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她替秦墨辰抹了药之后,那个男人非嚷着疼,硬要赖在床上,还说什么来了后劲。
...她是一个大夫,她还能不知道皮外伤么?分明就是懒,还非说来了后劲,以为自己是喝多了啊?
但是顾清挽又想到正是眼前这个无赖的男人替自己挡了那一棍,心里过意不去,只好先将就着他,等他伤好了再说。
但顾清挽没想到,正是她的这种‘由着某男’的想法让某个无耻的男人给缠上了,怎么甩也甩不掉。
顾清挽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某人,咬了咬牙道,“晚饭我给你端来了,快点起来吃吧。”
“扶我。”秦墨辰用下巴指了指顾清挽。
哦呦,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你腿疼么?”顾清挽冷然地看着他。
“背疼”秦墨辰摸了摸自己的背,道。
“那跟你走路有什么关系么?”顾清挽双手环胸看着他。
“走路会牵扯到背,隐隐作痛的。唉,本来也不用挨这一棍的...”秦墨辰感叹道,“本世子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受过委屈,现在倒好,受了伤也没人管。”
顾清挽冷眼看着越说越来劲的某男,直胃疼得厉害,只好无奈地弯腰去扶他。秦墨辰的眼角极快地闪过一丝得意,当然,正在扶某人的顾清挽是没有看见的,不然,可能是会掐死某人吧。
秦墨辰半个身子都靠在顾清挽身上,把他从床上扶到桌边,硬是整得顾清挽满头大汗的。
“好了吧世子爷?现在您可以吃了吧?”顾清挽恨恨地盯着他。
“恩,你也吃。”秦墨辰夹起一块肉放到顾清挽的嘴边。
顾清挽别过头,不理他。
秦墨辰眼角溢出笑意,嘴边带着宠溺的微笑,“挽挽辛苦了,快吃吧。我知道你也没有吃晚饭。”
顾清挽在听见‘挽挽’二字的时候,身子一颤,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这是秦墨辰第一次叫她叫得这么亲密,秦墨辰叫她名字的次数很少,前面两次都是叫的全名。
顾清挽咬下他夹起的那块肉,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甜蜜。
‘我去,顾清挽,你是没吃过肉么?’顾清挽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秦墨辰高兴地又夹了一块肉给顾清挽,顾清挽看着那块肉,心里有些别扭,道:“你吃吧,我待会再吃。”
“我一个人吃不完。现在安城这边粮食紧缺,你不怕浪费了么?”秦墨辰盯着桌上的两菜一汤道。
“...”倒也是。顾清挽犹豫了片刻后,才道:“那我重新去拿双筷子。”
说完,顾清挽便站起身打算往门外走,秦墨辰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又把她给拖了回来,语气不容拒绝地道:“不用拿了,麻烦!我喂你。”
“什么?...唔”顾清挽还没说完话就被秦墨辰塞了一块肉进来,一边塞还一边喃喃道:“多吃点肉,瞧你那小身板,快补补。”
秦墨辰差不多喂了顾清挽两刻钟,而且大部分还是肉,把顾清挽塞得饱饱的,见秦墨辰还要往她嘴里塞,她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我吃饱了。别喂了。”
秦墨辰看着抹着自己嘴巴的顾清挽,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替顾清挽擦嘴,那帕子正是顾清挽的。
顾清挽看这个那方帕子,心里竟然有些苦涩,这是她上次让秦墨辰从那个和周氏串通诬陷她清白的那个人那里换来的,她本以为秦墨辰扔了,但没想到他却自己收了起来。
等到他自己觉得擦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起刚刚喂过顾清挽的筷子,自己低头吃了起来。
“哎...”顾清挽正想说这是她用过的,她其实可以替他重新拿一副碗筷的,毕竟像秦墨辰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应该会很介意的吧?可没想到,秦墨辰竟然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挽看着这样乖巧地秦墨辰,竟然有种想摸摸他的头的感觉,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
秦墨辰错愕地抬起头来看着正在散发着慈母般微笑的顾清挽,愣了好半天。
顾清挽看着秦墨辰惊呆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傻事,然后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的手速快过了脑速,没...控制好它。”
秦墨辰放下碗筷,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傻瓜,以后不许摸我的头了,母妃说我的头只能让我父王摸。当然,更不许摸别人的脑袋!”
