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张家村，张家。
满怀希望向张家大哥要钱的顾立，此时有些发懵。
“你脑子都装的是啥？”张家大哥斜睨了顾立一眼，“你想从郑皂头口里刨食吃？可是嫌寿命长活腻歪了？行了，行了，你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实话和你说了吧！这档子事要打点的人多了去了，最终咱们能落下一两贯就算不错了。”
顾立愣愣地看着张家大哥一张一合的嘴，就连被唾沫给喷了一脸也忘了擦。
为了这件事情，他和家里翻了脸，又被家里给赶出来了。还将阿爹和阿娘气病了，只给他一两贯？
这是打发要饭的啊？
“你以为这钱全是你的？”张家大哥讥笑，“这一两贯是咱们两个分，可不是单独给你一个人的。”
顾立看着张家大哥，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后悔了？”张家大哥面上露出凶猛之色，“我告诉你，上了这条船，你就别想着下来。想下来……”他嘿嘿笑了起来，“别以为你是我妹夫，我就不敢动手了！惹了老子，你只有拿命去赔！”
“你是谁的老子？”顾立瞪圆了眼睛，“你们从我家弄了五十贯，结果连一贯都不给我。还不许我说话了？我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花言巧语……”
“花言巧语？”张家大哥哈哈一笑，“是谁偷看我浑家洗澡？是谁啊？”
一说到这话，顾立不吭气了。
张家大哥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到顾立面前，就气昂昂地走了出去。
看着这一锭连半两都没有的碎银，顾立半天没动。
张可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放在桌上的碎银，叹起气来：“这块碎银还不到一两，咱俩可咋过呢？”
刚刚大哥的话她在里屋全听到了。
可她不敢出来！从小到大，她被大哥都打怕了。如果她敢在大哥面前多嘴，大哥是会打死她的！
他俩已经被婆家赶出来了，就这一块碎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突然，张立想起顾立上工的事情，“你咋还不去上工？”
顾立抬起头，看着张可半天没说话。
让他走着去江边村吗？
没牛没车没马的，他得走到啥时候？等他走到时，作坊的人就该吃午饭了！
此时顾立的心中，全是后悔！怎么就猪油糊了心，从家里跑出来了呢？
如果现在还在家里，怎么着也不至于落到这一步……
“都是你！要不是你让我回来，我能会回来？”顾立朝着张可怒吼起来。
是张可劝他，让他与大哥合谋把阿爹的干股弄过来，然后两家平分。张可还说，如果这干股要不过来，将来也是被荷花带到崔家去了，他们兄弟俩谁也落不着一文钱！
甚至他想好了，只要钱到手，就分给大哥一半。想必大哥看在钱的份上，就不再生他的气了。
毕竟，他也是为了兄弟俩！
当初说好的不是这样！当初说好了，他把小牛藏起来，依阿爹阿娘对小牛的看重，不管要多少钱都会给的。
到时张家大哥派一个阿爹不认识的人过去，把钱拿过来，把牛送回家就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牵到郑皂头？
顾立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了！
“你吼啥吼？我不让你回来，你就能在那个家呆下去了？”张可吼了回去，“你说说你这个窝囊废，你是能干成啥事啊？我让你好好和我大哥说说，你好好说了没？就这一锭碎银是能挡吃还是挡喝啊？你自己没本事，打骂媳妇倒是一把好手啊？你有本事就回家啊？你看看那个家还能不能容下你？”
张可瞪着顾立，“你明天就给我回去上工，你都旷工几天了？你那个工到底还想不想要？要是不想要，就让给我大哥！”
顾立看着张可，只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都做错了。
张家要的只是钱，根本就不管他的死活。
回家么？
把爹娘伤成那个样子，怎么回去？
爹娘会原谅他吗？
“想回去，这还不容易？”张可嗤地一下笑了，脸带得意之色，“你莫忘了，我肚子里可还有你们老顾家的孙子呢！阿翁阿家就是不为你着想，也得为孙子想想啊！总不能让我在娘家生产吧？就是我愿意，只怕阿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张可信心十足，孩子就是她和顾立的倚仗。
这也是她敢伸手打顾罗氏的原因！只要她生下儿子，顾罗氏不软不行！
顾立看着张可的肚子，眼里的光芒如同冬日里一朵微弱火苗，慢慢地燃烧起来。
他伸出手，颤抖着摸着张可的肚子，仿佛这个肚子是个圣物。
张可被他挠得发痒，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看到张可的笑容，顾立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老爹听着女婿和女儿的笑声，不禁也咧起嘴来，“我说，他俩也该回去了吧？”张老爹敲了敲桌子。
张可娘多氏正在低头数钱，被他这一敲记不住数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郑皂头说好给咱们十贯，我看全是小钱，竟没几个大钱。”
张老爹看了一眼桌子，嘴角扯了扯，“衙门口朝南开，咱家能从衙门里弄出点钱来，已算是不错了。你管他大钱小钱，只要不少钱就齐了。”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得数数，要不然心里放不下。”多氏将一串钱挂在胳膊上，又细细地数了起来。
“我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张老爹见到多氏又数起铜钱，面带不悦之色。
多氏看到张老爹有些发火，急忙将钱放下，“咋了？”
“我说他俩该走了！这总在娘家住着算个什么事？难不成要让丫头在娘家生产？”张老爹就道。
多氏立刻提高了声音，“她做梦！出门子闺女敢在娘家生产，看我打不死她！我现在就让他俩回去。”
“慢着！”眼见多氏就要去赶人，张老爹抬手阻止，“你忘了，他俩是为啥回来的？还不是为了丫头打了亲家母？”
多氏撇了撇嘴，“我就知道这个赔钱货做不出啥好事！连阿家都敢打，我看她是想反了天！”顿了一顿又道，“就是打，也得挑个没人的地方打，打得她阿家连说都没处说。居然还敢当众打？果真是个赔钱货，尽做赔钱的事！”
“不管咋说，这个情，咱得过去赔！”张老爹沉吟起来，“这一次，顾家虽是伤了筋，却没动了骨。而且女婿在作坊里也是个长久的活，咱不能扔了。”
张老爹拿定了主意，“去收拾收拾，再备些点心果品，明天咱们就去顾家！”
“我哪有钱？”多氏一听要出钱备果品，顿时嚷了起来，“这一天天吃喝拉撒，得不少钱呢！”多氏嘟囔起来，“一对败家玩意儿，一个铜板也不知道往我这里拿，吃我的喝我的倒吃得挺香！现在倒还要叫老娘替他们出钱买礼品？我呸！”
朝着住着顾立和张可屋子的方向呸了一口。
“你女婿有钱！”张老爹思忖了一下，“顾家的事，你听说了吗？好像是荷花不守妇道！依我说，你就拿这件事情做伐，顾家心里有愧，肯定得软！”
“荷花不守妇道？哎呦，这才多大的人，居然开始养野男人了？我看那顾家的家风就不行，当初就不该把丫头嫁过去！”多氏撇了撇嘴。
“人家的事，你管恁多做啥？”张老爹瞪了多氏一眼，“一定要让他们回去！哪有闺女在娘家待产的？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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