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差点吃出命来的那人,小贝是一点都不同情的。
早在谷家他们开张的第一天,她就特意让人买来了那些对方造的“新”的灵食,并当众说了这些灵食有问题,不能吃,暗中更让人扩散出去,好提醒人。
可还是有很多人贪图便宜去买,她有什么办法,难道是她让谷家的人去偷她的配方,在利用偷到的调料胡乱造灵食的吗?
哦对,事情还没有全部解决,偷配方的人还没处置呢。
还有……偷笑笑的事,也都还没算呢!
……
食品加工厂的厂长背着手,在召集来的排成几排的一众工人面前来回走了几趟,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各个都低着头。
厂长哼笑一声,觉得气氛够了,才慢慢开口:“是我们老板心善,才让我们在这里做事,给我们的工资还有各方面的待遇,是其他地方给不了的,这样的话你们还不知道感恩,还想着糟践这份工作,我真不知道你适合做什么了,这工厂,也留不了你们咯。”
一番话出,大家意识到是出了什么事了,各个都紧绷着,生怕自己昨儿偷的小懒被发现。
直到厂长拿出了几张配方,甩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指着配方的手重重地戳在桌上:“这是谷家二房交出来的,他们已经说了,他们在工厂里安插了人手,帮他们偷到了这些灵食配方,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厂长愤怒地一拍桌子,整张桌子“哗啦”地倒塌了:“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赶紧给我招了,等我亲自把你揪出来,就等着被扒层皮吧!”
大家一片静寂无声,谁也没敢上前一步,厂长当然不指望靠他们自己坦诚,冷笑一声,正要在说什么,忽有个人喊道:“厂长,我、我要举报。”
厂长看向那人:“举报?”
“对,举报小马,肯定就是他偷的。”
原本低着头,脸上神情还不怎么所谓的小马一听,差点脚软地跪下去,慌忙为自己辩解:“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就是你,”那人很坚定地说,“我是亲耳听到你对老酒说,你很想到调料区这边做,觉得现在只是在灵肉运输这边工作不服气,我说得不对吗?”
“这、这……”小马着急地解释,“我就只是随便说两句,我又没做什么,该干的活,我都有干啊。”
老酒也出来说道:“小马年轻,嘴上没把门,可他做事确实勤快,多重的东西一扛就走了。”
可那人还是道:“我分明看他不做事,成天就在调料区周边看着,肯定是在谋划着怎么偷东西。”
那人说完还看了眼调料区的同事,当下就有一人附和:“没错,我可经常看到他就站在边上,还想着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我,”小马都快哭出来了,“我确实想到调料区那做事,难道想想也有错嘛,我自己的工作我也没耽误啊,厂长,偷配方的人真不是我,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敢肖想这些了!”
他现在后悔了,嘴里嘴上老扯东扯西,抱怨来抱怨去的,可真的就是嘴碎,他年纪不算大,将近三十岁了,踏入了地境,勉勉强强算有点修炼天赋的,自然有一点自视甚高,想要得到更大的重用,有更好的工作,结果就只是搬重东西,心里便有点不服气。
可他从没想过真换个工作还是咋滴,要真把这份工作弄丢了,回去他娘还不把他撕了啊,上哪找待遇这么好的工作去。
这会他不觉得自己地境修为有什么了不起的了,如果被从这里辞退,地境修为的,在黎山城,算个什么!
厂长冷哼一声,大家马上安静下来,小马更是吓得一哆嗦,觉得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了。
然后就听到厂长喊了几个名字出来,这些名字里没有小马,倒是有举报他的,和跟着出声说他整天盯着调料区那两人的名字。
一开始还以为,厂长是要褒奖这几人呢,谁知道,这几人刚刚得意地从人群里走到前面时,立马被护卫给抓住了,手臂向后按着,连腰都直不起来。
举报那人失声尖叫:“厂长,你为什么抓我们啊,偷配方的是小马,你不去抓他,你抓我们做什么?是不是你跟小马认识,为了袒护他,所以你……”
“闭嘴吧你。”厂长神色淡定,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名单,“早就查清楚内奸是谁了,你还敢把锅甩别人身上去,当真好计谋。”
“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谷家那边都招了。”
“我不是谷家的,谷家怎么会知道我……”刚一出口,那人慌忙就住了嘴,但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厂长得意地笑笑,就这点能耐,还敢做小偷,偷了东西不算,还想着把脏水倒给别人?
