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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吴小秋其人其事(1 / 1)

三十吴小秋其人其事

晚稻低头实籽的时候,大队架起了广播喇叭每个生产队架一个25瓦的高音喇叭,大喇叭朝天,对着天空旷野高声大叫。每个家庭还装了一只纸音喇叭。沉寂的湖乡早中晚都能听到广播喇叭声,全大队一下子热闹起来。

负责广播站的是吴支书的儿子吴小秋。吴小秋原来在大队打米厂打米的。后来在县广播站培训了一个月,回来建起了大队广播站。广播站建成后,全大队热闹起来。高音喇叭仰鼻朝天,原本死气沉沉的洞庭湖边响起了呜呜泱泱的歌声。大队干部们轮流对着麦克风大喊大叫,吐沫横飞。听到铁喇叭里发出的自己洪亮的声音,感觉好极了。当然,广播站的主要功能,是报道全大队的生产情况,表扬好人好事等等。于是,每个队需要一名通讯员。五队的写稿任务责无旁贷的落在余可可身上。写这样的小文章,对余可可来说的确小菜一碟。别人咬着笔头抓耳捞腮,半天才憋出一篇磕磕巴巴的报道。她写这样的小文章,潇潇洒洒一挥而就。

这天吴小秋来五队收通讯稿,岳春生告诉他,到青年组找余可可。当他一眼看到余可可,脚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动了。他早听说青年组来了几个漂亮的下放学生,一直没机会见面。今天,看见传说中的美女余可可,眼睛都直了。余可可的漂亮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与其说他被迷住了不如说被惊呆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余可可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以为是个傻子。她问郭强:这人是谁?傻呆呆的,好生奇怪。

郭强去过打米厂,见过吴小秋。他拍拍吴小秋说:喂,怎么啦,是不是中邪了啊?

吴小秋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真不好意思。这么漂亮的妹子我还从没见过。让你们见笑了。吴小秋初中毕业后,一直在打米厂工作,接触的人多,又在县城学习了一个月,算有些见识的人。他很快把自己从尶尬中解脱了出来。他连忙陪着笑脸说:岳队长要我来青年组收广播稿,这位就是小余吧,稿件不知道写好没有?

郭强不屑地说:要我们可可写这样的东西,大材小用了。人家在读书的时候就给报社写过文章,这算什么?

吴小秋说:没想到我们大队还有一个女才子。真是埋没人材了。小余,今后广播站请你多支持了。吴小秋虽说是土生土长的湖乡人,读过高中,也算是有点文化的人。

余可可没说什么,直接把稿纸交给了他。

吴小秋回到广播站,打开扩音机,放了一张革命歌曲的唱片,边放唱片边清理通讯稿件。那些稿件全都猫屁不通,字迹东倒西歪不说,还错别字连篇。他把那些稿纸揉成一团扔出窗外,最后留下了一队禾妹子和五队余可可的两份。唱片放完,他对着麦克风唸这两篇通讯稿件。他不会说普通话,只能用本地方言读稿件,毕竟未学过播音,读起来磕磕碰碰,结结巴巴,连自己都觉得难受。不过余可可的那篇稿件确实与众不同。字迹漂亮,表述清楚,还很有文采。他自己不会写,分辨好坏的水平还是有的。读完通讯稿,接下来转播县广播站的节目。中午的广播时间大约六十分钟,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中结束。关了门,他还要去检查线路。广播线用的是细铁丝,没有电线杆,广播线就架在树枝上,大风一吹,有的树枝断了砸到铁丝,有的铁丝被压断了。线路断了需要爬到树上去连接。还有的高音喇叭坏了,需要换线圈。虽说是“脱产干部”,麻烦事情还是蛮多的。他背着维修工具袋,经常出现在田间地头,亦或在苦枣树上。

一路上有人跟他开玩笑:“脱产干部”,你是吃了糠壳吧,喇叭里只听见咔咔咔的,像打机关枪。

吴小秋回敬道:我还能打响机关枪,换到你去,恐怕机关枪也打不响。他知道说话的人一字不识。

有一个队干部模样的人说:小秋,何不找口齿清楚的人啰,好歹也是宣传阵地。就你哪个水平,口里像塞了个烧罗卜,一个字也听不清。不是糟蹋了这么金贵的广播了吗?

