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苒嘴里啃着酸杏子,喝着凉水,坐在门廊前看月亮。她的屋子里连个烧热水的壶都没有,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自在过。
她终于光明正大的拒绝了阿帕奇,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既不能吻她,也不能压住她上下其手,阿帕奇站在院子里不肯走,夏苒把背包里的果子倒出来,捡那些没熟的铺在地上,阿帕奇一步一步往后退,一直退到了院外。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发出哄笑声,夏苒拍拍手站起来,一扭头,束起来的长卷发划出一道风景线,她挺胸抬头的走进屋里,“啪”的一声把门关门了。
达娜看着她像看着淘气的小姑娘,夏苒走在街道里对她行注目礼的男人越来越多,尤娜也对她越来越不友好。
夏苒就着竹结杯子喝了一口水,她天天啃杏子当饭吃,一肚子的酸味,就连打嗝也是杏子味,可她目前还没能找到别的食物,金皮桔子比杏子更酸,现在正是这种红皮杏子成熟的时候,前一天采完了,后一天那些黄皮的就又变红了。
昨天上山的时候她发现绕过山道后面有个水潭,夏苒想去看看潭里有没有鱼,她还是第一次一个人上山,达娜走起路来非常费力,她不能一直吃红果子,她得吃点肉。夏苒很喜欢达娜,她很珍惜达娜给予她的,她也想要回报些什么。
夏苒带着背包上了山,她避开尤娜她们摘果子的那一片树林,踩着大石到了水潭边,潭边长满了金黄色的花朵,潭水碧澄澄一汪,也不知道有多深。
偶尔能看见鱼游过的波纹,夏苒确定周围没有人,脱掉长裤外衫放在石头上,把头发盘起来束在发绳里,赤着脚在空地上做了伸展运动,坐到石头边伸了条腿进去试试水深,她把背包清空了一起带下去,扎了个猛子潜进水里。
夏苒的水性不算好,但基本功很扎实,夏爸爸专门请了教练一对一教她的,她一下水就知道这个潭有些深,只敢沿着岸边游,不敢往当中去,她拿背包当鱼网用,拿在手里冲那些游过来的鱼当头一套。
阿帕奇站在树杆上看着水面,绿叶遮住了他的身形,他一路跟着夏苒上山,看见她往没人的地方来了,正想要抱一抱她,亲一亲她,就看见她脱得只剩下那两件奇怪小衣服。
她的身体丰满漂亮,阳光下皮肤好像都在闪闪发亮,抬腿举手的时候胸前的圆润跟着一起跳动,看得他眼睛喷火。
阿帕奇没想到夏苒还会水,他抓着树枝等了半天,紧紧盯着水面,直到他淘气的小羊羔从水里探出头来。黑发贴着额角,水珠顺着她的鼻子眉毛滑下来,她抬手抹一抹,扯着黑包游上了岸。
这些土著人大概都不吃鱼,水潭里的鱼吃得又肥又壮,树上飘下来米粒大小的树籽儿浮在水面上,鱼群张口就有吃的,夏苒用背包一套,套中了五六条。
这些鱼带回去给达娜炖汤喝,夏苒欢笑着甩掉身上水,套上衣服拎着背包哼着歌往回走,她还采了一大捧的金黄色花朵,把这个放在屋里,就当给她简陋的小屋作装饰用。
阿帕奇跟着夏苒到这无人的地方是想跟他的小羊羔好好亲热一下的,他盯着夏苒的笑脸看了很久,一直到她沿着山路往回,他也没从树杆上跳下来做那些他想做的事。
他一次看见她笑,她笑得那么高兴,举着那些长着鳞片多刺没味的东西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他靠近她的时候,抱她亲她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夏苒出来的时候很早,回去的时候还有许多人没起来,她轻悄悄的沿着白石路回到小屋,把行军锅拿了出来,倒上水架起柴。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要她们自己去山里弄来,夏苒看见过那些半大的孩子去山边捡柴,路上还卖柴的,大多数是拿东西相互交换,她把花插进竹结杯里放在门廊上,用小刀刮掉鱼鳞,挤出金桔汁给鱼去腥,她煎了一条鱼,又炖了一条鱼。
剩下的三条串起来挂在门边,夏苒见过土著人把多余的猎物挂在门上,有谁要就拿东西来换,可她的鱼挂在门上半天,都无人问津。
达娜起床的时候夏苒已经做好了饭等着她,鱼肉只有酸味,但是非常鲜美,汤水里要是再加一点盐巴就好了。达娜对夏苒手艺大为赞叹,夏苒疑惑的想,难道他们竟然不吃鱼?
