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无终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看到仙无终若无其事的同意凌瑀提出的条件,风山面色无比难看,咬牙说道。
这一次风山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铲除风锦鸿和风天渡,可是如今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虽然风锦鸿在位时与仙无终交情莫逆,但是风山和仙无终却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当初他邀请仙无终也完全是认为仙无终想要依靠风族的力量,而非真的和风锦鸿是忘年之交。
却没想到,当仙无终答应了他的邀请,来到茅屋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反戈,直接抄了风山的老底,令他难堪。
而且,当风山扭头回望南宫羽和赤鬼的时候,发现这二人神色淡漠,似乎也并未因为自己昨天的款待而想要相助自己。
风山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众人,竟然生出了一种迟暮之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倾尽全力的拉拢众人,最后却形单影只,众叛亲离。
“赤鬼、南宫羽、仙无终,看你们的意思,是不打算相助我风族平定内乱了吗?”风山紧咬钢牙,对三人沉声质问道。
“哈哈哈,风山,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当上风族族长的。当年你使用毒计勾结外敌,不仅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更是将三百名族人推入火坑。甚至还想将自己侄儿击杀,对父亲出手。
这么多年,老爷子一直在给你机会,希望你能回头是岸,但可惜的是,你们父子不但执迷不悟,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你的所作所为早已惹得天怒人怨,还有谁会助你为恶呢?”
凌瑀冷笑一声,对风山的负隅顽抗嗤之以鼻,淡淡地说道。
“小孽畜,等我铲除内乱之后,看你还怎么猖狂!”
对于凌瑀的嘲讽,风山的老脸涨得通红,咬牙低吼道。
“风族长,其实今日之事乃是你们的家事,我们身为外人,的确不好出手啊!我们感谢你昨日的款待。如果你实在心中不平的话,要不……多少钱,我们折合成魔石相抵吧?”
南宫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为情的神色,对风山说道。
听到南宫羽的话,凌瑀差点笑出声来。心道,这个南宫老头也太损了。什么叫折合成魔石?人家热情款待岂是用魔石能衡量的,那是一回事儿吗?
“南宫羽,你!”看到南宫羽一脸无害的表情,风山气得牙根打颤,如果不是今天要事缠身的话,他非要和南宫羽拼个你死我活。这老东西,也过分了吧!
“风族长,你昨天夜里差遣令公子去我的休息之处,应该也别有用心吧?其实之前我虽然并未想要插手你们风族之事,但是却也从未想过袖手旁观。可你昨天的所作所为让我寒心。
既然你邀请我们相助你,就应该有相应的诚意,可是我在你眼中看到的只有独断和猜忌。所以,我们也决定离开第七界。南宫羽说得对,这是你们风族的家事,我们无权插手。”
见南宫羽将自己撇清,赤鬼也随之开口,淡淡地说道。
其实赤鬼之所以选择置身事外,其主要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昨天夜里风天翎的行为,更是因为他不想轻易招惹仙无终。
这位第六界的界主看似云淡风轻,可是赤鬼却感觉得到,仙无终才是这些人中最狠的角色,绝不可以与之为敌。
“你,你们!”听到赤鬼将昨晚的事情翻出来,风山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戾气令人心惊。
“既然这样!那我也只能亲手解决你们祖孙二人了!”
风山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转向风锦鸿和风天渡,冷哼道。
风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拉拢的这些强者竟然在关键时刻纷纷倒戈,看来,修行中人果然都靠不住。
“小子,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也做到了。所以,接下来等风族事了之后,你就要遵守约定,跟我走了!”
看到风山好像吃了老鼠屎一般的恶心神色,仙无终发出一声冷笑。他扭头望向凌瑀,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当然,当然,咱们既然已经达成了约定,我自然会遵守的。先别急,我们先看看这风山到底要怎么收场!”
听到仙无终的话,凌瑀心中一突,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将会被劫持。
“风锦鸿,风天渡,你们别以为没有了这些人的相助我就无法奈何你们。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暗中修行,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谁才有资格统领风族,成为风族的族长!”
风山知道,他现在只能靠自己了。赤鬼也好,南宫羽也好,他们都选择了明哲保身。所以,风族之事只能自己亲为。
“哼,你这孽畜,难道还想对我出手不成?这三十年来,你机关算尽,今天,你也该对那些风族的亡魂有个交代了!”
风锦鸿缓缓推开凌瑀,迈步走到风山面前,冷声怒骂道。
“父亲,今天咱们父子同心,一定要将风锦鸿和风天渡击杀。只有他们死了,风族长老阁的那些老东西才会顺从我们!”
