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夹风带雨,听是客气实则挤兑的话,皇甫珝也不生气,只是伸手指向已死的卫剑,反唇相讥:“那么,不知我堂堂炎汉大将军王卫彦只此独一绝无其二的嫡长孙不知是哪里又得罪了你这盛周太子贴身书童,乃至直接丧命其手?”
夜迁尘一听这话,这才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卫剑身上。
只看了一眼,夜迁尘便将目光重新落到步清楚的身上,不确定地问道:“小楚子,真是你干的?”
步清楚看着夜迁尘,蹬着大眼,很是淡定地说着,还是那句话:“他要是杀我,我就杀他。”
他要杀我,我就杀他?
夜迁尘听到这话,饶是原本阴鹜的脸早就无隐无踪了,换上的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敢情这娃娃是自找的,卫剑要杀她?皇甫珝不知道理由,他夜迁尘还能不知道,八成那是知道了卫彦是卫剑他爷的事,绝对是因为报仇把人家给送到黄泉去了。
想到这,夜迁尘犯难,其实吧,他倒不是因为这步清楚杀了卫剑犯难,难就难在怎么就被皇甫珝知道了。
“不知道盛周太子可想好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呢?”皇甫珝的声音再次响起。
夜迁尘摸摸鼻头,双眼对上皇甫珝,嘿嘿一笑,说道:“不就是个属下么,你不也让我家小楚子差点丢了小命不是。”
“不就是一个属下?那么,加上方才要置我与死地要如何论断?”皇甫珝不紧不慢地补上这么一句。
夜迁尘不由得瞪大了眼,再次看向步清楚,出声问道:“小楚子,这也是真的?”
孩子歪了歪小脑袋,回道:“他射了我三箭,他要杀我,我就杀他。”
他要杀我,我就杀他……
特么的又是这句话!
夜迁尘突然感到十分的无力,自己为了这步清楚是要付出多少代价啊,先是房渺子那儿丢了面子不说,现在又要怎么保住她呢。
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夜迁尘放缓口气,对着皇甫珝再次说道,那语气叫一个和气:“珝师兄,你看,我难得中意这么一个书童带着来了炎汉,好歹看在我的面上就这么算了可好,再说了你不是活蹦乱跳地站着么。”
皇甫珝见夜迁尘为了步清楚居然连陈年老事都提了出来,那许久没听过的师兄称谓倒是在今日又重温了。
不由得又看了步清楚一眼,说道:“区区一个书童,尘师弟都提起旧事来了。”
夜迁尘对于皇甫珝话语里的调侃,没有动怒。
没办法啊,谁让他们理亏呢。
夜迁尘继续语气诚恳地说着:“珝师兄有所不知,师弟我若是没了这书童会生不如死的。”
“生不如死?”皇甫珝越加不解了,当下又是定定地看着步清楚,不确定地说道:“这可是男童,莫不是……”
没错,步清楚自从去了蛊毒之后,为了安全,夜迁尘将其扮作了男童。
夜迁尘“哎”的一声轻叹,无可奈何地说道:“今日既无外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一别两年,师弟如今就好这口了,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啊。”
此话一出,步清楚嘴角再次抽搐……
对于夜迁尘说出这样的话,步清楚真的是始料未及了,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男宠”了?
聂胜也是再次将双眼挣得大大的,成功地打破了之前的历史记录,脑后黑线直冒,这盛周太子是要有多没节操呢。
皇甫珝倒是表情淡淡,看着夜迁尘一脸的虔诚,开口:“士别三日是当刮目相看了,盛周太子竟是迷恋幼童,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怎么?不怕我说了出去?”
“哎,事到如今,为了小楚子,师弟我只能实话实说啊……”夜迁尘的口气那叫一个无奈。
夜风呼呼作响,远处时不时的有细微的惨叫声顺风冲进众人的耳里。
皇甫珝皱着眉看着夜迁尘,沉默了。
夜迁尘见皇甫珝不接话,倒也静默了。
步清楚看着两人之间莫名的诡异,她的心情是烦躁的,她双眉紧紧皱着,风里带来的惨叫声,她根本忽略不了,她现在关心的是奶娘不知道是死是活。
难道比之自己性命一样重要的物件只能再次无迹可寻了?
忽地,一阵冲天响起的雷雷鼓声,响彻了一片天。
“结束了……”皇甫珝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即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夜迁尘,转身就要离去。
夜迁尘见状,愣了愣,倒也不接话。
聂胜见状,赶紧将马牵了过去。
皇甫珝翻身上马,右手扬起马鞭,就要落下之际,突然动作停在了半空之中,又是没头没尾的抛出一句话:“阿胜,消骨散带来了么?”
聂胜点点头,应道:“带了。”不过,为什么殿下突然问起这个来,聂胜不明白。
“嗯,把消骨散交给尘太子吧。”说完,皇甫珝勒紧马缰,将方向调转,朝密林的出口处而去。
聂胜见皇甫珝要把消骨散交给夜迁尘,眼下还直接打马离开了,一下子明白了,赶紧将东西交给夜迁尘,行了礼,这才小跑着去追赶皇甫珝。
“就这么走了?”步清楚见皇甫珝说了句“结束了”之后,居然就这么离开了?真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此刻背对着步清楚的夜迁尘,看着自己手里的消骨散,眼里闪过一丝深色。
当转身对着步清楚时却是夸张地大大舒了口气,没好气地说:“是啊,皇甫珝走了,你福大命大。”
边说着边走向卫剑身旁,将方才聂胜所给之物整瓶都朝着卫剑的身上撒了下去。
一阵刺鼻的气味猛的扑鼻而来,随即卫剑的尸体却是渐渐消失了。
步清楚看着这场景,想想皇甫珝从一开始就没正常过的举动,不由得说了句:“这皇甫珝还真是个怪人。”
夜迁尘将瓶子收了起来,听步清楚这么说,顿时应和道:“没错,他就是个怪人!”
步清楚挑眉:“你们俩都是房渺子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