他们确实不吃鱼,刮下来的鱼鳞跟一地的鱼内脏让人根本不能走到夏苒门前,夏苒乐坏了,这下那个潭里的鱼都归她了,只要找个钓杆,这些内脏就是最好的鱼饵。
夏苒给自己定了目标,她每天跟达娜学十个单词,早上出去抓鱼的时候在潭边大声练习发音,她
知道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说的话也一天比一天溜,但让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达娜第一次对她说的长句“你像月亮一样美丽”。
她在潭边呆的时间越来越多,笑容也越来越多,阿帕奇背着弓箭藏在树叶间,隔得远远的看他的小羊羔,就当是在放她吃草,他每次忍不住想下去抱住她的时候,都会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枝叶摇动发出沙沙声,夏苒一抬头就看见阿帕奇站在树杆上,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眼睛一瞬都不瞬的盯着她,她站得脚下一滑,差一点就滑到水里去。
阿帕奇从树上跳下来,飞快的来到她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夏苒一站稳就推开了他,她有些紧张的看着阿帕奇,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想逃跑!阿帕奇挑了挑眉毛,他往前一步,夏苒赶紧往后退,她做出戒备的姿势,好像他会扑上去咬她一口似的。
他的确想这么干,阿帕奇咽下喉咙口的灼热,他把弓箭放在地上,坐到大石头边,摊开手脚做出舒展的动作,接着他看了夏苒一眼,把刚才夏苒没发好的音又说了一遍。
他说的很慢很慢,夏苒一听就明白了,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弄不懂他的意图是什么,自从进了村子,他对她越来越没脾气,不强迫她,也不禁锢她,现在这样是教她说话?
她转身就走,背挺得直直的,马尾巴在身后一晃一晃,勾得阿帕奇心痒痒,他站起来像是豹子那样伸了个懒腰,拿起弓箭从另一条路下了山。
阿帕奇没有放弃,他虽然不是每天都出现,但他确实一直在看着夏苒。夏苒不是不知道,他一点也不避人,站在石头上,或者爬在树上,夏苒在追野兔的时候,他一箭就把兔子的耳朵刺穿钉在地上,她气恼的转身,他已经像山一样定在她背后,在她拒绝这只兔子之前转身消失在山林间。
夏苒觉得阿帕奇越来越不可怕了,她甚至在他堵住她的去路,硬要教她说话的时候冲他发脾气,把摘来的花朵扔在他身上!
达娜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已经不能出门了,这天夏苒刚带着鱼回来,就看见门廊上爬着个小婴儿,他大概刚刚会爬,手脚都不很灵活,动了两下就趴在竹子上不动了。
夏苒放下包拿手里的花逗他,他眨巴着眼睛流了一地口水,达娜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不断传出争吵声,小男孩儿爬了一会儿累了,坐在门廊前扁着嘴哭起来。
从门里面钻出个六七岁大的女孩子,一把把他抱起来,熟练的又拍又哄,她好奇的打量夏苒,夏苒友好的对她笑一笑。
她在这里住了几天都没见过达娜的家人,她一直猜测可能达娜既没有父母也没有丈夫,她蹲下去问那个女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看了她好一会儿,低下头拿脚搓着泥,嘴里发出个模糊的音。
“可可?”夏苒追问。
还没等她回答,达娜的客人怒气冲冲的从屋子里冲出来,拉着女儿背上儿子出了院门走远了,达娜倚着窗口看到夏苒,对她歉意的笑了笑说:“那是我姐姐。”
想不到达娜还有亲人,夏苒坐到窗边,达娜捧着肚子,笑容里第一次有了苦涩,她本来就要结婚了,等她的心上人盖好了竹楼,她就会搬过去跟他同住,可谁也没想到,他跟着队伍出去,再也没回来。
达娜断断续续说着她的故事,也不管夏苒是不是能听懂,她能够生育,她的男人大概也再回不来了,连酋长都出去找了一圈,那个十五人的小队就像是在平原上失踪了,一点踪迹都没有。
达娜选择了等待,她不承认她的丈夫死了,她固执的等他回来,她不会嫁人,不会违背在神前许下的诺言。她知道承认了她的日子会过得比现在好许多,她可以在孩子生下来之后另挑一个男人嫁掉,或者仅仅是承认自己寡妇的身份,也会从镇里拿到口粮跟皮毛,但她不能。
达娜的姐姐妮娜送来了吃的,黑黑的面饼被夏苒扯成一块块的跟鱼汤一起煮,达娜看着夏苒在院子里忙前忙后,突然问道:“夏,你为什么不喜欢阿帕奇?”
夏苒半懂不懂,但阿帕奇的名字已经在她心里生了根,手一抖差点把锅给打翻,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达娜解释,只好沉默不语,达娜见她不说话也不再追问,喝了一口汤说:“马上就要到月圆日了。”
这是个大集会,所有人都涌到了广场上,夏苒扶着达娜站在后面,阿帕奇站在广场的圆柱子中间,夏苒是带着好奇来看他们集会的,可当乌库姆姆开口说话的时候,夏苒呆在原地发不出声音来。
她口音古怪,声音缓慢,脸上的皮每吐一个字就抖动一下,可夏苒还是听明白了,乌库姆姆说的不是土著话,是德语!
作者有话要说:唔,阿帕奇隔着皮裤的那章被发牌了
哭晕,明明还没吃呢
大家一起吃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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