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这一番言语,长篇大论,并没有回答那人问出的留不留的问题,完全是讨好加忽悠,只是没想到那人竟还很是受用,所以,她才通通说了出去。
那话看似言之有物声情并茂,实则避重就轻虚与委蛇,看似是无奈抑郁的叹惋,实则却是暗藏机锋的陷阱。这么一段话,兵法上讲那便是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这边渔网已撒好,那边便等那鱼儿上钩了。
云轻又说几句,却是见好就收,再多,那便漏洞百出了。那人听罢一脸快慰,却又同时锁起了眉头,“妖术?你说伤你之人是狐妖,这赤血心印和噬心之阵是那狐妖所为?”
云轻见他皱了眉头,以为那人还是看出了自己这点小伎俩,不由心头一紧。但下一刻,听到那人矛头却是指向了狐妖,便心下放松。
没想到自己铺的网竟然真的叫他扑上来了,云轻便又有些欣喜。她特意指出伤她之人是妖族,而用的也是妖术,便是要看那人会如何反应。
虽是心中暗喜,却也不能表露,只得继续表现得苦大仇深的模样,似是想起极哀伤之事,神情萧索的微微点头,并轻轻地回应了一声,“正是。”
说完便继续低头看向脚尖,一副灰心失落的样子,只不过,内心却又开始思索起下一步来。
索性不过那两种结果,若是沉默不语,那便极有可能同为妖族,但若是出言反驳……
还未等云轻想完,那人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哼!小小狐妖也敢偷学我魔族阵法,真是胆大包天!击杀仙门之责向来是我魔族重担,哪里轮得到区区妖族指手画脚?”
这两句话说得真是异常霸气,云轻都要起立鞠躬以表对这位前辈的鞠躬尽瘁之敬意了,当然,如果这话的内容,不是击杀仙门的话……
她都听到了什么?想是一回事,真真切切的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这人还真是消失了二十多万年的上古魔族啊,云轻忽然觉得身体一瞬间失了力气,有些站立不稳,摇摇晃晃。额间手心都沁出了冷汗,心中更是如战鼓击锤,震颤着整个身体,一阵热血冲顶,险些便栽了下去。
但她不能倒下,这人欣赏的便是她临危不惧,不受外界影响的强大神识,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她不能露怯!
指尖深深地嵌进肉中,几丝鲜血溢出,云轻再次回复了清明,深吸几口,平复了自己的身心,便再次稳稳地站在了空间之中。
“再说了,仙妖两族不都是神族的狗腿吗?怎的妖族开始与仙族内斗了?看来妖神哲渊没有管好自己的后人啊,如今竟也背弃神族了吗?哼,果然是应了那句话,‘自古妖魔是一家’。
不过,如此表里不一的种族,我魔族才不屑与之为伍!自古六界纷争,从来是五界共抗魔界,却也依旧不是我魔族对手。哈哈哈哈,我魔族何曾畏惧过谁?即便是花神芷莲也同样无法阻止!总有一天,我魔族必将再次卷土重来,迎回魔神,誓将六界归魔!……”
那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癫狂,再不掩饰自己的魔气,四散开来。四周都充斥着那人混乱的魔气,震荡在这方空间之中。
激烈的笑声冲进双耳,疯魔的气息撞荡身心,云轻就在这狂躁的魔气中心,身形飘忽,心神不稳。
云轻觉得这狂乱的魔气怕是要将她震散撕碎,她只觉额间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
她不是魂体的状态吗?怎么会吐血?刚才的疼痛,莫非是神识?果然见那鲜血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在接近地面之时,便消失了。
这是她的识海!原来自己竟被那狐妖的术法困在了自己的识海中!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云轻觉得这人要是再不停下,她便要魂飞魄散了。于是,撑着一口气,奋力出声,“前辈,前辈?你怎么了?前辈……咳咳,您再如此,晚辈可就要魂飞魄散了。”
边说边咳,云轻觉得她可能等不到师兄他们来了……
一瞬后,那人似乎回复了一丝清明,四周魔气好像受到指令一般,都安静了下来,云轻忽然觉得,活着真好……
“小娃对不住啊,一时忘了你了,不过没关系,你很快便是我魔族中人。推脱之言你也不必再说,本尊早就看出了你的意图,只是这几十万年来未曾见过如此有趣之人,便多聊一会罢了。
这噬心之阵除非是你自己勘破,不过此时却有本尊坐镇,你是没有机会了。还有便是要有神君以元神救你出去,但本尊早已加固了这赤血心印,便是神君也来不及了,哈哈哈哈……小娃,你这体质,修魔最佳!本尊很是看好你,日后你定可修为大涨,再回去,便可好好屠尽当年那些欺辱你之人……”
这话说得句句震心,云轻只觉身心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了,眼神越来越空洞,身体越来越轻,慢慢地向着那魔族的方向飞去。
却在云轻要失去意识之时,一道光亮出现,瞬间飞进了云轻额间,云轻顿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