“恩。”顾清挽诡异地点了点脑袋。
盛京城内,临近子时的夜晚,谢府的书房却仍然亮如白昼。
“孽障!你是要把整个谢府都给折腾没了才甘心是吧?”谢珩一本奏折直接砸在谢琰的头上。
那本折子正是谢琰今天早朝时在谢珩不知情的情况下,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呈给皇上的,当时皇上看后就盯了谢琰两眼,什么话也没说。但没想到下了早朝后就把他爹谢珩给找去御书房了,于是,他就这样在这书房里跪了一下午。
谢琰跪在地上,不服气地看着谢珩道:“父亲,孩儿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儿子上奏,也只是为了安城百姓着想。”
“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谢珩皱着眉头问道。
“跟您商量您又不会同意。”谢琰低下头,小声地嘟囔道,“安城一带数万百姓的命难道陛下都不闻不问么?百姓等不了,他们现在急需朝廷的支持。”
“还敢狡辩?陛下的心思又岂是你能揣测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谢珩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里很清楚谢琰为什么这么做。
自家儿子什么脾性他还是很了解的,谢琰从小到大就嫉恶如仇,为人正直,他也一直为有这样优秀的儿子感到骄傲,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陛下疑心病颇重,稍有不慎只怕整个谢府都会落入万丈深渊。他不能让谢琰去冒险,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父亲!”谢琰看着谢珩倔强地挺直脊背道:“从小到大,您就是这么教育我的,身为朝廷命官,一是要为陛下分忧;二则是为百姓着想。难道爹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么?”
“我还要你教?谢琰,别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谢珩苦口婆心道,“更何况,陛下已经在和大臣商议了,估计很快就能有法子了。”
谢琰轻哼一声,“哼,说得好听。法子?法子就是封城,让百姓自生自灭么?御医呢?为什么不派御医去?”
“谢琰!”谢珩的耐心被他这个油盐不进的儿子给磨光了,大声地呵斥一声道,“你怎么那么冥顽不灵?跟你好说歹说你就是听不进去是不是?朝廷的水深又岂是你这种毛头小子可以衡量的?你要是再敢口无遮拦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也没对我客气过!”谢琰一双清亮的眸子直视着谢珩,眼里闪烁着冷意,“现在百姓有难,皇上不管,大臣也只为自己谋取私利,这样的朝廷,迟早会被推翻。”
“啪”一声脆响,谢珩抬手就是一巴掌往谢琰的脸上扇去,谢琰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五根手指印,头都被打偏了,可见其力道之重。
“父亲...”谢琰捂着脸倔强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谢珩摩挲着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掌,看着身子有些微微发颤的儿子,心里心疼得不得了,但面上仍旧是一片严厉,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来人,将谢琰拉出去,重责二十,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谢府一步!”
旋即,便有两个侍卫架着谢琰就往外走,谢琰本来还想说话的,结果看见自己父亲一脸怒色,害怕再说下去的话会被罚得更重,毕竟自己父亲长期的威压和以往的经验都是摆在那里的,遂不敢再说了,任由侍卫拉去外面打板子。
谢府一处名为景祯阁的阁楼里,秦卿舞端着茶杯听着暗卫对书房里发生的一切的复述,好看的秀眉轻轻地皱起,“去备些伤药吧,谢郎待会被送回来的时候会用。”
“是。”暗卫抱拳隐了下去。
她知道谢珩对谢琰一向严格要求,但内心也是真心疼爱谢琰的。谢家是百年的书香世家,历经两朝,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根深蒂固的,谢珩的父亲,也就是谢琰的祖父在世时曾是两朝帝师,又在国学里面授课,天下桃李芬芳,朝廷里面的文官差不多都是谢琰祖父的门生。
正因如此,谢珩深受其影响,对朝廷和朱鸿有着一种愚忠,更是不许谢家的后代子孙对朝廷有不满,尤其是他唯一的儿子谢琰。
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秦卿舞抿了一口茶,轻叹一口气道。
远在安城的秦墨辰也收到了谢琰被责罚的消息,轻哧一声,瞬间便将暗卫传来的信捏成了碎末。
秦墨辰看向窗外,如今五国局势紧张,盛苍国内也争储争得厉害,看来有些事得早做准备了。秦墨辰走到书桌旁,提起笔就写了一封密信派人传回了漠北...
次日一早,顾清挽就和云峰研究上次她让离风传来的三张秘方,虽然顾清挽把秘方写出来了,但有些药材的药效却远远达不到想象中的效果,顾清挽正凝眉思索着是哪里出了问题。
突然,一道重重地踹门声传进顾清挽的耳里,随即一声嚣张的声音传来,“来人,把这个院子给本官围起来,将里面谋反叛乱的人给本官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