就在这时,风天翎也走到风山身后,将兵刃祭了出来。
“有其父必有其子!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望着风天翎眼中的杀机,风天渡冷哼一声,向对方冲去。
同一时间,风天翎也不再保留。他手指微动,同样是一杆长枪被其召唤了出来。今天不仅是风族内乱,更是圣子之争。
自从风山执掌风族之后,风天翎得到了几乎风族所有的机缘。在如此海量的灵液浇灌之下,风天翎也晋升到了仙尊境。
可是,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风天翎和风天渡两兄弟虽然修为接近。然而,当二人之时,风天翎的经验明显不足。
在外人看来,风天翎像是一朵温室中的花朵,虽然手段华丽,但是却太过生硬,无法变通,与花架子没什么两样。
而反观风天渡,一招一式虽然朴实无华,但是在其挥动长枪之时,总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打出最有效的攻击。
看到两兄弟的举动,人们渐渐明白,风天翎虽然得到了天时地利,但却根本不是圣子那块料,他的修为,太松散了。
而风天渡虽然没有得到风天翎那样的深厚福泽,可是他的每一步都稳扎稳打。
换句话说,那是在生死边缘徘徊,领悟出的生存本能。他如同一株小草,心性坚韧,无畏风雨。
同样的功法,在同样身负风族血脉的两兄弟交手之时却宛如天差地别。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风天翎便被风天渡压制。
而在风锦鸿和风山交手的战圈中,却与这一边截然相反。
风锦鸿早已将风族传承传给了风天渡,以至于他的修为跌落到了仙人境初期。虽然有凌瑀和左苍衡赠给他的灵药恢复修为,但是在短时间内,他依旧不敌风山。
风山面色狰狞,如同一只恶鬼般,招招狠毒,毫不留情。
或许是因为风锦鸿还存有一丝善念,本就修为不敌风山的他节节败退。很快,便被逼到了角落中,无力还击。
“风锦鸿!你看到了吗?我才是风族族长,我才是!”
风山歇斯底里,似乎风锦鸿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仇人。
“唉!风山,我本想留你一条性命,让你悔过自新。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当风山的长枪洞穿了风锦鸿的左肋之时,风锦鸿猛然抬头。他的眼中弥漫着浓浓的绝望之色,令观战者看之动容。
风锦鸿说完,猛然将长枪抛出,射向风山的咽喉。
而他自己,则双掌结印,口中喃喃低语,梵音震荡天穹。
随着风锦鸿的低吼,人们发现风锦鸿身侧好像突然迸发出了一道道难以用肉眼捕捉的神秘力量。那股力量无形无色,却堪比天道意志,将整片战场笼罩其中。
“朔风咒!风锦鸿,没想到你居然还留了一手!”
当感受到虚空中弥漫的无形波动之时,风山脸色一变。
朔风咒乃是风族的顶级功法,传言修行至化境的时候,可以将天地万物绞成齑粉。无论躯体还是灵魂,都难以逃脱。
正当风山惊怒之时,风锦鸿已经结印完成。
刹那间,无尽风沙平起而起,好像在寒风搅动之下,就连时间都被冻住了。而唯一不被影响的人,只有风锦鸿。
“破骨!”
风锦鸿轻吼,如神明降下法旨,驱使万物。
随着风锦鸿的吼声,风山竟然在没有接触到风锦鸿的情况下被击飞了出去。当风山被打出三丈之后,一口鲜血喷出。
这还不止,风山像是在一瞬间被打断了所有筋骨一般,瘫倒在地上。他的口中溢出血沫,表情痛苦不堪。
“惊心!”
风锦鸿再次开口,飘向重伤的风山。
这一次,风锦鸿依旧没有触碰到风山,而是在他头顶三丈的位置立住了身形。
他凝望风山,眼中仿佛有江川日月,怒海星辰。
风山听到“惊心”二字,本想避开。可是,他发现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风山缓缓托起,举着他的头颅,迎向风锦鸿的双眸。
当风山看到风锦鸿眼中的那缕神芒时,好像看到了厉鬼一般,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好像他看到的并非风锦鸿,而是藏在风锦鸿眸中的无数冤魂。
此时的风山气息微弱,灵魂之火遥遥欲熄。
感受到风山的状态,风锦鸿遥望天穹,两滴浊泪自眼角飞出,被狂风带向远方。
良久,风锦鸿终于再次凝望风山,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再次吼道:“断魂!”
“不要!父亲!不要!”
当断魂二字刚刚出口,风山便猜到了风锦鸿的意图。风山神色更加惊恐,声嘶力竭地哀求道。
“风山,不要怪我!你罪孽深重,作恶多端,为父为了风族,为了你死去的哥哥,为了那些被你残害的风族亡魂,只能大义灭亲!”
风锦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当风锦鸿话音落下之时,人们看到风山的瞳孔突然向四周迸射出一道道血丝,顷刻间便将他的双眸染成了血色。
一滴滴血泪从风山的眼角滑落,他因为无法承受体内的剧痛而痉挛不止。
人们已经预料到,风山此时所遭受的不仅仅是肉体的摧残,还有灵魂的折磨。
他的目光逐渐涣散,身体、神识、魂魄同时遭受重创,早已让风山苦不堪言,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望着被风山抓住的自己的衣角,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风锦鸿的眼底划过一缕不忍之色。
老爷子轻叹一声,那最为致命的几道符咒终究还是没有被他轻诵而出。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人呢?
风锦鸿缓缓抬头,望向远空,刺眼的光芒从乌云中射出,灼人双目。
浊泪自风锦鸿的眼角悄然滑落,他如同瞬间老了千百岁的翁叟,缓缓走向远方。
三十年的恩怨纠葛,三十年的爱恨情仇,终于可以在今天落幕了吧?
风锦鸿身影孑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凡尘俗念一般,漫无目的地前往不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