那人心里还是不甘:“为、为什么会知道是我?”
他并不在那三家之列,只是帮了那三家安插进来的探子偷配方而已,目的只是帮三家打压宝丹阁,而那三家绝对不会知道,他是他们一伙的。
包括同在工厂里的这些,他都很小心得没让他们知道,暗搓搓地约定一个地方,有什么事把纸条塞在那里,作为传讯的方式。
“老板和老板娘一开始就知道你有问题了,在他们眼皮底下作妖,当真以为自己多了不得吗?行了别废话了,带走。”
厂长摆了摆手,护卫立马压着这些人离开,可不是简单地交给城主府去处理的,老板好像要另外审,有他们苦头吃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老板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奸细的,当初招聘时,确认了这些人身家清白的。
他当然不会想到,老板娘有自动监控器,还是魂型牌的,一“照”一个准,谁也跑不掉,这些日子他们都做了什么,飘们清清楚楚地用眼睛记录下来,包括那传讯的地方,好几张纸条现在都在小贝手中。
当沉兮审讯完了几个奸细,将结果告诉小贝后,小贝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冲到了二房的地界,阻拦的护卫被她一脚一个踹,然后冲进了二夫人住的院落里。
“干什么干什么!”听到外头嘈杂的声响,二夫人面色不愉地走出来瞧看,结果看到将满院护卫整趴下,站在一群“尸体”中间的小贝,煞气腾腾,连她瞧了都怕。
可她还是强撑着厉声喝到:“仇小贝,你好大的胆子,我怎么说也是你二婶,身为厉家的媳妇,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自从和沉兮跟着甘泽从青石镇出来,小贝就弃了苏轻灵的名字,以后要是有人知道了,就当仇小贝是出来历练的化名就成。
小贝冷笑:“这不是来跟二婶请教规矩了吗?”
她边说,边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又扭着自己的手臂手腕,一副准备干架的架势,并且,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朝着二夫人走去,把二夫人吓地往后一退,撞在身后的门上。
正好这时,沉兮抱着笑笑,缓缓地也进了院落,二夫人瞧见了,忙朝他喊着:“厉唯画,把你家婆娘叫走,你们这些做小辈的,不仅擅闯长辈的院落,还意图对长辈不轨,传出去,你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沉兮不为所动:“二婶都不怕,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对一个一岁小孩出手会被人诟病,我和我妻子,又有什么可怕的。”
二夫人一听,面上的颜色马上褪尽,她知道,他们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在二夫人傻愣的当口,二老爷来了,毕竟这里是二房的地界,二老爷的书房就在不远处,在他的地盘上闹事,就算是不怎么爱管事的他,也都赶来了,毕竟要任由沉兮他们在他地盘里胡来,传出去他的面上不知得多难听。
“厉唯画!”二老爷面上的冷酷挺能吓唬人,“之前的种种,看在我妻儿确实有错的份上,我都不与你计较,你今天带着你妻子来我这闹事,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二叔放在眼里?”
沉兮冷然相对:“二叔既不愿管自己的妻子,那便不要管他人替你管教!”
“你……”
“二叔可知道,前段时间我宝丹阁里出了件大事。”沉兮不等二老爷开口,就抢先多说了一句。
二老爷一怔,看了看他怀里的笑笑:“你是说有人借着闹事,偷走你孩子的事?”
“看来二叔的消息不算闭塞。”这话,可是讽意十足,“二叔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二婶策划的吗?”
