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洋绷着一张俊脸，斜靠在餐桌旁，一言不发。顾知许远远站着，都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不悦。
暗叹一口气，顾知许到厨房给陈小雨倒了杯水，又切了几个橙子，摆在果盘里一起端出去。
在程东洋的家乡，她只是个外来媳妇儿，一年回去一两回，名声好坏，一点都不重要，她也不在乎。可是程东洋在那里长大，那里都是他的亲人，他做得不好，会被人戳脊梁骨，连带他的父母也都难做人。
程东洋是个孝顺的儿子，在她的底线之上，她都愿意为他做得更好一些，不让他为难。
可是吧，有些人，你真的不能对她好。
“哇，这杯子好漂亮啊！给我也买一个吧！”
“这盘子也好漂亮！洋洋哥，你们生活可真奢侈，装个水果都要用这么好看的盘子！哎呀，我那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住啊～～还是跟你们住在一起吧，还省钱！”
“洋洋哥～我不想住在那里，我们去把那房子退了吧！”
“洋洋哥……”
“好了，你刚租了房子，我带你去买点日常用品，你早点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好住。我跟你嫂子下午也还有事，得赶紧出门了。”
程东洋突然出言打断陈小雨滔滔不绝的咋呼，伸手把桌子上的车钥匙抓在手里，长腿一迈，咔擦一声把房门打开。
陈小雨坐在沙发上不想走，“洋洋哥，我坐了一天火车，好累啊～你们有事就自己忙去吧，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就好啦！”
程东洋站在门口，没有说话。顾知许看他神色不虞，无奈只之下，只好笑着打圆场，“小雨，床单被罩什么的还是要你亲自去选，你洋洋哥买了你不喜欢怎么办？走吧！”
“都是你！要不是你，洋洋哥才不会非让我住在外面！讨厌你这种假惺惺的女人！”顾知许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陈小雨立刻给自己的不满找到了出口，冲着她就是一通嚷嚷。
程东洋突然动了，大步跨到沙发前，目光沉沉地瞪着陈小雨，声音中有明显的怒气，“不准你这样对你嫂子说话！如果再有下次，你也别叫我洋洋哥了！”
程东洋虽然不爱笑，可是也极少动怒，偶一生气，就很吓人。陈小雨明显被吓到了，讪讪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忙不迭站起来，期期艾艾地笑道：“我哪有说什么，洋洋哥你别生气啊！我跟你们一起去买东西还不行吗？”
车在陈小雨租处附近的一个大型超市门口停下，程东洋扭头道：“你先进去逛着，我跟你嫂子去办点事情，等会儿回来接你。”
陈小雨一惊，“我一个人吗？要不然嫂子一个人去办，洋洋哥你留下来陪我？”
程东洋有些不耐烦，“你别告诉我你没逛过超市！”
在程东洋的目光下，陈小雨不情不愿地下了车。她刚一下车，程东洋立刻就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顾知许看着后视镜里陈小雨愤愤然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们要不要给她留点钱？”
“你别替她操心了！”程东洋心绪不佳，有些赌气的意思，“她出这么远的远门，身上能不带一分钱吗？要是真没带，就当给她一个教训。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一点分寸都没有！”
顾知许便不再说话了。
程东洋又道：“知知对不起，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顾知许笑着摇摇头。
她怎么会往心里去？陈小雨虽然极其讨人嫌，可是毕竟是个不相干的外人，而眼前这个她真正在乎的人，会为她着想会关心她的想法，她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程东洋对陈小雨说的倒也不是借口，他们确实有事要办。新买的车还没上牌，周末车管所下班早，他们得抓紧时间。
两个人凑在选号机前，看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个尾号是517的车牌，原因是517是顾知许的生日。
程东洋说，“我们家所有的财产都要有你的名字，所有的密码、号码，都要与你相关。”
上完牌刚好四点，程东洋道：“我先送你回家，你自己看会儿电视或者睡会儿。”
顾知许迟疑道：“这样不好吧？”
“没事。”程东洋回道，“我一个人去就好，省得你看到她有不开心。乖啦，完事了我回家接你吃饭。”
目送着程东洋的车开走，顾知许轻轻摸着额头上刚刚被他吻过的地方，暖暖笑开，然后才转身往家走。
本来打算先睡一觉，结果才刚躺下，就收到两条信息。一条是陈逸云发来的，说下周末大家聚聚，问她能不能去；另外一条是anna发的，让她赶紧把手头的一份报告赶出来，提交流程盖章，下周一要提交证监会。
顾知许瞪着手机屏幕，哀嚎一声，认命地打开电脑，开始加班。
晚饭自然也不用去外面吃了。程东洋打包了她喜欢吃的酱肘子和玫瑰膏回来，督促她把电脑放下，吃完饭，又盯着她喝了一杯温开水，才放她去继续跟报告较劲。而他自己，先是打了一壶豆浆，倒了一杯放在顾知许面前，然后也打开电脑，坐在她身边写文件。
最近鼎成好几个项目，他手头的事也非常多。
两个人并肩坐着，各忙各的，基本不交流，看上去却格外的和谐。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流动的空气都是幸福而安宁的。
晚上十点，顾知许终于把报告写完，提交了流程，并抄送给anna。两分钟后，anna打来电话，说她马上出门把报告打印出来，送到bob那里去签字，让顾知许去她的住处等她，把bob签完字的报告送到合伙人处签字。
顾知许扶额，“怎么这么急？不是周一下班前提交就可以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铁门合上的声音，然后是噔噔噔下楼的声音，anna的声音有点喘，“合伙人明天一早的飞机出国，两个星期后才会回来，今天晚上不签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