吴小秋说:你以为到菜园里扯个萝卜呀,要口齿清楚,又会普通话,一下子哪里去找?队干部说:青年组不是有现成的吗。她们城里来的人,普通话肯定讲得好。吴小秋说:你们向大队反映吧,青年组确实有会讲普通话的人。不过,要大队支部说了算数。

晚上回家,吴小秋向父亲提出了这事。

吴德生是支书,在支书这个位置上干了十二年了。十二年的一把手生涯,养成了他说一不二的性格。几个支委都是看他的脸色行事。连在土改时期打人最狠,性格暴躁的治安主任庄有才,也让他三分。

论资历,他不如庄有才。庄有才是“土改干部”。庄有才斗地主富农打得剥削阶级血肉横飞的时候,吴德生还是一个剃着巴巴头的青皮后生。吴德生是*起来的“卫星干部”,两人不在一条起跑线。

论级别,不如民兵营长屈建华。屈建华是正连级转业,行政级别应该算正股级。本来安排在公社防汛指挥部任职,不巧他堂客得了“痨病”,一年有大半年卧病在床,三个崽女无人打收管,他只好舍弃公职回家做“奶爸”。委曲求全归顺在吴德生旗下当了民兵营长。

吴德生为人精明强悍,原则性强。他不搞女人,不贪小便宜,还抽空参加队上的劳动。事事处处用行动维护着支书的不可动摇的地位。他在外面保持着一名人民公仆的形象,在家里却是一副老爷气派。他的堂客,也就是吴小秋的妈妈,对在外面当官的老公百依百顺。老公一进门,巨型搪瓷缸泡满浓茶送到手上。冬天洗脸水洗脚水递到跟前;夏天洗澡水毛巾换洗衣服伺候的熨熨帖帖。家里的大小事情由堂客打理,吴德生油瓶倒了也不扶一下。尽管如此,吴德生进门冷着脸,没有半句好话。人们从来没有看见吴德生笑过。开支部会他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开队干部会他眉头微皱表情严肃。多年的支书当下来,他几乎丧失了笑的功能。在他管辖的大队,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说不。不允许下属提反对意见。他用这种讳莫如深的*维护着他的绝对权威。

吴小秋向他提出广播站增加播音员的时候,他正端坐在枣木椅子上,端着巨型茶缸,等待堂客打洗脚水。听完吴小秋的陈述,他皱着眉头问:你说广播站加人,必须要有一个充足理由。

吴小秋看父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便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认真地说:我们广播站刚刚建起,十几个生产队的高音喇叭,几百户人家的纸盆喇叭要维修、更换。每天还要去每个生产队收集生产进度、好人好事材料。这些跑腿的事我顶得住,可是,收集上来的那些材料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需要整理修改,我哪有那水平啊。特别是读哪些稿件,你也听到了,人家说我吃了糠壳卡了喉咙,像个结巴。再说,公社广播站经常找我们要通讯搞,我又不会写,经常挨批评。如果找一个普通话讲得好,文章写得好的人,我们广播站一定会成为全公社最好的广播站。吴小秋越说越高兴,手舞足蹈起来。吴德生冷着脸白了他一眼,吴小秋立马站直,双手垂下。

吴德生洗完脚,抹干水彶上鞋,边走边说:你是想找个下放学生?

吴小秋看着他的背影说:这是社员群众的意见……吴小秋话没说完,吴德生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大队会计通知他,下放学生余可可明天到广播站工作。

余可可去广播站工作。她从水稻田里解放出来了。这是一桩轻松的工作。不用成天泥一脚水一脚的出工了,不用日晒雨淋了,用社员的话说:从糠箩里跳到米箩了。

广播站设在大队部的一间偏房里。隔一个水塘是大队学校。大队部和学校都是泥砖建筑,比茅蜡烛糊牛屎的民房要牢固。广播站里有电灯,这给余可可带来惊喜。她可以在明亮的灯光下看书写文章。每天早中晚开三次广播,平时到各生产队收集稿件,拿回来重新改写一遍,分三段时间在广播里播出。她普通话标准,吐词清楚。人们都说比公社的播音员的水平还高。余可可有了较多的时间,她利用这些时间记笔记,写点散文、随笔等等小文章。有时候也给公社、县广播站写几篇通讯稿,自得其乐。她搬到广播站住了。因为每天最后一轮广播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害怕走夜路。况且晚上有明亮的电灯陪伴,比在冒黑烟的煤油灯下看书,感觉好多了。

吴小秋乐坏了,也忙坏了。他给余可可装了个电炉子,去供销点买来热水瓶,把扩音机、功放机、电唱机檫得干干净净。广播站是泥砖砌的墙,墙面用牛屎泥抹平。为了给余可可创造一个最好的工作环境,他用石灰调水,将墙壁刷得雪白。他不知从哪家菜园里摘来菜瓜、西瓜给余可可解凉止渴。他有空就守在广播站,不过他很知趣,怕余可可烦他,不进播音室,坐在外间。开水没有了,他赶忙烧开水,杯里空了,赶紧筛满。他像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殷勤伺候娇贵的公主。他也试着写广播稿,写完虚心请余可可指导,修改。

余可可看出吴小秋不像他父亲,为人还算厚道,他写的稿子帮他认真修改。有时还指导他如何布局,立意。在播诵他的稿件时,末尾特意说明:本站通讯员吴小秋报道。

余可可的声音富有磁性,音色纯正,颇有正规播音员风韵。听余可可播诵自己的稿件,吴小秋心里特别骄傲,特别感动。

俩个人和平相处,广播站办得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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