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衰晓得他独占的心思,可如今女子的贞洁与霸业天下相比,后者更重,能利用姒离牵制商国事半功倍,有百利而无一害,笑了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来日有了天下,陛下要多少年轻貌美的处子都有,姒王最大的用处是成为陛下争夺天下的先锋,陛下切莫忘记了这点儿。”
陈晏笑凝凤弃灵道:“陛下曾给臣讲述的上一世之事,商王败就败在了儿女情长上,最后国亡身死,一无所有,当引以为戒,陛下虽喜爱姒王,但切莫步了商王后尘。”
说着顿了顿,继续道:“来日有了天下,陛下何愁得不到姒王?她不过就想要那姒国不灭,先答应她,日后等你们成了夫妻,有了孩子,再行吞灭姒国,届时她纵有不满,天下已全在陛下掌握,料她也翻不了天,闹闹过后,依然只能安心做她的凤国王后,陛下日后再温存体贴稍做补偿便够了。”
凤弃灵未再说什么,平静又将桌上誊写好的锦帛命内侍给了他们:“这是姒王的回复,言之有理,寡人决议采纳,你们可还有何补充?”
陈晏和狐衰先后看过,姒离所提点的地方皆是要害,确实是他们先前未曾顾虑到的,陈晏笑看向凤弃灵:“臣并无补充。”
狐衰复议。
凤弃灵随即提笔蘸墨写了王令,交给狐衰道:“立即去传令!”
狐衰离开后,凤弃灵看向陈晏道:“寡人打算对陈国动手。”
陈晏并无诧异,只轻摇着羽扇笑了笑:“现在凤国兵力悉数集中在攻打景国上,陈国要比景国强大,此时派兵强攻非是良策。且陈国与陛下又有甥舅之亲,当初陛下归国还是陈王相助,缔结了盟约,若是明处动作,只怕会亦激起陈国怒气,反弹太过便有可能一气之下与商国合作,反倒不美了,陈国之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可仓促行之。”
凤弃灵笑着道:“寡人并未要破坏与陈国的关系,只是想要陈国主动来求寡人献上国土。”
陈晏闻言挑眉若有所思:“陛下要不费一兵一族得到陈国么?”
凤弃灵颔首:“是。”
陈晏随后沉思半晌:“只要陈王还在,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凤弃灵笑了笑:“所以孤嘱意陈国的十八子陈亥做下一任陈王。”
陈晏闻言眸光陡然精芒璀璨,意有所指道:“这十八王子不学无术,最喜做那世俗不允之事,□□败德,身边竟是奸佞小人,他们要掀起风浪来,陈国再强盛的基业也经不住折腾。”他连自己亲妹妹都能奸淫,加之本性阴劣,有朝一日陈国大权为他所得,更加出格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出来,如今尚还因着王子身份,行事多所收敛。
凤弃灵闻言冷冷笑道:“来日寡人儿子中若有此等逆子,非杀不可,绝不容他败坏凤国。”
陈晏笑叹:“陈亥虽有这等毛病,但在陈王面前可是伪装的极好,是个孝子。陛下逃亡回凤国前在陈国,看来收获颇丰。”
凤弃灵冷笑凝视他:“这也要多赖舅舅命陈亥来接待我这个外甥,寡人为了得他的信任,跟着做了不少同流合污的事情。”上一世同样的办法他不在意重复得再用一次,有效便可。
陈晏笑了笑:“来日等抓住了那陈亥,臣会为了陛下好生处置他的。”
凤弃灵眸底冷意散去:“下令陈国的暗人做一件事。”
陈晏恭敬领命:“陛下吩咐。”
凤弃灵命内侍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木匣,交给他:“你将此物秘密送入陈国让暗人将毒下在陈王房内香炉中。”
陈晏收好,凤弃灵继续道:“你再与陈国王宫内的宦臣兼中书令高得让取得联系,若他还想得到丞相之位,便开始准备吧。陈亥继位后陈国的丞相之位就是他的。”
陈晏领命:“是。”
说完此事后,陈晏才问道:“商王攻打尧国,王上做何布置?”
