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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表白(今万字)(1 / 1)

夜已深了。昆明的夜晚不像深圳,阵阵凉意尽上心头。陶以洹坐在阳台上喝着啤酒,一瓶又一瓶,可怎么脑子就那么清醒。金粟兰哭着说的那些话他无法反驳,也无力去反驳。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这般讨厌自己是陶家的二儿子,陶以深的弟弟。

“呯”的一声,啤酒瓶子被狠狠砸在地上,然后碎了一地,连那没有喝完的酒也洒得到处都是。这就是他的爱情吧,碎了一地怎么也拾不起来,看着那碎在地上的酒瓶,他突然笑得惨兮兮的。

那一夜,金粟兰也没有睡着。虽然她与陶以洹交往的时间并不长,但在爱情的世界里,只要心动了,其实不分时间的长短。陶以洹,即便不是陶以深的弟弟,好像他那样的人也不是自己可以高攀的。也难怪陶以深不让他们在一起,自己这么个平凡的女生怎么能做遇见白马王子的美梦。

想到陶以深,他的脸便在脑海里浮现。他的好和坏都无法以平常心去衡量,所以离他远远的,不要去招惹是最明智的。金粟兰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笑得有些惨淡,陶以深,这辈子总算再也不会跟你有交集,再也不用看到你那张恶魔般的脸。

第二天,金粟兰接到陶以洹的电话。

“我下午回深圳,能再见见你吗?”

金粟兰拿着电话想了好一会才说:“还是不见了吧。”

“我们,我们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吗?”

“以洹……”

“我宁愿我是庄成宇,只是那个技术男。”

“可是,你不是庄成宇,你从来都不是。”

“是啊,我不是……我不是……”

挂了电话,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滑落下来。

“粟兰,你怎么啦?”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金粟兰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然后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妈,没事。”

“没事怎么哭了?”

“没有哭,只是风大,迷了眼睛。”

母亲看了看周围的花草,连叶子都不曾动一下,哪里来的风大。女儿突然跑回来,她本来就觉得有事,不像女儿自己说的那么简单。那天突然来了那个姓黄的记者,她心里就更犯嘀咕。她曾试着旁敲侧击,但女儿口风很紧,死活也没有透露半点信息。二十四岁的女儿,正是人生里最好的时节。除了工作可能让她不顺心,恐怕还有爱情吧。

“粟兰,你跟妈说说。”

金粟兰欲言又止。她的确是想有个人说说,但如何跟母亲开口。说陶以洹,那似乎就要把陶以深扯出来,也会扯出自己在望丛岛的事来。如若母亲知道自己经历了那些事,要让母亲如何去承受,如何不去担心。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失恋啦?”母亲又问。

“妈,你别问啦!”

自己的女儿还是了解的,她没有反驳,想来真的是跟爱情有关。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当然也可能就是前几天来过的姓黄的记者,但会让女儿流眼泪的男人倒也没资格做自己的女婿。

“粟兰,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金粟兰笑了笑,然后拿了工具去干活。只是,作为母亲,担心女儿的心却并不能那样轻易放下。

陶以深这几天都在处理清理门户后的一些事。在码头上截获的那批毒品被他一把火给烧了,他绝对不允许有毒品流入望丛岛,那么美丽的地方,不应该受到毒品的浸蚀。至于老贺,被带走的第二天就疯了。他那走私毒品的儿子跑得倒是挺快,也顾不上老子和家人,自己一个人逃命去了。至于老财,原本谋划的一切就那样被陶以深击碎,他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失败,一下子竟然得了失语症,天天像个哑巴似的咿咿呀呀,倒也跟个废人差不多。

从老财家出来,陶以深心中有些悲哀。无论老财还是老贺,当年都是跟着父亲一起打天下的,既然都到了这把年纪,野心不死,到了晚年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老财的儿女都没有在道上混,他们有自己正经的工作,所以这次事件,陶以深也没有追究他的儿女,只是让他们看管好自己的父亲。一把年纪了,总不能真要了他的命。

“先生,二少爷回来了,说在办公室等你。”

刚上车,凌川就这样报告。

“他回来干什么,这走了也没几天。”

“秘书说看二少爷的心情似乎不好,先生,你们兄弟是不是……”

“是什么?我又没再绑他的女人。”

“先生,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又有什么误会?”

“误会?”

