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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萌动春心(1 / 1)

九萌动春心

生产五队的禾苗长势很好,全队二百多亩稻田,一片青葱翠绿。禾苗打苞,就像孕妇怀胎,苞胎里孕育着谷子的胚芽,同时也孕育着湖乡人的希望。禾苗越壮,禾苞越大,就预示着丰收,预示着能吃上饱饭。

稻田里缺水,禾苗像孕妇需要营养一样,急需甘露滋养。队里有三台水车,全部搬出来车水养田。车水不是一项轻松工作,一部水车主轴上有四排脚蹬,每排有四个木踏脚。四个人轮番蹬动木踏脚,龙骨带动水车叶片,将沟渠的水通过水槽和叶片把水送进稻田。车水时四个人要配合默契,齐心用力。一台水车配八个人,每班四个人轮换。李韦良、周小早、余可可分在同一部水车上。他们三人都是生手,只能夹在其他人中间。周小早对这个木水车充满兴趣,早早爬上水车。两个堂客们和一个叫德保的半劳力车第一班。所谓半劳力是指十四五岁的小伙子。用满老爷的话说,胯下的毛还没有长齐,嘴上的毛刚刚冒须,属于嘴上没毛,做事不牢的青皮。德保在水车龙骨下面放一个瓦钵,车动水车的时候,叶子带上来的水滴刚好滴在瓦钵里。李韦良不知何意,问德保什么意思。

德保说,每班车到瓦钵里的水滴满了,就该下一个斑车水了,这样公平合理。余可可说:德保真聪明,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

德保说:这办法是满老爷想的,乡下没有闹钟,没有目标车水,人容易疲劳,看着钵子里的水一点点多起来,心里就有望想了。

李韦良对余可可说:难怪说劳动者最聪明。一个简单的计时办法,竟囊括了时空理念和心理逻辑学。了不起啊,了不起啊!

余可可笑道:想不到你还蛮有洞察力和总结能力。的确,一个不起眼的瓦钵,能给车水的人动力和希望,绝顶聪明的主意。

车水虽说不是下苦力的活,但是双脚不停地用力踩动水车,带动水车叶片把水送到田里。车水时间一长,确实有些吃不消,必须每班限定时间。乡下没钟没表,无法判定车水时间的长短,水滴钵满的计时法真是个绝妙的办法。下放学生们不由得佩服满老爷们的聪明智慧。

德保年纪不大,车水却经验丰富。他一边熟练地蹬动踏脚,一边看着随龙骨和叶片带上来的水滴掉落到瓦钵里,一边还拉长腔调唱数:一个哟呵呵——二个喲呵呵——那声音悠长婉转,蛮有韵味,使得枯燥乏味的车水添了许多生气。

瓦钵里的水渐渐满了,约二十分钟左右,水车停了,该换班了。余可可、李韦良、蔡二嫂和另一半劳力上了水车。

车水没有技术含量,但是节奏感要好,协调能力要好。李韦良踏上水车就来感觉,余可可不行,刚踩动水车她就心里发慌,双脚有点乱了套。每一下都好像没踩稳踏牢,好像随时都会从水车上掉下来。其他人稍一加快速度,她连忙说,你们慢一点,我跟不上来。

大家只好放慢脚步。

慢慢地,余可可开始跟得上节奏了。水车吱吱转动,清亮亮的水从水槽流出。太阳高照,初夏的风从远处的湖里吹过来,带点湖草的腥味。青翠的禾苗在阳光下绿的格外清鲜。禾苗一望无际,碧绿一片向远方铺展开出,与湖水连接,与远处的蓝天白云连接。天高地阔,浑然天成。余可可被这种恢宏的大自然气势震撼,被湖野间空灵的景象陶醉了。她对一旁的李韦良説:你看,眼前的景色多像一副水墨画。

李韦良此刻沉浸在另外的情绪之中。鸭拐子对他说的的那一番话,他尽管非常反感,有些话却敲动了心底的一根絃。有些事真的是偶合吗?三男三女从城市下放到天高地远的湖乡,安置部门有没有某种意图呢?特别是鸭拐子评论余可可的那番话,虽说粗鲁低俗,却让他耳热心跳。作为一个成熟的男子汉,自然有诸多渴求。希望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希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然也希望有一个喜欢的异性。可是事情却总与意愿相勃,生活把他和他的同龄人推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喜爱的绘画艺术也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曽暗恋的一个高中女同学,因为下乡运动而不知去向。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人没法和命运抗争。人就像种子一样,命运把你抛洒在哪里,,你就得在那了扎下根,雨雪风霜都得承受,并且,还得在那里自生自灭。他无可奈何,只能认命。命运把余可可带进了他生活里。余可可漂亮灵慧,符合理想中的异性。生活给他关上一扇门,却又给他启开了另一扇希望之窗。

当天晚上他作了个梦。梦中他和余可可坐在鸭拐子那小小鸭划子上。在一平静如镜的湖水中漂移。两人说着甜蜜的悄悄话,眼神脉脉含情的对视着。夕阳洒向他们,把一湖水染成嫣红。两人像置身童话世界,沉浸在祥和与甜蜜光晕之中。突然,船边沿跃起一条大鲤鱼,鲤鱼带着一身金粼腾空而起,像一道金光闪现。突然的情景,惊到了余可可,她哎哟一声,扑向他怀里,他顺势抱住了她。他正想亲吻她,船一歪,两人一齐落到湖水中。他从梦中惊醒,心还在砰砰直跳。

他正沉浸在冥思默想中,听余可可叫他,连忙收回思绪,附和着说:啊,是的,像一副水墨画。

你在想什麽呢?心不在焉的。余可可奇怪的问。

想起梦中的情景,他不由脸一红,慌忙说,没有,没有。在想——家。

才出来几天哩,是想家呢还是想要好的女同学?。余可可笑道。

哪有啊!李韦良觉得余可可人在身边心隔得好远。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大点声我们也听听。蔡二嫂大声嚷道。

德保在下面起哄道:他们谈爱,你莫听壁角啰!