凤弃灵淡淡道:“如你所言,凤国兵力如今被景国牵制,只能将尧国让给他了,寡人只要景陈二国便足够了,这二国富庶地域之广,他得到的子国和尧国望尘莫及,来日与商国抗衡足矣。”
陈晏随后退下,凤弃灵眸底笑意散去,满眼冷怒嫉恨之色闪过后,起身去了姒欢寝宫。
今夜他本已召了左夫人侍寝,姒欢未曾料到他会来,本已经卸去了装束,脱衣就寝,凤弃灵进入后惊了一惊,赶紧起身欲要下地行礼。
凤弃灵却是一挥手,让卧房内侍候的所有人退下,走到床榻边按住了她的肩膀,凝视着她像极了姒离的脸,温柔笑道:“寡人突然想来你这里,刚与陈晏和狐衰议完事,来不及通知,扰了你休息,快躺下。”
姒欢见他眸底想要见她的渴望和一股正在跳跃的火焰,看出了他这是想要她,脸一红,顺势便前倾身子靠在他怀里,手指去解他的腰带:“我也没睡着。”
凤弃灵见她这般温存识趣,笑低头吻落在她耳边:“莫再说话,今夜我们……”随着他接下来的声音低沉入耳,姒欢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却还是不假思索得应了他。
二人欢愉间,姒欢紧咬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手指抓紧了他的肩膀忍耐着,凤弃灵看着她和姒离几乎一样的脸在他身下情潮涌动,没有了声音,便简直就是姒离香汗淋漓,沉浸在他的占有下难以自拔,心头翻滚的嫉恨这才减少了些,阖住了暗红的双眸低头吻着她身子各处,身下的动作越发狂野猛纵。
极乐过后,凤弃灵从她枕头下取出了药瓶,拿出一粒丸药放在了软倚在怀中的姒欢唇边:“吃了药再睡吧。”
姒欢张了嘴,药不苦,反而有一股茯苓糕的香甜,吞咽下去后,她垂手覆在腹上,睁开眸黯然笑着凝视他:“这药已经吃了好几个月了,会管用么?不知今晚能不能怀上。”
凤弃灵双臂搂紧了她的腰身,笑吻了吻她的脸:“会的,莫急,你我都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睡吧。”
姒欢被他像亲孩子般亲着,心头暖胀,虽没有孩子,却这些年盛宠不衰,晓得他对自己极好,越发往他怀里钻了钻,蹭蹭阖住了眼,轻“嗯”一声睡去。
快要睡着前,才迷迷糊糊得想起方才心头有的怪异,今夜他比往常粗野力道重了些,好似在发泄什么,不像往常体贴她,难道是朝事有什么不顺心的?明早起来再问问。
姒欢睡着后,凤弃灵才将药瓶重新塞入枕下,垂眸淡漠看着她的睡颜,这避孕的药快用完,该让巫医继续准备了。
来日姒离入了宫,因为姒欢和孩子的缘故,也绝不可能真心接受他。要想让姒离尽快对他改变心意,便绝不能让姒欢诞下他的孩子,如此日后杀姒欢时也能省下顾虑。
想到这里,凤弃灵手指淡淡抚着姒欢的头发。
姒离来了后,你这个替身也就可以消失了,孤会记着你这段时间的陪伴的。孤可以宠爱你,但绝不容许你成为孤和你姐姐间的障碍。
三个月后晚上,鹤来宫,商玄坐在床榻边看着手中的锦帛,姒离恰好从密道中走出,见他眉头紧锁,走近后抬手搭放在他肩头,静静地立着不说话。
片刻后,待他看完,才问道:“攻打尧国遇到问题了么?”
商玄反抬手覆在她手背上拉住,拽着她到了身前,让她坐在怀里:“两个多月寸土未进,依然在原地僵持。”
姒离并未太过诧异,只抬手轻抚向他微皱的眉心,笑问:“此战尧王派了何人做主将?”
商玄闻言收回了视线,叹息一声看她:“身经百战的吴蜀,他倒当真是老当益壮,越发难对付,精明的很。”
姒离看他眸底对这名将既恨又有爱才之心,笑了笑:“被他阻拦两个半月也属正常。”
商玄摇了摇头,叹笑看她:“寡人低估了此人。他只守不攻,坚守城池一概不出,寡人的商军就是再有虎狼之凶狠,面对深藏壁垒中的食物也无可奈何,再强攻下去也只能拖延时间,毫无进展。”
姒离看他说话间眸光若有所思,道:“你有何想法?”