陶以深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事,而且陶以洹走的时候他也去送了,他们俩当时还蛮好的,能有什么误会。

待陶以深回到陶氏大楼,陶以洹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好一会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

“哥,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讨厌你是我哥。”

陶以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陶以深原本想解领带的动作就那样停住。

“我又怎么你了?还是你又听什么人胡说八道了?”

“粟兰跟我分手了!”

“分手,为什么?”虽然那天在电话里金粟兰的确说过要跟陶以洹分手,但他没想到那个女人会是认真的。

“为什么?因为你……因为你是望丛岛的王,因为你绑架了她,因为你是我哥,还因为我骗了她。”

陶以洹说话有点大喘气,害得陶以深的心跳慢了半拍。

“什么叫我绑架了她,我是你哥,她就要跟你分手?”

“哥,她不过是个平凡的人。你让她经历了那么多事,但凡是正常的人都会害怕再跟我扯上关系。因为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被绑架,也不知道下次被绑架会不会丢了小命。哥,你为什么是我哥,为什么?”

“那你得去问妈,是妈把你生下来的。”

“哥,我现在有那么好笑吗?”

“那你回来找我做什么?要我去给你的女人保证不再绑架她,还是因为被她踹了气不过,回来找我撒气。说到底,她还是不够爱你,如果够爱你,就不会在意这些事。”

陶以洹觉得自己有点鸡用鸭讲。他原本是一身怒气回来的,想跟哥哥打一架,又或者是大吵一架,那样好像心里会舒服些。但是,当他坐在这里等哥哥的时候,心好像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是陶家的二儿子,陶以深的弟弟,打从出生那天起很多事都注定了。若说是哥哥害他丢掉了爱情,他自己又何尝没有责任。如果一开始就告诉金粟兰自己的情况,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发生。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也没办法去后悔。

“哥,你这辈子谈过恋爱吗?爱过一个人吗?”

“怎么,你是觉得你哥不懂爱情?”

“你懂吗?”

“不过是一个女人,至于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吗?你要真喜欢她,我找人把她给带过来,哪有那么复杂。”

陶以洹有点无语。也对,这就是他的哥哥,他居然还指望哥哥理解他的爱情。

“哥,我真的真的讨厌你。”他站起身来,然后拿了自己的包。从昆明直接回来的,其实他原本就不应该回来,走这一趟无非也就是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再讨厌我也是你哥。”

“对,你是我哥。所以,我祈祷赶快有那么一个女人出现,让她给你点爱情的伤,你就不再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

陶以洹走了,只是留给了陶以深莫名的伤感。他们真的分手了,那个女人到底是哪里那么了不起,居然敢把自己的弟弟给甩了。

“先生!”凌川敲门进来,“二少爷去机场了,也没让人送。”

“随他去吧,他失恋了。”

“失恋?他跟金小姐……”

“凌川,你帮我订明天去中国的机票。”

“先生要去中国哪里?”

“云南!”

凌川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他却没有多嘴问为什么。老板要去云南想来是跟刚刚失恋的陶以洹有关的,只是他不确定老板去这一趟,会不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第二天傍晚,当凌川和陶以深走出机场的时候,昆明的雨迎接了他们的到来。这边的气温比望丛岛要低,加上昆明地处云贵高原的中部,属于低纬度高原,所以这里四季如春。陶以深没有来过昆明,甚至连云南都没有来过。他对于中国的熟悉仅止于靠近香港的几个沿海城市,而他也只去过那几个城市。这辈子,居然还有为了一个女人让他跑这以远的时候。

在出口等着他们的是一辆黑色轿车,来接他们的人自称是某酒店的大堂经理。

汽车在细雨中往市区前进,窗外的景致倒也特别,这里与中国的南方沿海城市不同,也跟望丛岛不同。看到街上偶有身着民族服装的人,陶以深倒是觉得新奇。

“穿那种衣服的是什么人?”终于,他问了一句。

“少数民族。”

“那是什么民族?”

