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凌瑀露出思索的神情，天魔轻叹一声。
他拍了拍凌瑀的肩膀，轻声说道：“凌兄弟，其实先生的所作所为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是无法揣度他的心思的。”
天魔说完，当着凌瑀的面将自己的两只衣袖挽起，露出手臂，对凌瑀继续说道：“其实，先生不止授意法欲红尘等人将你送入终极幻境，他对我同样交代了任务。”
听到天魔的话，凌瑀不明所以，而当他低头看到天魔的手臂时，不禁眉头微皱，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天魔的话。
不只是凌瑀，就连一旁的红极仙翁和九劫天尊在看到天魔的手臂时，也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从未想到，先生竟然对天魔如此严苛，甚至，那种严苛有些不近人情。
原来，在天魔的手臂上，除了被凶兽利爪和无数兵刃划过的伤疤外，还长着许多樱桃大小的脓包。
有些脓包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流出了黄色的脓水，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那些脓包中流淌的黄色脓水滴落到大地上，瞬间便将地上的草木腐蚀。
原本充满生机的翠绿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枯萎，最后化为一堆像是被烈火燃烧过的灰烬一般。
“天魔兄，这是……这是先生让你以身试法的结果吗？”
望着天魔手臂上的无数脓包，凌瑀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对于凌瑀几人的惊诧，天魔神色如常，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不错，这的确是师傅交代给我的任务。
他老人家说，七彩雾气来源神秘，而现在华夏又深处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想要救世，那么就只能重启造神计划。
可是，寻常之人体质太弱，就连当年的仙王境强者都无法抵挡七彩雾气的侵蚀，恐怕世间愿意尝试者如凤毛麟角般稀少。
而我又是特殊的天魔觉醒之体，所以才让我一试。”
“早就听闻北域先生深谋远虑，是有大气魄的人，现在看来，他的胸襟果然非我等所能企及啊！
尤其如你所说的黑衣先生，他不仅对自己狠，对自己的弟子同样狠。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九劫天尊轻叹一声，不禁对先生的所作所为肃然起敬。
同时，九劫天尊和红极仙翁也对天魔刮目相看，似乎已经不再将他当做一名寻常的高手，而是视为了平辈中人。
因为九劫天尊和红极仙翁已然猜到，如果天魔不愿以身试法的话，先生是绝对不会逼迫他的。
但结果却是，这师徒二人从未有过半分犹豫。为了华夏，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对于九劫天尊和红极仙翁的赞赏，天魔面色平淡地摇了摇头，他望向远空的皓月，轻声说道：“师傅他老人家为了华夏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我所受的这点磨难又算什么呢？”
“天魔兄，我适才听九劫天尊前辈说，当年的仙王境强者在被七彩雾气缠绕之后，九日内便会出现脓包，从而被占据神魂和躯体。
所以……不知道天魔兄是接触雾气的第几天了？”
凌瑀回想起之前九劫天尊的话，对天魔轻声问道。
虽然凌瑀和天魔交往不深，但是自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之后，凌瑀打心底里钦佩这位兄长。
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妹妹的呵护，还是因为他愿意为了华夏苍生所付出的一切。
“今天应该是第二十三天了。凌兄弟，你放心，当初师傅既然让我吸入七彩雾气，显然有一定把握。
我的体质有别有常人，纵然七彩雾气诡异非常，但还不至于伤及我的性命。”
天魔轻轻地点了点头，对凌瑀如实说道。
“天魔，你是说……你将七彩雾气吞下去了？！”
天魔话音刚落，还未等凌瑀回应，九劫天尊便脸色一变。
“不错，我知道当年造神计划开启的时候，那二十三位仙王是利用七彩雾气包裹己身，从而想要汲取其中的能量的。
但是师傅告诉我，如果想要造就神级强者，那么就要破釜沉舟。
而且，在我吞食七彩雾气之前，师傅已经将我的一缕魂魄抽离了出来，即便我失败了，师傅也有办法令我重生。”
天魔将手臂上的衣袖放下，对九劫天尊几人淡淡地说道。
听到天魔的话，凌瑀和九劫天尊对视一眼，他们的眼中同时划过震惊之色。
因为他们从未想到，先生竟然如此大胆。
他在明知七彩雾气诡魅非常的情况下，却依旧选择让天魔接触七彩雾气。
而且，还不是简简单单的利用七彩雾气包裹身躯，而是让天魔吞食雾气。这么做，风险太大了。
