梁将军虎背熊腰的风范。此时他听到刘礼泉的问话,毫不在意地反驳道:“上什么妆,一会流汗就花了,麻烦死了。”
郭缙景啐了他一口,笑道:“你傻呀,参加宴会还练武吗?都下雪了能流什么汗。”
梁雅意大大咧咧地做扩胸运动,甚至起来开始扎马步,一边说道:“呆坐着不练武真没意思,还是冬猎有意思。”
庄子竹不禁低头失笑,又听到张文清揶揄道:“宋家那小子今天会来!你真的不上妆嘛?”
梁雅意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会来?”
张文清无奈道:“我那未过门的夫君偷偷告诉我的嘛。”
梁雅意这才满意了,正襟危坐了起来,同意上妆,在他黝黑色的脸上涂上水粉,把脸涂白了点。庄子竹又给他的脖子涂了水粉,让梁雅意的脸和脖子不会出现两截颜色。
梁雅意谢过庄子竹,满意地照了照镜子,练武也不练了,耐心看着花园的方向。刘礼泉又想帮庄子竹上妆,庄子竹婉拒了。
刘礼泉不解道:“子竹怎么不上妆,这样怎么比得过那霍家四哥儿呢?”
庄子竹就奇怪了:“我就是来参加满月宴的,不用跟谁比呀?”
刘礼泉诧异道:“可是霍家四哥儿霍明年就要成年议婚事了,都传陛下六年不立后,就是为了等他长大呢!今天出席晋阳王王府的宴会,他肯定也会盛装出席,看!他来了!”
花园处喧闹声起,一抹鲜红色的裙摆在雪地上划过,来人红衣明艳,额间点了牡丹花钿,双目流转似水,艳丽无双。连审美观和章国人不一致的庄子竹,都想为他的外貌和装扮赞美一声。
而在他的身前,宣恒毅身穿金黄色的龙袍,正在晋阳王和晋阳王世子的陪同之下游览梅园,在梅园中的夫人哥儿们跪了一地。
刘礼泉扫了一眼,自动过滤了年老的晋阳王和晋阳王世子,感叹道:“真是好一对璧人,赏心悦目呀。”
说罢,刘礼泉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庄子竹一眼。
庄子竹奇怪地瞥了刘礼泉一眼,没说话。
张文清紧张地问庄子竹:“你别是生气了吧?”
庄子竹更奇怪了:“我生气什么?”
梁雅意放下镜子,粗豪地叫了一声:“没事没事,我们也该出去行个礼了。”
……
在梅园的另一侧,霍可清低垂着眼睑,微笑着问宣恒毅道:“表哥今天来得真早,从上次夏猎到现在,好几个月都没见到表哥了,可清很是挂念表哥呢。”
宣恒毅环首四顾,只“唔”了一声。
霍可清没有抬头,快步跟随在宣恒毅身后,轻声问道:“那表哥有记挂可清吗?”
“没。”宣恒毅继续张望,回答得十分耿直。
霍可清:“……”
陪同宣恒毅一起寻人的晋阳王和晋阳王世子:“……”
没有挂念什么的,还是装作没有听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