“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其中汉族人占绝大多数,剩下五十五个民族人口相对比较少。先生刚才看到的就是其中几个少数民族的服饰。云南,有二十五个少数民族,是中国民族中最多的省份。”

“知道得还挺多。”

“昨天晚上做的功课。”

凌川其实也不懂这些民族,因为陶以深要来云南,他好歹得了解一下这个地方,所以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

“两位是从国外来的吧?”在前边开车的大堂经理听着他们二人说话,便借着机会问了一句。

“是啊。”凌川应了一句。

“难怪!咱们云南与缅甸、越南、老挝接壤,距离泰国、印度、柬埔寨、孟加拉都不远。所以,自古以来,云南都是中国西南的边陲重镇……”大堂经理这一开口也就刹不住了,像个导游似的把云南的有名景点也都数落了一通。最后他还提到了金墉。说是当年金墉笔下的大理国段氏就是在云南。陶以深知道金墉,那是一个在华人世界里影响深远的人。他的小说都拍成了电影或者电视剧,并且曾经一度风靡华人世界。陶以深也看过一些金墉的影视作品,只是他不知道影视剧说的大理国还真的存在过,一直以为那是金墉虚构的一个国家而已。

车到酒店门口停下,不等大堂经理下车开门,车门就被拉开了。

“陶先生,欢迎你入住花园酒店。”

陶以深点点头,这时凌川也从车上下来。

“陈总,好久不见!”

“凌助理!”

“先生,这是花园酒店的总经理陈总!”

陶以深为他们作了简短的介绍。至于这凌川与陈总的相识还得往前追溯两三年。陈总曾经到过望丛岛,当时就住在陶氏名下的观澜酒店。可能因为同是经营酒店的,所以在陈总入住观澜酒店的那一个星期里,他可是想尽了方法刁难酒店的工作人员。因为出现了这么个麻烦的人,所以酒店方面支会了凌川,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找麻烦。随后,凌川调查了些人,知道他是同行,而且在经营酒店方面还有些成绩,所以特地去会了会他。两个人倒也相谈甚欢,后来便偶有联系。这次陶以深要来云南,凌川便想起了在昆明经营酒店的他来。

陈总亲自帮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又亲自把二人送到房间里。花园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视野很好,而且这里的安保也是最好的。

“陈总,麻烦你了。”

“陶先生,您客气了。您能入住我们酒店,是我们的荣幸。二位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在中餐厅备了云南当地的特色美食,为陶先生和凌助理接风。”

做酒店业的人总是对人客客气气,而且脸上永远挂着招牌式的笑容。陈总礼貌而又客气的离开了房间,凌川便开始检查房间里的设施。这一次,只有他陪陶以深到云南,没有带任何保镖。虽然这里是中国,远离了望丛岛,但谁又敢保证没有人对陶以深不利。

入住花园酒店的第一晚,陶以深和凌川都没能睡踏实。云南的特色美食好像还不错,只是有些菜太辣了,陶以深没法吃辣的,所以体会不了那些辣的菜的美味。

凌晨起来喝了杯水,陶以深索性就在沙发上坐下了。凌川原本也没睡死,听到动静也赶快起来看看。

“先生,睡不着吗?”

“嗯!”

“那我陪你聊聊。”

凌川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那个陈总的能力如何?”

“我有调查过他曾经工作的几家酒店,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你很欣赏他?”

“我只是就事论事。先生是想挖他过来?”

“现在我们的酒店没有合适的位置。等有合适的位置,可以考虑他。”

两个男人这样聊着,反倒各自都没了睡意,而天边也渐渐发白。

因为下雨,金粟兰和父母都没有出门。吃过早饭后,金粟兰连睡衣都没换,抱了个靠枕在沙发上看电视。楼下的父母正在算帐,这半年过去了,花费多少,收入多少,还有哪些地方是应该节省而没有做到的。

电话突然响了,金粟兰倒是被那铃声吓了一跳,后来这陶以深给的后遗症,还真不容易好。拿起话同,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她这被吓的后遗症持续发酵。她连话都没说半句,直接就挂断了电话。但是,电话铃声很快就又响起。

“陶以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在你家门口,是你出来,还是我敲门进去?”

听到这话,金粟兰立马跑到阳台上看了一眼。因为有院门和围墙挡着,她不确定陶以深是不是就站在外面。

“陶以深,你要干嘛?”

“我等你五分钟。你要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他没有给金粟兰半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此刻,金粟兰有点慌了神。他不会真的来吧?他来干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他弟弟分手了嘛,他还想要怎样?这些问题在脑子里纠结成一团,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无论那个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觉得有必要去门口看看。假如那男人真在外面,她可不希望就这样进来让父母看到。

放下电话,急匆匆地穿了拖鞋就往楼下跑。雨下得蛮大的,此刻她也顾不上拿个雨伞,几乎是一口气冲到了门口,只是那抓着院门的手却突然僵住了。如果他真在外面,怎么办?不会,不会,那个男人肯定吓她的。摇摇头,这才把那院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头去。一个着深色西服的男子打着伞站在外边,因为伞遮住了脸,金粟兰不确定那是不是陶以深,但是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金小姐!”