“不可能!”三个字下意识地喊出口后,二叔脑子也跟着清醒过来,回头看看自己的妻子,忽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夫妻多年,他这妻子就是爱惹事的,表面装着很柔善,背地里一直撺掇着旁人做坏事,只是最近儿子的事让她崩溃,把自己本性里的凶悍和胡搅蛮缠的真面目给爆了出来。
可即便是心里清楚,二老爷也不能任由他人来处置自己的妻子,不是他多爱,而是他们这些家族里的夫妻,都牵扯太多了,一损俱损。
“二叔觉得不可能,可有人却招供了。”沉兮冷冷地道,“我最近抓了一批奸细,可巧了,里头有人说,这件事是二婶跟谷家的人联合策划的。”
“污蔑,这肯定是污蔑,唯画,我是你二叔,这是你二婶啊,你不信自家人,却相信奸细的话,这不太可笑了吗,人家就是故意说这些,来挑拨离间的。”
“不好意思二叔,”沉兮嘴角轻扬,那邪魅的气息久违的再次露出来,“这离间,怕是成了。”
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二夫人的惨叫声。
二叔一听,就知道坏了,果然一转头,就看到二夫人跪在了地上,面色铁青,小贝就站在她前方冷冷地看着,乍一看还以为二夫人给小贝下跪。
原本,刚趁着沉兮跟二老爷“聊天”的时候,小贝已经对二夫人下手了。
二老爷气得脑壳痛,想要冲过去救自己的妻子,眼前一晃,抱着孩子的沉兮,再次挡在他面前,二老爷厉色地喊道:“让开!”
沉兮幽幽地道:“这是女人家的事,二叔确定要插手?还是二叔觉得,我妻子能对付得了二婶?”
仇小贝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出头,二夫人却是四五十的年纪,天境初阶,看起来小贝不会是二夫人的对手。
但二老爷很清楚,可跟大夫人一样,都是家里资源丰富,硬生生靠着这些资源,将修为提上来的,看着唬人,其实水得一逼。
要真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就算是女的,在家族里也能有一席之地,就像凌今歌,还能当城主,而这些水货,才会被用作联姻的纽扣。
小贝的情况,二老爷不知道,可看她年纪轻轻的,就能跟着沉兮在外闯荡,还让理应死了的沉兮活得好好的,就能知道,这个侄媳妇,可不像他妻子一样,是个水货,绝对是实打实的硬货。
不说别的,看大夫人这会躺床上奄奄一息,就能勘破。
但沉兮也说对了,这会小贝自己动手,没有任何人帮她,而他一个大老爷们要是上前对侄媳妇出手,也实在不像话。
可不出手,难道任由着小贝将自家婆娘给整死?小贝来厉家短短数月,那手段大家可都见识了,二老爷一点不想看到他婆娘躺在床上不停吐血,连肉块偷吐出来的样子,瘆得慌。
“唯画,这事若真的是你二婶做的,二叔我绝对不姑息她,咱们现在就找族人,找大长老二长老他们来主持公道,总比你们私下里解决来得好吧?你放心,二叔我绝对不会包庇这贱人,唯画,就当给二叔一个面子,嗯?”
说不会包庇,但谁不知道,真这样的话,到时候也不过是斥责几句,然后来几个不痛不痒的惩处,毕竟笑笑没事,顺利找了回来,哪里会往死里处决。
沉兮颠了颠手中的笑笑:“二叔,孩子是我和小贝两个人的,这事,你得问她同不同意,她才是做母亲的。”
也就是说,不管小贝做什么决定,他都无条件的支持自己的妻子。
小贝听到了他们的话,歪着头看向跪在她身前的二夫人,阴诡地扬起嘴角,那仿佛恶鬼来索命的森冷模样,让二夫人真正地感觉到怕。
她还想横,嘴里死要面子地说:“我今天要真死在这,你们也别想好过……”
话都还没说完,她就忽然感到脖子好像被什么给勒住了,她忙伸手抓着自己的脖子,却什么都没抓住,她试着用灵力冲刷,可灵力到了脖子的地方就运转不动,她越来越难受,手就在脖子上抓着,没多大功夫,就将脖子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可偏偏难受归难受,却也没到让她窒息死的地方,可这只是刚开始,她逐渐地感到身上其他地方也不对劲起来,撸起袖子一看,手臂上竟然长出了黑色的暗疮来,暗疮起先只有指甲盖大小,渐渐地大到铜板大小,而且越来越清楚地显现出人脸的形状,真的是又疼又吓人。
二老爷发现小贝真是一点不给面子毫不客气地下手后,再顾不上跟沉兮周璇,这次沉兮也不揽着,让他顺利地到了二夫人跟前,而他也第一时间来到小贝身旁护着,以防二老爷一怒之下对小贝出手。
“你对她做了什么?”二老爷确实发怒,特别是他看到妻子不止是手臂,连脖子都有了黑色的暗疮,不顾这里是否有外人,将她的衣服拉下肩头查看,发现身上也长了起来,而且这暗疮还在变大,看那一个个人脸的模样,眼睛嘴巴的位置其实都是发烂造成的,可看起来就像人脸上吐着什么,连他这个大老爷们看着都觉得吓人。
“我能对她做什么,”小贝有沉兮护着,一点都不知道怕,要不是怕动作太粗鄙,她都想朝他们吐口水,“这分明是恶人疮,是坏事做多了才会长的,被她害死的人变成厉鬼钻到她身上去了,鬼气形成的鬼面,呵,这叫做报应!”