商玄将方才的锦帛递给她:“这是寡人与凤尹、荀林父商量后的结果。”
姒离接过展开细细看去。
商玄道:“吴蜀军权在握,位高权重,为尧国相国韩岭所嫉妒,韩得让还是个贪图富贵荣华之人,寡人打算从此处着手。”
姒离边听边看,完了后将锦帛叠好还给他:“你所需的财物直接从姒国取。”
商玄闻言,笑抬手溺爱得摸了摸她的下巴:“你倒是看出了寡人的心思,明日便传信,顺便命人带着金银财宝出发去尧国。”
姒离被他挑逗的动作弄得心口一颤,急抬手拂开他的手,微红面颊:“作怪!”
商玄看她这娇魅模样,心神一时荡漾,转眸看看商密在锦被下睡得沉,未被惊醒放了心,顿时将
她搂紧,低头嗅着她脖颈间刚刚沐浴后还带着的香气:“已经旷了好几日了,弦儿。”边说手指边撩拨得解着她的衣带。
姒离被他鼻子嗅得痒痒,还有他这声音动作,像极了商密得不到她注意时的可怜模样,心莫名的就软了,也便放软了身子倚靠在他怀里,任由他今夜得逞。
欢情过后,商玄搂着姒离躺着,睁眸凝视她道:“景国情形如何?”
姒离手指摩挲着他胸口肌肤,闭着眼睛慵懒道:“再有一个月就能攻到景国王都了,届时凤弃灵得三分之二,姒国能得三分之一,天下局势又该改写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了手指,睁开眼睛微压着他胸口支起凝视他:“一个月后,难保凤弃灵不兴兵同时攻尧,你须早作防备。”
商玄闻言却是笑了笑:“他不会浪费兵力在尧国上。”
姒离诧异:“哦?”
商玄看她满头青丝垂落在二人身间,不由抬手轻抚着,微微眯眼笑道:“他日后当给你写信告知后续动作,你届时便明白寡人所指何意。现在就不必要费这精神猜测了。你若不累的话,我们该做些比这更有意义的事。”
姒离见他说话间眼神暧昧瞟向她胸口示意,脸一红嗔他,急从他怀里滚落躺在了旁边的床榻上,拉起叠放的锦被盖住,裹得严严实实:“睡觉!今夜够了!”
商玄压着声音大笑,转身连被子带人将她抱在了怀里,却是未再戏弄,只吻了吻她露出的头发:“睡吧。”随后等她睡着了,才起身睡到床最外面,与她中间隔着商密。这孩子非要睡在他们之间,否则醒来早上又不高兴,怎么就养成这么个睡觉习惯。
三日后,尧国边城商军主帅帐中,从姒国边境攻打许久,如今只占得了一个郡城的蔺冢满脸沉色,负手立在地图前,分析者尧国各处地势。
片刻后,传信兵急声来报:“国尉,王上来信。”
传出信后已经等待了数日的蔺冢面色微松:“速速拿来!”
片刻后,他看完了信,眸色已经是彻底放松了下来,王上好计策,对传信令道:“传白都尉来见。”
一个月后深夜,尧国国都,晋壁,相国府韩得让书房中。
“小臣见过相国,相国提出的条件,吾王皆已经答应。黄金一万金,采邑三郡,商国上卿之位已经备好。一万金先给丞相,册封上卿的诏书在国尉手中,一旦攻破尧国,丞相便是吾大商上卿。”
已近中年,隐藏在黑暗中的韩得让眸光带笑,缓慢转身看向恭敬对他说话的人:“王上如此看重臣,臣自不能让他失望,你回去告诉王上和国尉,让他们耐心等待吴蜀丧命的消息。”
此人笑道:“有劳上卿了,小臣定一字不差回禀王上。”
半个月后,正是尧王微服私访出城的时间,他每月都要借此深入百姓间了解民情,身后仅带着最信任的臣子韩得让和数名护卫。
几人走了一个上午,随后在一处酒楼中落脚休息,用膳间,却听到在座的人们议论纷纷。
“吴将军怎会私通秦国!切莫道听途说,胡言乱语!”