被这一叫,金粟兰看清楚了伞的男人,他是凌川。

“凌助理,你怎么……”

“先生在车里等你。”

金粟兰最不想听到的话却变成了现实,家门外果然停了辆黑色的轿车。

“凌助理,不去,行吗?”金粟兰想笑来着,可突然觉得脸上的肌肉有点僵,好像笑比哭都难看。

“你也知道先生的脾气的。”

金粟兰觉得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遇到了陶以深,怎么会有那么阴魂不散的人。如果她不去,那个男人肯定会再把她绑架了吧,没准还会连累了父母,所以即便是咬碎了牙,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从门里出来,然后轻轻把院门给关上。

刚刚坐进车里,她的目光便与陶以深对上。

凌川把车调头往市区开,而坐在后座上的两个人倒是沉默不语。

陶以深上下打量着金粟兰,头发有些零乱地披着,连睡衣都没换,还有那脚上的拖鞋,似乎这一切都在说明这个女人才刚刚起来。

金粟兰意识到陶以深的目光,此刻真有些后悔就这副样子出来了,好歹也应该把睡衣换掉。那祼露在外的手臂在屋里并不觉得冷,此刻反倒有些凉飕飕的。她摸了摸手臂,然后尽量不去在意那个男人的目光。

“你来干什么?”受不了车里那让人窒息的沉闷,金粟兰先开了口。

“我送你的手链呢?”

从她上车,陶以深就注意她的手上什么也没有。虽然手链是修挑的,但修之前有发照片给他,也是他认可的款式,这女人怎么就没戴呢。

“现在是要要回去吗?那我现在回家拿给你。”

凌川在前边开着车,本来听到老板那样说他还在想,陶以深什么时候送手链给金粟兰了。这老板跑了那么远来云南,到底是要帮弟弟,还是因为想念这个女人。但刚才听到金粟兰的回答,他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没有戴,应该是不喜欢了。凌川,去珠宝店,给她挑件喜欢的。”

听到陶以深这样说,金粟兰哪里敢再要他的东西,只好立马答道:“喜欢,喜欢!”

“喜欢怎么没有戴?”

“害怕哪天弄掉了,你要我赔。”

“我那么小气?”

“你也没多大方。”

凌川在前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恐怕这是他听过最有意思的对话。

陶以深突然脱了外套下来,然后给金粟兰穿上。这个动作有些吓到金粟兰,她实在没法接受这个男人片刻的温柔。凌川从室内镜里看着这一幕,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本老板喜欢这个女人。可是,她不是二少爷的女朋友吗?现在是什么关系?这个女人把二少爷踹了,然后要做先生的女人吗?凌川摇了摇头,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情况。这兄弟二人好不容易和好了,不能再因为这个女人又添隔阂。

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还有只属于他陶以深的气息。那些气息在鼻底萦绕,让她不敢抬头看这个男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把车停在花园酒店门口,陶以深带了金粟兰下车,凌川则独自一人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金粟兰那样的打扮出入花园酒店,难免让人多看两眼。衣冠不整,连那头发都是乱的,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别人的目光,下意识地低着头。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带她来酒店干什么,自己这个样子不引人注意真的好难。

站在顶层的总统套房里,金粟兰不得不感叹,有钱人真是好。不过是睡个觉而已,居然要那么大的房间。这住一晚得花多少钱,估计得让她好几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挣到吧。

“坐吧!”

“我还是站着吧,站着比较自在。”金粟兰现在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个男人找她干什么,所以哪怕是坐着也坐不安稳。

陶以深伸手拉了她坐下,因为太过用力,一下子她便跌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体强壮而温热,只隔着一层衬衣,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

“你喜欢我?”

金粟兰差不多是像弹簧一样弹跳出他的怀里。第一次,他们在船上,因为晕船,因为海浪,她也是这样跌进他的怀里。他说,他对投怀送抱的女人从来不拒绝,然后便亲了她。如果当时她没有狠狠咬他那一口,后面的情况恐怕无法预见。

“我又没疯。”

“那你为什么跟以洹分手?”

“不是陶先生你希望的吗?”

陶以深明白,那天晚上的电话里她终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没有说过要你跟以洹分手。”

“你是没说过,可你就是那个意思。说什么只要我还是以洹的女人,就跟望丛岛脱不了干系。”

“这话有错吗?”

