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野果(1 / 1)

琅邪王深有心事,也顾不得和她计较,低着头,愁眉不展。

夜越来越深了,可再是经历了军旅生涯,风餐露宿的人们也被这样恶劣的环境给打击到了。

当初熟睡的时候被偷袭,帐篷,食物,饮水,包袱……什么都没抢出来。

身上仅有的财物,也在被山涧瀑布冲刷的时候,掉得七零八落。

此时,这*的山洞,如何睡得下去?

侍卫们把唯一一块稍微平整的大石让给琅邪王,秦舞阳还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在上面,恭敬道:“王爷,您先将就一下。”

琅邪王本是困得四肢都不能舒展了,恨不得马上躺下去。

可是,他瞅一眼角落里的甘甜,见她*的样子,一个人面朝着墙壁,不言不语,显得分外的单薄。

他长叹一声,终究那是一个女人,名义上,他们也是夫妻,本该在一起的。

他淡淡道:“甘甜,你来睡这里。”

她想也不想,断然拒绝。

“甘甜……”

她忽然笑起来,笑容却十分冷淡:“就算是在冰冷的岩石上我也能睡着。王爷是不是受不了了?。”

琅邪王难得发一次善心,却受到这样的揶揄,冷哼一声,在大石头上躺了下去。

这一夜,雨依旧不曾片刻停止,到后来,饥寒交迫的人们终于熬不住了,都沉沉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明。

雨终于停了,太阳火辣辣地升得老高,看样子,是一个艳阳天。

琅邪王满腹心事,最先睁开眼睛。

头疼得要命,真有点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

环顾四周,亲信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外面,都还沉沉地睡着。

在他的对面,一个人影缩成一团,就像是一只刺猬。她睡觉的姿势很奇怪,并不是像别人那样躺着,也不是靠着墙壁假寐,她是盘坐,紧紧地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上面,就像母体里游荡的婴儿。这时候,她身上的杀气完全消失了,甚至不像一个女人。

但是,琅邪王无法形容那是什么。

只莫名地想起山间那些迷失了方向的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他有点不习惯,心底忽然有点凄凉,本想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坐起身,其实,她距离他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

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但是,他伸出手,又缩回来。

他坐起身,其实,她距离他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

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但是,他伸出手,又缩回来。

心底,充满了狐疑。

难道,又是夏原吉这个妖孽事先提醒她的?

新帝的一举一动,难道夏原吉都知道?

这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醒了。

甘甜受到惊扰,猛地抬起头。

琅邪王一点也不曾忽略,她抬头的时候,双手立即按住了身边的那个圆球--仿佛是一种极其习惯的举动。

待得看清楚周围的一干牛鬼蛇神,她松了一口气。

琅邪王的目光落在上面,充满了好奇。忽然很想去打开来看看,她昨晚拿出来的司南,以及想起发射的那种声音巨大的暗器--

这一切,都让他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但是,甘甜并没对上他的目光,也没有任何的示意。就像一个偶然相逢的路人甲,暂时遇到了,就一起结个伴而已。

周向海跳起来:“王爷,你们等着,我去猎几只野鸡来吃。”

“也罢,你们几个先去寻点吃的。”

秦舞阳沉声道:“王爷安危不可小觑。向海,你带两人去寻猎物,余下众人留下来保护王爷和王妃。”

众人领命,分头行事。

水淋淋的衣服在身上穿了一整夜,此时依旧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侍卫们都走出去,琅邪王干咳一声,干脆把衣服脱下来,*上身。

他的身材特别高大,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在战场上修炼多年,几乎是钢筋铁骨一般。

一干侍卫很快也有样学样,把脱下来的衣服都铺在大石头上,风一吹,干得很快。

而且,他平素看起来冷酷无情,但是,和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话非常自然又爽朗,三句话一个哈哈,极其的平易近人。

她并未向他请安,也未表示任何的亲近,两个人目光对接的时候,又各自移开,连笑容都没有。

琅邪王连日奔波忧虑,又淋了整整一日的大雨,此时,脑子晕沉沉的,额头慢慢地开始发烫。

若是在王府,甚至作为三军统帅,早已无数的奴婢,军医等围在身边悉心照顾,但此时此刻,侍卫们有的出去寻食物,有的在前面巡逻,只剩下一个秦舞阳,往日的前呼后拥,荡然无存。

