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夜市，秦时明把袜子摆的整整齐齐，像是在部队整理内务。
陪着王明柱摆摊的时候，秦时明没觉得紧张，现在他自己摆了，心脏像是被绑了橡皮筋，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像是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去了坟场，孤独害怕与恐惧，又像是裸身进了女澡堂，兴奋害羞和惶恐不安，真是五味陈杂。
他总感觉路过的所有人都在用目光扫视他，审视他。他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人，一直缩着脖子摆弄面前的袜子。
“怎么跟着瘟鸡一样！是不是紧张？”王明柱打趣道。
“这个……是有点。”秦时明诺诺的点了点头。
“没事的，刚开始我也紧张来着，你就把他们当成……当成猪，会说话的猪。记住！顾客在你嘴里是上帝，但是在心里他们就是一群猪！”
毕竟是过来人，王明柱的建议秦时明还是接受的。
现在他努力把行人想象成猪，它们有的长得很漂亮，有的还真像一头猪，边走边吃，眼睛像，鼻子像，嘴也像！
这里不止有猪，还有猴子、狐狸精。
想着想着，压抑的心情真的好了许多，秦时明看着像动物园一样的人群忍不住笑出声，王明柱这招真特娘损。
有顾客上门了，一个女孩，穿着牛仔短裙，不怎么好看，光顾的不是秦时明的摊位，而是王明柱的。
“这个怎么卖的？”女孩弯着腰指着一双白色印着小猫图案的袜子问。
“两块五一双，五块钱三双！”王明柱向对方的领口瞄了一眼。
“哦。”女孩蹲下身子，双腿并拢，在摊子前挑选袜子。
挑了三双后，又向秦时明的摊子上看了一眼，往这挪了挪。
对方看着整齐的袜子，手指放在嘴边，好像犹豫要不要也挑选几双，可是又担心把这么整齐的袜子弄乱了。
秦时明看着对方的动作，心里很期待，放松的心情又有些回旋。
女孩最后还是没有挑秦时明的袜子，从小挎包里取出五元给了王明柱。
秦时明很失望，准备好的台词都没用上。
女孩起身，秦时明一下睁大了眼睛，春光无限好，可惜，无意由他人。
王明柱炫耀的对着秦时明甩了甩五块钱，笑滋滋的装进了兜里。
十分钟过后，秦时明终于迎来人生中第一个顾客，一个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好像对黑色情有独钟，蹲下来就指着黑色的问，“这黑的怎么卖？”
“一块钱一双，素丝袜，专为在场职工……”秦时明话还没说完。
小伙摆了摆手，“一捆是几双？”
“二十双！”
小伙也不细看，毫不犹豫，掏出一张五十元给了秦时明。
从到货到现在已经第四天，终于真正意义上的开张了！
这下秦时明兴奋的手都打哆嗦了，颤抖的接过钱，就像再接卫生巾，既兴奋又害羞，又颤抖的掏出零钱。
找零钱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一大把零钱全撒地上了，秦时明尴尬的说了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第一次出来摆摊。”
小伙呵呵一笑，“没事！慢慢来，我不着急！”
这话真是暖人心，秦时明果断给便宜了两块钱，“给你便宜两块，收你十八，这是三十二！”
“谢了老板！”
顾客不是猪，顾客就是上帝！
对方一句话就让秦时明热乎乎的，忍不住在心里为对方送出祝福，“多么可爱的年轻人，祝你有个好老婆！”
有了第一个客人，运气就会跟着来，一对女孩又来到摊子前，两人都是七分裤，没有漏点的地方。
“两位姑娘喜欢什么颜色的，这是素丝袜，专为职工设计的。”秦时明主动开口介绍。
两个女孩在女士袜里扒拉了半天，有一个女孩可能没相中，去看王明柱的袜子，剩下的这个对秦时明说道，“看上去质量不太好的样子哦！”
秦时明真诚的说，“质量确实不好！但是它用的材料好，价格也便宜，你看它网孔大，穿着就不会热，毛多可以更好的吸汗，价格才一块钱一双，多买可以便宜。”
女孩低头揉搓着袜子不说话，像是判断秦时明说的是不是真的，放下这双又看那双，看完那双又换一双。
秦时明挺着急，买就买，不买拉到，拖拖拉拉真是急人。
另一个女孩也在王明柱的摊前挑选，秦时明看王明柱不但没有厌烦的表情，反而给他提供了偷窥的机会，只见他伸着脖子，目光炯炯、仔仔细细的猛看对方，鼻子也一耸一耸的闻着对方身上的体香。
秦时明看到这一幕，心里直感觉恶心，这时他对面的女孩好像发现了异样，突然抬起头。
王明柱眼珠子立马转向对方手里的袜子，好像从没注视过她。
人才啊，秦时明暗暗佩服。
女孩把秦时明整齐的袜子翻的乱七八糟，最后把挑的两双袜子一扔，去了王明柱的摊子。
秦时明这个气啊，但不能说，因为袜子的质量就是不好，人家就是不喜欢，那自己又能怎样？硬往人家怀里塞吗？
不行！坚决不行！
两个女孩在王明柱那里每人选了三双，让这个大骚包既赚了钱，又润滑了眼球。
说实话，秦时明很羡慕，非常羡慕。
但是质量摆在这，自己的是散装，他的都带着包装，包装衬托着袜子更上一个台阶。
把自己的袜子也带上包装肯定不行，包装从哪里买自己不知道，即使买了，瓷器里装大粪，外表华丽，里边还是臭的，只会砸自己的招牌。
一直过了二十多分钟，始终没有客人来上门，秦时明有些心灰意冷，质量不好不代表就没人来看一眼吧，主要问题出在哪呢？
自己还想着能大卖，真是可笑至极！
不能抱怨，因为顾客是上帝。
顾客是猪，顾客是好人，顾客是上帝，顾客是女孩，包罗万象，看来顾客不能只用一个词来代替。
秦时明觉得，应该把顾客当成一个小孩，幼儿园的小孩，需要去哄他，但是他们有成人的智慧，会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说辞可能不适用于大多数人，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视觉和手感。
至于怎样才能混淆视听，让他们买自己的袜子？
…………不能给顾客留下思考的时间！对！就是这样！
用华丽的词汇打动他们是一方面，转移注意力也有必要，他们来夜市买东西是图便宜，也有可能是突然的想法。
不过，没有顾客上门自己也有力无处用，那么……怎样才能让顾客往自己摊子上凑呢？
好奇，热闹！
那么，自己的摊子怎样才能热闹，让他们产生好奇呢？
看来摆摊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而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需要一步一步像方程式一样解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