余可可笑着说,一点点大的毛孩,晓得什么是谈爱?

我晓得,谈爱就是男的女的抱在一起打啵。另外一个在水车上车水的半劳力受话题感染,情绪很兴奋,跟着德保起哄。说着说着来了神,两只脚不由得加起劲来。一人加速,水车转动频率突然快了起来,节奏乱了。余可可一脚踏空,木踏脚连续击打她的双脚,她惨叫一声,从水车上摔下来。

李韦良慌忙跳下水车,把余可可扶到一旁坐下,挽起裤脚查看,脚背,小腿前骨被木脚蹬打得多处青紫,余可可痛的嘴角都歪了。

蔡二嫂朝那个半劳力肩膀狠狠劈了一掌骂道:就你起骚劲,鸡公仔一样的发飙,看看,闯祸了吧。她下了水车看看余可可的脚,痛惜的说:白莲藕一样的嫩皮嫩肉,被搞得五劳七伤,痛吗?

余可可咬牙强忍着摇摇头。

蔡二嫂瞪一眼李韦良说:还看着呢,快把她送回去休息,再去找岳二老倌要点草药敷上。来,我们继续车水,等一下姓岳的那喇叭筒又要做鬼叫了。说着招呼大家上了水车。

李韦良扶起余可可,她勉强站起一下,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蔡二嫂边车水边喊:你真是个呆子,她伤成这样了还能走吗?背她回去唦。

李韦良看了看余可可:我背你好吗?

余可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爬到了李韦良的背上。李韦良背着余可可,脚下格外有劲,隔着薄薄的衬衣,他感觉到女性身体竟然是这样柔软、温和。他是第一次接触女人身体,想不到这种感觉让人心灵震荡。余可可像只温顺的绵羊,乖巧的,软软的搭在他身上,一种女性甜蜜的气味一丝丝往鼻子里钻,往每一个毛细孔里钻。让人感动得只想流泪;同时也让他血流加速,力气倍增,脚步格外有劲,赤脚板踏得泥地啪啪地响。余可可安静地伏在他背上,看见他后颈脖冒出细细的汗珠,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不由心里一阵感慨。她伸手抹了抹他颈脖的汗珠说,很累吧,要不歇一歇。颈脖被女性柔软的手一摸,他感觉全身的毛细血孔蓬地张开,一股暖流遍及全身。啊,女人,柔情似水。他想起红楼梦里贾宝玉说的,女人是水做的。

李韦良将余可可安放在床上,挽起裤脚帮她查看伤情。余可可本来娇嫩的脚背皮肤青肿瘀紫,小腿前骨皮肤裂开,渗出血迹。李韦良知道前腿骨是最痛的地方,余可可痛得齿牙咧嘴,倒吸冷气,脸都痛得变形了。李韦良不由得眉头紧皱,恨不能替代她的痛苦。他用凉毛巾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安慰道:忍一下,我马上找岳二爷要草药去,说完撒开脚步朝队屋跑出去。岳二爷是岳春生的父亲,年纪大了干不起重活,就派他伺候队上的几天耕牛。李韦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飞跑,跑到队屋已是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岳二爷是一个骨架高大的老头。由于年纪的原因,背微微有点驼,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子吊在下巴上,满脸布满皱纹。听李韦良讲了余可可的伤情,一边斥骂那个起骚劲的半劳力,一边急忙在队屋禾场边扯了几味草药,又在沟渠边的苦瓜藤上摘了几片苦瓜叶几朵苦瓜花,叮嘱李韦良将这些东西放在碗里用刀把捣碎,敷在伤口上。一天敷一次。

李韦良用背心下摆兜着草药跑回青年组,按照岳二爷的方法将草药捣成药泥,极轻极轻地,小心翼翼地将药泥敷在余可可的伤口上。药泥刚刚接触到伤口,余可可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哎呦呦......哎哟____

李韦良措手无策,看着她由于刺心的痛而变形的脸,想起小时候因划破手指,妈妈一边为他包扎一边吹气的动作,他笨拙地弯腰嘟起嘴巴给她伤口上吹气。一边吹一边问:还痛吗?还痛吗?

本来疼痛难忍的余可可看见李韦良傻乎乎的动作,不禁觉得好笑。同时有些感动。她感觉那些从他嘴里吹出来的带有温度的气息,像一块丝绸轻轻从她的皮肤上,伤口上滑过,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同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咬咬牙说:别吹了,好多了,你快去车水去吧,不用管我了。

李韦良看见她渐渐舒展的脸,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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