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行的动作就是一顿。
到底是将人招来了。
只是他的反应却也是快,他停下了动作第一时间捂紧了柳清的嘴。
柳清在这一刻忘记了挣扎,可方子行近在咫尺。
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的这份难堪,却是清晰的在她心中化成浓烈的屈辱。
这个人这样的侮辱她,她要他变小太监!
宁宅后院,宁长秀半蹲下来查看这处莫名其妙的洞。
天色暗了,他看的有些吃力,也并不太确定刚才是否是他的幻听。
他只好再重复一遍:“可有人喊救命?”
宁长秀暗自摇头,也许是自己这两天太累了?这个洞想必是隔壁家圈养的狗之类打的洞吧。
宁长秀正在为这个洞寻找一个合理的来历。
忽然眼前金光一现,他轻轻拨开一片花叶。
叶子底下是一枚金簪。空气中似乎也有着不同寻常的一种香气。那香气似乎很是勾人心魄。
宁长秀捡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又看了看这墙洞,而后面无表情的起身回屋拿了一柄铁锹,并一桶井水。
只听他大声道:“居然这洞口能捡到金簪子,莫不是这里有人在这里藏了宝贝?”
说完就是半桶水泼在了墙壁之上。
里面方子行听到了动静快气炸了。
他清楚地听到那个毫不起眼的贫穷书生居然开始拿着铁锹一点一点的毁墙。
这是别人家的墙,一个读书人难道都没有一点自觉吗?
方子行虽然恼恨好事被打断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当下觉得应该尽快将柳清转移掉。
宁长秀那边动手的动静越来越大,这边方子行也顾不得怜香惜玉,掏出自己身上随身佩戴的丝巾就要去绑住柳清的嘴。
就在这时,从被方子行制住之后就一直绝望认命般的柳清忽然开始重新挣扎起来,且比之前力气还大。
饶是方子行已经有了准备,还是一下没捂严实。
柳清一声救命已经出口!
方子行大脑就是一空,满脑子在浮现着他绝不能让这等事传扬出去。
他是有功名在身的学子,若是被人传出去,他的仕途还没开始怕是就要毁了。
顷刻间,方子行就做出了判断。
掐死面前这个女人,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路。
“是你逼我的。”方子行低吼一声,如饿狼一般恨恨盯着面前丽人身影。
缓缓伸出了如铁爪一般的双手。
柳清只觉得脖子间一紧,又痛又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次她有预感,方子行再不会有任何理由任何借口放过自己。
她拼了命的挣扎,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可男女天生差异之大并不是轻易可以消除的。
柳清眼珠突出,脸色涨的通红,从来没有这么难看难堪过。意识渐渐模糊,挣扎的双手也渐渐无力。
方子行再次加重了力道。
就要死了吗?
意识涣散前的一瞬,柳清竟然什么都来不及想……
这时,就听见一声闷哼。
面前的方子行松开手默不作声缓缓倒向一边。
失去了钳制的柳清也跟着倒地,她本能的张大口,剧烈地呼吸着。
天色已经暗下来,只有那处明显比柳清挖掘的大了一圈的洞口处传来淡淡温暖的光线。
洞口处传来宁长秀一如既往有几分自得又有几分古板的叹息:“到底是个脑满肠肥**熏心的窝囊废。我虽进不来,这铁锹可是够长的。”
又过了盏茶功夫,那洞口终于大了些。
宁长秀先将油灯推进来,遽然的光亮让柳清本能眯起了眼。
而后宁长秀先是头再是身子,慢慢移了进来。
待他看清室内柳清的模样时,饶是他一贯镇定不由得也觉得有些愤怒。
从头发开始往下没有一处不狼狈。
凌乱的发髻,散乱的妆容,失神的双眼,充满红痕的脖颈,敞开的衣襟,半解开的束带,隐隐可见撕裂的裙摆下修长如玉的大腿。
不出所料的是柳清的一双眼,她也许还没发觉,此刻她的眼波柔软的似乎是能挤出水来,再加上那有意无意流露出的软弱,简直让人怜惜。
仔细看去,眼角处,柳清已经有了些媚红色。
幸亏来得及时。
宁长秀想这么说一句。
话在最边转了转还是咽了回去。
宁长秀看了看这间房子。蹲下来严肃的对她道:“咱们得先出去,你明白吗?这墙上的洞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出去后我家也是不能待的。得报官,不然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宁长秀查看了下方子行,他被铁锹长柄击中,晕了过去。却没堤防,柳清忽然跃起拔下被宁长秀一直插在腰间的金簪,她双手高高举起,就要方子行心口扎下去!
“柳清。”
宁长秀的声音很轻,柳清仿佛并没有听道,可动作明显迟疑了。
宁长秀斟酌道,“你托我画的插画,我已完成了八张,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验收一下?还有我想问你再加点银子……”
宁长秀越说道后面声音越小,似是心虚的不得了。
柳清愕然看向他,似乎大脑转了好几转才反应过来。高举的双手自然地垂落。
几个呼吸之后,柳清做出了反应。
宁长秀也是紧张的不行。
“走。”柳清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宁长秀衣袖。
宁长秀松了一口气。
他极其细心的先将柳清推出洞口。
而后脱下外袍递过去,又让柳清将外面衣衫脱了。
三下五除二给方子行裹上,将他背对着门口窝在墙角。
而后退出来,将油灯拿出。
再不管那个洞。
宁长秀托着油灯一转身,看到身穿他外袍的柳清,神情落寞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忽然的就改变了主意。
宁长秀将柳清引到自己屋中,只是他这里并没有女子的衣物,只得翻出来一套自己的干净衣衫让柳清换。又打好水让柳清擦洗。
宁长秀在屋檐下徘徊了许久。屋内的水声撩动阵阵。解药他悄悄放在了水里。
是夜,温风朗朗,月明醉人。
等宁长秀再次推门进去时,却是一愣。
柳清用了他的东西将自己完全扮成了一个男子模样。且她穿的是自己翻出来的一套宁长秀最好的宝蓝色长袍,中间还有一条锦带束腰。
见他进来,柳清毫不意外,宁长秀明显就是在等着她换完衣衫,于是柳清开口问道:“现在就走?”
宁长秀惊讶于柳清的聪敏,还是有些不确定,“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柳清点点头:“送我回去。”
“不错。只有回去了你才安全。”宁长秀道。
柳清垂眸:“你也是。”
宁长秀心中一跳,这明明就是一句很普通的话,柳清说来并不带指责意味,他却有些愧疚。
“若是去了衙门,总有好些事要牵扯出来。最重要的,恐怕是你以后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宁长秀很诚恳。
柳清点头。
“方才那人我见过。其中内情我虽不清楚,但想来若是你柳府大小姐的身份在明处摆着,那人必定不会动你。他现在还是要仰仗你们柳家。你大可以以此为制衡逼他对今天发生的事守口如瓶,顺带……也别想着找我报复。”宁长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柳清笑了一下。
两人又重新陷入了相对无言。宁长秀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局促。
盏茶功夫后。
她拿起桌子上几张画稿,“这几张我就先带走了。很不错,我会尽快刻画好拿来给你。剩下的事,我不能经常出门,就麻烦你了。到时候四六分成吧。”
柳清此刻平静的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宁长秀一口答应下来。
柳清起身往门口处走。
宁长秀看着柳清的背影,神色莫名。
快到门口时,柳清停了下来,转过身露出一个勉力维持的脆弱的近乎透明的笑:“你方才说担心我被人指指点点。那你呢?经过了今夜,你会怎么看我?”
宁长秀有些惊讶。
柳清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打扰了。”转身就要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