“你怎么会有错,你是陶先生,陶先生不会错的。还有,你让黄彦修来干什么?送生日礼物?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好心,我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彼此送生日礼物?”

“送你生日礼物也有错了?”

“别人没错,但你不行。”金粟兰像是越说越生气的样子。

“我怎么就不行?”

“你没安好心。”

陶以深被她说得越来越冒火,他大老远的让人给她送生日礼物,怎么就成了不安好心了。

“你说说看,我哪里没安好心?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又要把我扔到海里喂鱼。陶先生,昆明没有海,不过可以让你参考我把扔进昆明湖里去,只是不知道那湖里的鱼吃不吃人肉。”

“我说你这女人是傻还是白痴啊?送生日礼物给你,只是想让你高兴。不然,你以为修从香港跑到昆明,他是闲着没事干来游山玩水啊。”

“你钱多,没准还就是闲得没事干。你不是说害你受伤的事没完嘛,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跟我算旧帐。”

陶以深此刻真想揪着修的衣领问问那家伙,到底还跟这个女人说了些什么,搞得好像他陶以深就揪着那点事不放一样。

“我要跟你算旧帐,就不会让你离开望丛岛。你这个女人,真是傻得可以。”

金粟兰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言情剧里常演一种闷骚的男人,喜欢女主角喜欢得要死,可偏偏又表现出对女主角很凶的样子。她想,自己不会中了头奖,当了一回女主角吧。可是这也太扯了,怎么可能是陶以深,怎么可能。

“你喜欢我?”

这一回,换金粟兰问这样的话。意外的,陶以深没有反驳。金粟兰的脸一下子僵掉了,这可不是在她的预想当中的。

“我警告你,你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不能?”

“陶以深,我是你弟弟的前女友。你喜欢我,我算什么,你算什么?”金粟兰觉得这是她活了二十四年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跟以洹已经分手,那就是说你们没什么关系了。”

“你有病吧?”

金粟兰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

“陶以深,我到底是哪点让你觉得好,你现在说出来,我马上改。”

“做我陶以深的女人,有那么差吗?要知道,多少女人想坐那个位置都没有机会,你知道你拒绝了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我宁愿把机会留给别人,至少那样我能活得踏踏实实的,不用担心我这条小命什么时候就给丢了。”

“你怕我不能保护你?我说过,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死的。”

“如果你也死了呢?”

这话还真把陶以深给问住了。他要是死了呢?他要是死了真的就顾不上谁了。在渔村的时候,如果陶以洹没来找到她,如果陶以深真的就死了,她恐怕这辈子就只能老死在那个岛上了。

两个人正沉默的时候,凌川提着几个纸袋回来了。见屋里气氛有些怪异,他敏锐地嗅到一些东西。

“凌川,你先出去。”

其实陶以深不说,凌川也准备放下东西出去的。现在这情景,老板的脸色很难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绝对是不高兴的事。

待凌川出去之后,陶以深过来拿了衣服扔给金粟兰。

“去把衣服换了。”

金粟兰坐在那里没有要动的意思。

“要我帮你换?”

知道陶以深不是开玩笑的,在他动手之前,金粟兰抱了衣服立马窜进了一个房间里。狂跳的心让她久久无法平抚心情。虽然没有料到这个男人会喜欢她,可是,有人喜欢自己似乎也是件高兴的事。可是,她现在也高兴不起来。拒绝了他,还不知道后面他会怎么对自己。

凌川挑衣服很有眼光,不但尺码相当合适,就连款式也很适合她。看着镜子里变得不一样的自己,金粟兰笑了笑。好像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样收拾一下,似乎自己也算有几分姿色。

陶以深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这个女人的固执和倔强他在望丛岛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现在他还真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看到她从房间里出来,那黄色的衣裙倒是衬得她的皮肤很白,虽然个子是娇小了些,但却有种娇小的柔美。

“昆明有什么好玩的吗?”陶以深别过头去,问了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

“什么?”金粟兰愣了一下。通常女人换了衣服出来,男人不都应该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吗,他怎么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不再看她。他,真的是喜欢自己吗?又或者是说不过是逗着她玩而已。

“这不是你的地盘吗?”