英雄,最是耐不得寂寞。

甘甜也站得很远。

那不是一个妻子,只是一个合作伙伴--甚至比一干侍卫更觉得疏离。

狼邪王困顿不堪,身边有个女人本是极大的安慰,但是,这人并非自己的真正的王妃--就算绝处陌路,也没法让人感觉到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情脉脉,当然更不要指望她会照顾自己了。

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又在一块刚被风干的大石头上坐下来。

尽管烈日当头,身上暖和了不少,但他同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片山脉连绵起伏,就算不迷路,要走出去也非易事。

一念至此,更是兴味索然,横身躺在大石头上,昏沉沉的又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

秦舞阳忠心耿耿地守着他。

估摸着他像是睡着了,才走到甘甜身边。

他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很恭敬地向甘甜鞠躬:“王妃,王爷他好像有点不舒服……”

甘甜楞了一下。

但是,她立即明白了秦舞阳的意思。

这是要自己去照顾琅邪王。

这时候,一个贤淑的妻子,就得有妻子的样子,哪怕她只是一个挂名的妻子。

夫妻之间,改进的义务就要近了--凡事都不是只有权利的。

甘甜倒被这个忠心耿耿的人给难住了,就算是合作关系吧,可是,这种关系,只有她和琅邪王两人之间的私事,如今,秦舞阳这样来求肯,倒是颇费踌躇。

无论答不答应,都显得不太好。

如今,甘甜用了这个成语,琅邪王如何还能忍得住?怒喝一声:“请问,你甘王妃是谁的嫂子?”

她哈哈大笑:“我可不敢有王爷你这么个小叔子。”

琅邪王本是满腹的恼怒,可被她这一笑,火也发不下去了。

“王爷,既然你不愿意见到我,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你先休息,我去查看一下地形。”

说完,起身离去。

琅邪王没回答,这时候,他也实在是太过疲倦了,但觉阳光照在身上,干透了的衣服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也不知是不是衣带渐宽了,浑身就没这么疲乏过。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秦舞阳守在身边。

那个女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叹道:“舞阳,我们几时才能走出去?”

“属下已经查探过地形,顺着北走,十天之内应该能走出大山。”

还要十天??

琅邪王的双眉皱得更紧了。

秦舞阳不得不安慰他:“我们迷失在大山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道理那些刺客这么巧就能追上来。”

“刺客肯定不会追上来了!”

一个声音响在身后,她背对着他们,面向太阳。

琅邪王沉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这些杀手,能杀了王爷自然是他们最理想的事情。但如果杀不了王爷,把王爷的旅程拖延,他们也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秦舞阳立即明白过来,如果是新帝派来的杀手,就算杀不死琅邪王,可是,也大大耽误了他赶回封地的时间。

皇族规定,王爷们一个半月回到封地,你就不能三个月才慢悠悠的回去。

尤其是在这个非常敏感的时期,别说耽误三五个月,哪怕是耽误了十天半月,也有可能被安上滞留途中,结交外臣,图谋不轨之类的罪名。

秦舞阳悄悄地看了一眼甘甜,之前,他也并不怎么看好她,但是,一路行来,慢慢地意识到,这个女人,也许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厉害。

这么精明的一个女人留在王爷身边,到底是福是祸?

尤其,她对王爷貌似不是那么上心。

刚才,他看得分明。

就算勉强应允,但是,在照顾王爷的这一道上,她是失职的。

连夫妻义务都没尽到。

王爷娶这样一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用处?

他忧心忡忡,倍感焦虑。

也许是天雨路滑,一场大雨把猎物驱赶得很远,周向海等人过了好久才回来。

两名侍卫各自拎着几只野鸡野兔之类的,周向海怀里捧着一大堆野生蘑菇、菌子……众人早已饿得慌,见食物回来了,纷纷围上去。

周向海骂骂咧咧的:“妈的个熊,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明明树林繁茂,可大多数都是树木,连浆果都找不到,好不容易看到一片荆棘果,但都是有毒的,吃不得……只找到这一大堆菌子,妈的……饿死我了……王爷……王爷,我们回来了……还有,是我找到的唯一一枚,还是眼尖才在地上摘下来的……王爷,您请吃……”

他忠心耿耿,找了东西自己并不敢先吃,见了琅邪王才拿出来。

可见,这枚野果的确是来之不易。

士兵们围上去,看着这一堆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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