“哼,等他真正叛国的时候就晚了,他叛不叛国脸上又不会写,莫以为他往日战功卓着,便不会做那里通外国之事。”
……
一旁坐着的尧王的脸色暗沉一片,略带着铁青之色不语,端着茶杯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去了茅房恰好回来的韩得让眸底精芒一闪,故意当做未看见笑走近他所在的座椅恭敬入座:“陛下今个儿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尧王闻言彭得一声放下茶杯,起身:“不吃了,立即回宫!”
韩得让故作一震,看着已经瞬间除了就留的尧王,急忙起身追上,顺便问跟着的护卫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宫中后,尧王来来回回躲着步子,看着韩得让,面色铁青着道:“你那日推断得不错,寡人给了他三十万大军,他却连城都不出,没有一战主动出击攻退商国,让商国那帮兔崽子在寡人边境放肆了五个月,吴蜀那个老匹夫就是在跟商国谈条件。
他有能力把商国阻拦五个月,就能攻退它,不攻是让商国人知道他的厉害,好能让他背叛尧国后得到更大的好处。枉费寡人还信任他,将如此重任交给他,那日你说完,寡人就该罢了他的官,贬他为庶人。”
韩得让对他所言,犹豫着不说话。
尧王走近他道:“怎么,你不赞成寡人的决断?”
韩得让,平静笑道:“王上稍安勿躁,处置吴将军事关重大,若没有真凭实据冒然下令,反而动摇民心,容易生乱,于尧国不利,如今商国在边境虎视眈眈,有吴将军在,至少商国难以继续进犯,臣依然嘱意先不动作,派人加强监视便可,等拿到证据后再行羁押方为上策。”
尧王眉头紧皱不语。
就在此时,殿门外想起了内侍禀报的声音:“回禀王上,相国府府丞入宫求见。”
尧王向韩得让看了一眼:“你的家臣入宫来见寡人有何事?”
当即道:“宣!”
片刻后家臣跪在了二人面前行了礼,双手呈着包袱气喘吁吁对韩得让先道:“相国派人去找的证据不久前刚送到府上。”
韩得让一怔后,面上平静笑意散去,眸色复杂:“当真有证据?”
一旁的尧王坐在王座上,冷沉看向他道:“什么证据?”
韩得让苦笑拿起包袱,转身凝视他:“吴属私通秦国,预谋叛尧的证据。臣暗中派人去查,本是想为吴将军澄清谣言,稳定民心,让陛下安枕无忧,没想到吴将军竟然……”
说着他嗓音沉重,再也说不下去。
尧王闻言额迹青筋暴跳,满色气得通红:“拿过来!”
韩得让只能将包袱恭敬呈放到了漆案上,解开将装着证据的木匣拿出来打开,里面全是与商国往来用锦帛所写的书信。
尧王强压怒火,一块块拿起来看着。
韩得让在底下斟酌道:“王上且先息怒,臣相信吴将军绝不可能私通商国,只怕这是有心人故意陷害吴将军,还望王上再给臣数日去查。如今正是商尧交战之时,商国五个多月久攻不下边城,必然要想其他办法,城中谣言早已有之,包括臣查到的这些证据,若是商国派入的细作有心要离间陛下和吴将军,商王居心便太过险恶,陛下须小心这商国的反间计。”
话音落后,尧王也看完了锦帛,起身彭得一把将木匣扫落在地上,怒笑一声:“反间计!商玄小
子以为寡人便如此昏庸无能,会中了他的反间计!那锦帛上面一笔一划都是他所写,吴蜀那歪歪扭扭的笔迹,这世上也没人能模仿得了。”
韩得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尧王说完后怒火不减反而烧得更旺,冷笑怒沉道:“就是反间计又如何!寡人国中大将岂止吴蜀一人!替换了他,依然让他商国一筹莫展。”
韩得让晓得尧王疑心极重,一旦挑起便绝不会再对吴蜀信任,他越说相信吴蜀,尧王便越是怀疑,目的已经达到,暗闪了闪眸,笑着平静拱手道:“陛下息怒,若因商王气着了身子反倒不值了,我尧国良将自然不少,方才是臣糊涂,只想着吴将军,到忘记了我尧国还有一位韬略在心的少年天才,如今二十五岁却始终没有用武之地。”
尧王本在气头上,也没想到用何人顶替吴蜀,但不替了他,便坐卧不安,吴蜀若是带着三十万大军背叛,尧国覆灭就在一夕之间,三十万大军是尧国三分之二的军队,此时韩得让一言提醒了他,尧王登时急不可耐道:“立即传楚宽觐见!”