“哦,那个……”

陶以深站起身来,拿了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然后拉了她的手出门。凌川此刻就站在门口,看到两个人手拉手出来,现在这状况他有点闹不清楚。

“你不要跟着,自己找地打发时间。”

“可是,……”

“我要出了什么事,找这个女人算帐。”陶以深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金粟兰。

“什么你出了事找我算帐,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陶以深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拉了金粟兰走。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凌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金粟兰刚跟陶以洹分手,如若这时候让陶以洹知道自己的哥哥也打女朋友的主意,搞不好会误会一开始他们的分手就是因为哥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有时候在爱情面前都是很盲目的。那些爱恨情仇,不也都是这样开始的。望丛岛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他可不希望再出点什么事。

陌生的街头,手心里这个女人的手温暖而柔软,他似乎都不敢放开,就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在人海里,再也找不见。

雨已经停了,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金粟兰有好几次都想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干脆逃跑算了。可是,她又能逃去哪里。他可以轻易地找到自己的家,没准把这个男人惹急了,他搞不好又会把自己给绑架了。她真的不想再回到望丛岛,所以刚才在酒店里的那番对话,她是真希望从来没发生过。

“你要赶把我扔下自己跑了,我就连你父母一起绑到望丛岛去。”

准备过街的时候,陶以深这样给她打了预防针。金粟兰笑得有点心虚,好像觉得这个男人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两个人牵着手穿过马路,他们在别人眼里跟一般的情侣没有什么两样。这是她所熟悉的城市,但是人生里却一次也没有跟哪个男人这样牵着手走。即便是前两来过的陶以洹,他们也只是在出租车上拉着手。

“你喜欢我什么?”金粟兰问。

“我有说过喜欢你吗?”

被陶以深这一反问,金粟兰的脸上有点尴尬。

“可是你刚才明明……”

“一直都是你自己的认为,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

这一下金粟兰果真是恼了。她奋力地甩开他的手,但是这个男人却抓得紧紧的,然后看着她努力地做无用功。

“怎么?我不喜欢你就生气了?”

“你……”直接被气到没了语言。害她担心了半天,害她以为这个男人真的喜欢她。刚才在酒店里,她说的那些话一定很可笑吧。他可是望丛岛上的王,怎么可能喜欢她,也没有理由喜欢她。

“我怎么样?”

“陶先生是太闲了,专程跑到云南来逗我玩吧。”

“也不算。你既然甩了我弟弟,害得我弟弟气急败坏的跑到望丛岛要跟我玩命的样子。我怎么着也要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

金粟兰看着这个男人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刚才在酒店里说的那些话,看着也很真挚,没有半点要开玩笑的意思,她是完全被弄糊涂了。

“为什么跟以洹分手?”陶以深看着她的脸。其实在酒店的时候他便问过,但金粟兰扯到别的地方去了,就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真想知道?”

陶以深点点头。

金粟兰看看了四周,两个人总不能站在大街上聊这么深刻的问题。于是寻了家茶坊坐下。云南人喜欢喝茶,有名的普洱茶就产自云南。有人说过,喝茶的生活就是云南人的生活。金粟兰也不例外,她也喜欢喝茶。不过,她不喜欢普洱,倒是爱喝绿茶。茶坊带着很强的民族特色,环境也很优雅,倒是很适合闲坐聊天。

“以洹回去过吗?”

“嗯!”

“他都跟你说了?”

“现在换你说。”

金粟兰喝了口茶,她真没有想到自己有必要在这里跟前男友的哥哥说明分手的理由。“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多活几年。你们家的情况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没办法不去介意。从望丛岛回来之后,每天晚上都做恶梦。不是梦见自己被掐死了,就是梦见我打死了别人。当然,有时候也梦到你一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我真的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也没有做过灰姑娘的梦。只是想单纯地找一个喜欢我的,我也喜欢的平凡男人在一起,然后平淡地走完这一生。我不想过太刺激的生活,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恨我吗?”

金粟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我把望丛岛送给你,你要吗?”

金粟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渔村的时候,他们有过类似的一段对话。当时陶以深说事情结束后要报答她,而她则玩笑似的说了句‘要把望丛岛送给我吗’,陶以深则反问她是不是确定要做望丛岛的王后。所以,现在陶以深说把望丛岛送给她,那意思就是说他要她做他的女人。

“陶先生,别开这种玩笑。我希望,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陶以深自嘲一笑。他在决定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在一两个小时内让这个女人拒绝了两次,还是觉得很受打击。

“你确定不后悔?”

“我只是后悔认识了你。”

一杯茶尚未喝完,金粟兰已经离开了茶坊。陶以深一个人坐在那里,听着茶坊里播放着的那首葫芦丝吹凑的,突然觉得心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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