甚至在几人看来，先生真的是不顾一切，那种偏执的性情好像入魔了一般。
他的疯狂超乎众人想象，行事作风更是异于常人。
“那……天魔兄，在你吞食过七彩雾气的这些天里，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呢？或者说，有哪里不舒服？”
无语之后，凌瑀最终还是问出了心底的担忧。
“没有，在我吞食雾气的第三天，修为便已经晋升到了仙人境初期。
第十二天的时候，修为突然跌落到了问心境中期。
那时候的确感觉身体无力，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似的。
不过，因为我在星空之冢的时候斩杀了无尽的生灵，体内早已充斥着无边死气，是那些死气救了我一命。
等到第十五天的时候，我散出一缕神识，探入识海，果然发现了一道由七彩雾气凝结成的身影。
我利用无边死气与其交战，最后终于将它炼化，成为了我灵力的一部分。
至于我手臂上的脓包，应该是我刚刚炼化七彩雾气，与它还没有完全融合所致吧。
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应该可以痊愈。”
天魔嘴角弯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对凌瑀几人说道。
这是天魔第一次露出笑容，凌瑀此时才发现，原来天魔笑得时候那么好看，就像是一道冬日的暖风，让人感觉到温暖。
不过，天魔的笑容仅仅持续了刹那，便收敛了。
凌瑀知道，在经历过星空之冢那种环境下的杀伐，天魔还能够显露出一缕笑容，已经很难得了。
“那，天魔兄，你现在的修为……还是问心境中期吗？”
凌瑀虽然在询问，但是眼底却划过凝重的神色。
因为以半步至尊的修为，竟然无法看透天魔的深浅。
所以，凌瑀有一种感觉，或许，造神计划真的有希望成功。
“我现在处在仙人境的中期，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因为七彩雾气中的灵力我还没有尽数消化，我想，如果我能够将它们全部炼化为自己的灵力时，修为要比现在高出许多。”
天魔并未对凌瑀隐瞒，而像是叙说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
听到天魔云淡风轻的话，凌瑀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天魔仅仅消化了七彩雾气的一部分，便能够将修为提升到仙人境中期，如果他将七彩雾气尽数消化的话，那么他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看来，这七彩雾气果然不是凡物。
而与此同时，凌瑀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亘古天阙和登天路。
凌瑀知道，七彩雾气并非源于亘古天阙，而是在前往天阙的登天路上，是在登天路半途出现的诡异存在。
之前，凌瑀只是觉得世人都夸大了登天路和亘古天阙中的机缘。
毕竟这片宇宙存在了这么长时间，却从未有人能够走到登天路的尽头，更没有人能够进入亘古天阙中。
所以，凌瑀一直认为其他人所向往的登天路和亘古天阙的机缘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是那些人臆想中的东西。
可是如今看到天魔的变化，凌瑀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过自以为是了。
一道存在于登天路半途世界中的雾气都能够造就一位仙人境强者，那么登天路的尽头岂不机缘惊天？
怪不得所有人都对亘古天阙趋之若鹜，有这等逆天机缘，恐怕没有人能够守持本心吧？
赤鬼也好，蚩血冥皇也好，甚至那些身处暗中的执棋者也好，他们才是看得最通透的人。
想到此处，凌瑀缓缓地望向玄灵儿。
既然天魔已经利用七彩雾气提升了修为，那么同样接触到七彩雾气的玄灵儿怎么样呢？
凌瑀并不关心玄灵儿的修为，而是担心她的身体。
看到凌瑀不经意扫向玄灵儿的眼神，天魔便对凌瑀解释道：“凌兄弟，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灵儿姑娘。我发现，七彩雾气对她的影响要远低于我。
而究其原因，并非因为她的体质太过平庸，恰恰相反，灵儿姑娘的体质是我们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当初灵儿姑娘被七彩雾气包裹的时候，终极幻境中的所有灵气都疯狂的涌入此地，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那些七彩雾气虽然诡异妖邪，可是当它们遇到玄灵儿的时候，竟然生出退避之心。
我之前就在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雾气出现时，不是主动钻进灵儿姑娘的体内，而是想要竭尽全力避开灵儿姑娘。
可是，灵儿姑娘体内好像有一股更加强横的力量，主动将七彩雾气吸入，并且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