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亲自上去将礼盒拿过来。
宁长秀将一只手背到身后,站的更加挺直,面上笑容不变:“还请夫人打开,让柳小姐过目。”
何氏闻言是有点不悦的。
你这书生还能送上什么稀世珍宝不成?这么着急显摆?
何氏在旁边仔细观察柳清神情,那焦急之色不似作为。何氏以为柳清在担心宁长秀。就想着给他留点面子。
谁知,宁长秀主动提出作死。
何氏掂了掂手里轻飘飘的盒子。
想来无非就是什么画作,不过若是能弄到名家大作,柳石宜应当是爱的。
想到这,何氏不再犹豫,打开了盒子。
啪的一声,何氏又给盖住。
柳石宜有些诧异。
何氏有些难看的打开一条缝让柳石宜看。
柳石宜头痛了,真想摔桌子离开啊。
盒子里装的是一套衣衫,而且正是柳清昨日的女儿装束。
还有什么好说的,情夫都拿着衣服上门来了。这还能假?这一刻,柳石宜真是有些恨柳清。不管柳清是喜欢上了哪个男人,他的这场富贵都陷入玄之又玄的边缘。他急需找个突破口。
纵使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地方,柳石宜都无心再去追究了。这套衣衫成功的将他的愤怒化为了憋闷。
“方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还有你,方子行,一个读书人,居然满口污言秽语。今天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柳石宜说着就让人去拿家法。
当下就在正厅里,棒打方氏和方子行。
原本照着柳石宜的意思是要直接打死以泄心头之恨。
可打到二十来下,方氏就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直勾勾泪汪汪的看着他。
柳石宜心头一下软了。让台下去,养两天发卖。
倒是方子行,功亏一篑,柳石宜命人打他的时候,他竟忍着一声不吭。
宁长秀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好几转。
方子行拼着受了二十棍子,自己爬起来挨出去,目光落在柳清宁长秀身上像是要将二人撕裂一般。
柳清忽然有些后悔,这个人今天不死,以后必成祸患。
想到这里,她看了宁长秀一眼。
宁长秀耸肩。
这时,赵氏忽然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真是冤枉了大小姐。太可恶了,竟然将女儿家的名节拿来做他攀附富贵的绊脚石。”
赵氏此时说这话分明就是在摘干净自己。
何氏不明真相还深以为然,忽然又想到,宁长秀出身背景可跟方子行差不多,不也有攀附富贵的嫌疑。
宁长秀还在,何氏看向柳石宜,只盼着他能拿个主意。
柳石宜倦倦道:“清姐儿跟我去书房,宁长秀你等在这里。”
柳清心道,应该是要跟她摊牌了。
是该明码标价,以后不必再装慈父爱女。
果然,柳石宜一进去就坦白了,柳清并非亲生骨肉,然后再说了自己这么多年来是多么尽心尽力。
过一阵子,柳清的家人可能会寻来,希望柳清在见到家人之前不要跟宁长秀走得太近。
毕竟大乾朝女子若是出嫁,就居住在夫家,柳石宜想想还在自己隔壁,那帮人离自己这么近哪天出事了他不得死得多难看。
最好是磨到将柳清带走。
他带着一家老小隐姓埋名过神仙日子去。
柳石宜并不担心会被杀人灭口,毕竟他养育了柳清那么多年,若是柳清真的被他们簇拥造反成功,柳石宜反而是有功。
若是不成功,他会早早的远离这个女儿,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相忘于江湖。最好柳清他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跟朝廷交手。那么他这一辈子哪里还用那么辛苦出门营生。
不过,有很大几率是后者。
因为朝廷并不知道有个前朝公主的存在,而这帮造反的人在柳石宜看来他们纯粹是一帮痴人说梦的傻子,没有武力值,就几个文儒和几百号人。
守着金山银山不敢花也不敢入世。
只在每年送金银来的时候威胁他两句。
纸老虎罢了。
柳清配合着柳石宜演了好一出不可置信到接受的戏码。
抽抽泣泣之后,柳清表示要振作要好好的孝敬父母亲,与宁长秀断绝来往,暂不谈婚论嫁。直到自己亲生父母找来再说这事。
柳石宜要的就是这句话。
当下安慰了柳清好一番。
柳清道:“父亲,女儿这事,您除了母亲没有同第三个人讲罢。”
柳石宜嗔怪道:“为父怎么会乱说,在为父心中你就是我的女儿。”
柳清带着小女儿的委屈姿态道:“那怎么上次方姨娘说女儿是野种,赵姨娘和母亲还有杏儿都是在场听见了的,他们怎么都不惊讶不替女儿说话。”
柳石宜一惊。
当下嘱咐了一句:“宁长秀还在外间,你去跟他好好说说。”人就往后宅找何氏去了。
何氏听了柳石宜的问话,真是哭笑不得。
“老爷,应当是你酒后吐露所致。方赵二人得知之后还特意过来告知于我。我只说是你酒后胡言。那一次之后我倒是再没见着,也许是老爷又说了几次。总之那二人是再不肯相信你这只是酒醉胡言。我也只好约束着二人不可乱说。其余的想是他们是不知情的。”
倒是这杏儿,何氏起疑,她如何能知,柳清又为何要这么说。
柳石宜思索片刻,寻思道,还是得扎个机会将赵氏一并打发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柳清见柳石宜情急之下还不忘了善后宁长秀。
她走出来先看到等候的鞘儿。
她捏了捏鞘儿。随后看向宁长秀。
宁长秀放下手中茶盏,一脸坦然:“这婚约,不能做数,我不能娶你。”
柳清哈哈两声,幽幽道:“我也这么觉得。”
宁长秀站起,看着朗月长空,背影无限萧条:“跟你没关系,是宁某自己还有些事未处理妥当,觉得我们二人不太合适。”
柳清呵呵,这是看不上自己了?哼,明明是我先看不上你。
就听宁长秀继续道:“柳姑娘你想知道你差在哪里吗?”
柳清张口就想说不想。
但看着宁长秀的背影那股子寂寞有谁知的劲,柳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不想,我说你个穷书生,要求还这么多。我要是能看上你算我瞎!”
宁长秀似乎低了一下头整理了一下思路。
“其实,宁某对妻子的要求心中大概已有了模样……”宁长秀欲言又止。
柳清倒开始好奇了。
“痛快说!”
宁长秀转过来,盯住了柳清。柳清莫名的就无法移开双眼,也许是他的眼睛太认真?
“当我妻子,不准看别的男人一眼,不准关心别的男人一句,心里只能有我。赚来的钱都交与我,吃进口中的吃食先紧着我。以我为尊。”
柳清瞪圆了眼睛。
“你从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能体会到先喂一口给旁人的快感?说到赚钱,你这点子不错,但来钱太慢,江镇上与你一般的富家女开个胭脂水粉店攒的私房钱都比你折腾来的钱快。所以你看着虽然富有,实际上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个穷光蛋。估计你下半辈子也就只能吃嫁妆了。”
柳清嘴里能放进去两个鸡蛋。
宁长秀一摊手:“是不是被我的坦白惊呆了?其实你也很好,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个贤妻良母的。”
将来……
我呸,不用什么将来。
“呵呵,祝你幸福。”柳清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宁长秀似乎很满意盯着柳清的笑看了很久,随后劝道,“柳清,虽然你是商贾之女,但请你一定不要自暴自弃。”
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