“胡说!”二老爷是一点不信的,确实,在这灵气充足全民修炼的世界,确实有灵的存在,等到了皇镜,还能修出元灵呢,可哪怕是元灵,能发挥的效用都极其微弱,那弱小的魂魄又能做些什么,居然能钻进一个天境修为的人的身体里,怕早就被人的阳气给冲撞没了。
二老爷认定了,是小贝对他妻子下了什么毒药,跟大夫人一样。
“信不信随你,我可一下子都没碰她。”小贝傲然地说。
其实她真的没有说谎,寻常魂魄自然是怕修炼的人的,二夫人的修为在水,也是个天境,鬼魂们哪敢靠近,但有她这个大师的后人在,没有不可能的事。
她早早地让飘一把二夫人害过的人死后的魂带来,还不少呢,只是有的怨气重看着还能支撑,有的已经快消散了,在小贝的帮助下稳住,再被小贝一股脑地全送进二夫人体内。
这叫因果报应,现在让她尝尽痛苦的是曾经被她害过的,而作为推动之手的她,也只是为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
可以想见,一个一岁的小孩,若只是普通的孩子,真被带走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来。
二老爷不信,可当二夫人身上的疮越来越大,快有婴儿拳头大的时候,二老爷觉得那张脸好像在笑,他不信邪地凑近一看,那张脸对他“哈”了一下,把一个天境六级的强者给吓得一个倒仰。
这会再看这些人面疮,确实诡异得很。
二夫人疼得受不了,再加上也被这可怕的玩意吓到,她原本就跪坐在地上,这会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挡着的二老爷,一点都不敢再横地给小贝磕头:“我做了,二婶错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绕过我这一回,成吗?”
小贝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应,二夫人见状,眼珠子一转,又道:“是,我是不对,我该死,可,可并不是我把注意打在孩子身上的,是有人撺掇我的,我,我也是听了别人的话。”
听到此,小贝脸上才有了别的变化:“谁?谷家?”
二夫人却摇头:“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找上我,说可以帮我把你们的孩子抢过来,然后我就可以利用孩子来让你们救月儿,我看月儿那么痛苦,我鬼迷心窍了我就同意了。”
二老爷一听,也恨不得打他婆娘几巴掌:“不认识你就听他们的了?你这蠢货!”
二夫人哭着喊:“你不心疼月儿,我这当娘的心疼啊!而且我、我以为他们开玩笑呢,唯画,”她偷偷瞥了眼沉兮跟小贝,喃喃着,“现在那么厉害,孩子哪能说抢就抢啊,当时就说,‘有本事真把孩子抢到了再说’,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做了。”
“你你你……”二老爷一副不知道说自家婆娘什么好的无奈表情,他站起身,舍下脸面道,“这件事一定还有其他阴谋,唆使你们二婶的也不知道什么人,你们二婶就是个蠢的,被人教唆两句就上当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调查清楚,究竟是谁,将主意打在了我们厉家的子孙上?”
二老爷不愧是常年和稀泥的,现在倒同气连枝地说笑笑是厉家子孙了?还将所有罪责都堆给了第三方?
显然,除非必要,二老爷也不想真的跟如今风头正盛的沉兮撕破脸。
小贝不理会二老爷,直盯着二夫人:“你真的不知道,说要帮你抢我儿子的是谁?”
二夫人忍着痛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混成了我身边的一个婢女,修为很高,我不是对手,每次来了后只传消息,事情失败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小贝眉头紧皱,她相信到了这会,二夫人说的应该是真的,可一想到还有不知道的敌人,在背地里谋划着对她儿子不利,她心里又急又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