一刻后,楚宽出现在了王宫中,尧王几番战术战策问答,他都对答如流,有条不紊,反而将尧王逼问的哑口无言,比之吴蜀那个老匹夫言辞不清不楚,强了成千上万倍,尧王面上的怒气渐渐散去,眸底的满意越来越多,最后拍案决定,让楚宽去边境取代吴属。
黄昏时,楚宽带着五万大军和两道王令同时从王宫发出,直往尧国边城程阳而去。
六日后,程阳郡郡守府中,楚宽宣读完两份王令后,对单膝跪在地上,须发皆白的吴蜀笑道:
“老将军将兵符交出来吧,日后便不必再操劳国事了,此处由我楚宽为帅。”
说完见吴蜀面色悲愤难忍,浑身气得颤抖。
他继续笑道:“老将军切莫想不开,吾王虽是罢了将军兵权,让你做个庶人,也是出于仁爱之心。您还能回乡含饴弄孙,老将军该高兴才是。若是其他人做了将军私通商国的事情,只怕早已脑袋落地,全族皆备斩了。”
说着走近将两份王令交给吴蜀旁边的副将:“替老将军收好,若是诏令有何损失,你们便提着脑袋去见吾王吧。”
副将面色怒愤死死盯着楚宽,拳头握得咔嚓作响。
楚宽也不在意,淡然笑着绕过他走到了吴蜀坐过的帅座上,低头看了看地图,片刻后对着依然单膝跪在地上不愿起来领旨的吴蜀道:“吴将军你作战太过保守啊,难怪商军数月敢在我尧国边境肆意妄为。本将军累了,要休息,有劳将军尽快腾出来住所。”
吴蜀听他如此说法,面上的悲愤突然之间散去,却是泛着苍白,满身凝聚的骇人威将之气瞬间溃散,苍老了许多,阖住了眼对副将有气无力道:“过来扶我起来。”
副将不知他怎会瞬间如此,心头莫名恐慌,一手将传令的竹简放在旁边,赶紧俯身去扶他。
吴蜀站起后从怀里拿出了兵符,让副将拿给楚宽,拿起竹简,便紧绷着苍白得面色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曾与众将士商讨对付商国的军帐。
身后副将看他越走越远,紧握着双拳眼底泛红。
楚宽看他这模样,好心笑道:“你去代本帅送老将军吧。”
副将咬牙勉强对他行了一礼,便急忙离开。
黄昏时,吴蜀只对送他到城门甚远的副将疲惫说了一句话:“若是楚宽败亡,切莫愚忠,乘乱逃走回乡带着妻儿度日,再莫入军。”
随即也不管副将震惊他会说出这话,便穿着寻常布衣翻身上马,只身一人策马离开了边城。副将怔怔凝望着他的背影。
无数将士立在城门口目送着他身影远去,眼睛全都通红。
此时元帅军帐内,楚宽对房内单膝跪着的十名勇士道:“王上密令,取吴蜀首级,拿到了带回军营给本帅,所有人晋升为校尉。”
吴蜀之才能远在他之上,日后若是王上再兴起召回他,吴蜀便能东山再起,威胁到他的权势,绝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患。乘着现在王上恨他,可又碍于吴蜀太过有威望,杀了会引起军中不满,他假传王令杀了他,王上纵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这十人皆是利欲熏心,他届时再杀了他们,便不会泄露了。王都有相国周旋,此事势必能不了了之,他也不必有后顾之忧。
半个月后夜里,姒国,鹤来宫中,姒离刚从密道中走出,便见商玄面色轻松等着,笑诧异问:“有何喜事?”
商玄笑将袖中的锦帛递给他:“反间计成了,吴蜀被杀,攻破尧国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