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冬咚出现了一次呼吸困难的症状,方安决定这几天不再去小饭桌,留在家里陪冬咚。等到冬简回来,他想跟冬简去趟香港,这几年照顾冬咚病情的王医生转到香港的一家医院了。
冬简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他想跟冬简好好谈谈他们的婚姻。话他都想好了,只要提的要求在冬简承受范围之内,冬简都会爽快答应。很多事情上,冬简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等解决了两人的矛盾,再带着孩子去香港,一方面是去检查身体,另一方面他们还可以当放个假,痛快玩一场。
方安想得特别好,傍晚的时候,亲自下厨给冬咚熬粥。他会一点点厨艺,简单的熬白米粥什么的,难不倒他。不过冬简连这个都不许他做,他妈对此还吃惊了一把,当听说冬简不但不许他做饭,甚至连选择吃什么都不用他操心,那份吃惊就咽回肚子里了,随即是满满的放心。
皮蛋瘦肉粥更有营养,方安这么想,就从冰箱里找出皮蛋,在案板上细细切起来。突然有人按住他拿刀的手,声音不大高兴。
“谁让你碰刀了?”
“你今天就回来了?”冬简一向对他的手实行严格保护制度,轻易不许碰水,更别说刀了。他缩回手,转过身看着冬简。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冬简的鼻子几乎贴着他的鼻子,他能把冬简眼里的期待看的清清楚楚。
他低头看冬简的脚:“怎么不穿鞋?”冬简比他高一点,没穿鞋才能勉强平视。
冬简越过他,利落地把皮蛋切好,扔到锅里。“皮蛋粥是怎么做的,赵阿姨呢?非洲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就没过去。”
“那你昨晚怎么睡的?”去了哪儿?
“我一个人睡。”
废话嘛这不!方安翻了个白眼。自从冬简进门,就没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当然他也没回答冬简的问话。他们俩就这样,所以才过不下去。方安放弃跟冬简交流这个,抓了把青菜扔进锅里,盖上锅盖,招呼冬简跟他去书房。
他有个自己的小书房,虽然平时不怎么看书。他的书房跟冬简的书房只有一墙之隔,有个门能方便通过。两人的书房在二楼,跟三楼的一部分是打通了的,分别有楼梯和滑梯,三楼是冬咚的书房,冬咚能随时通过滑梯滑下来,跑到他的书房或者冬简的书房。
“手机有开着么?”
“我看到你发的短信了。”冬简给方安把椅子摆好,“谢谢你愿意给我这次机会。”
方安被说的有些脸红,讪讪道:“不给你也不行啊。”
“那是。反正我丑话说前面,你要是非要跟我离婚,孩子你是带不走的,钱和房子你也不用想。我把这的房子一卖,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但、但、但是,咳。”冬简忽然间紧张得不得了,跟生冬咚那会的紧张程度有的一拼。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坚定:“要是你愿意留下来,我什么毛病都愿意改。”
“怎么改?”
“我会努力从啰嗦管家婆变成一个冷酷的男人。”冬简滑稽地挑了挑眉。
他把方安逗笑了。两口子过日子,吵架了打架了,笑一笑就没事了。方安肯给他这次机会,他一定会把握好。
***
很快,冬简就带着方安和冬咚去了趟香港,第一站就直奔王医生所在的医院,给冬咚做了个详细的检查。确定冬咚身体没有问题后,冬简就带着他们两个在香港、澳门、深圳、南海等等四处游玩,整整玩了半个月才买票回家。
冬咚都玩野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鞋架子给拆了。冬简慢悠悠换过衣服,宣布扣冬咚半个月生活费,以及送冬咚上学的时间由下周一改为明天。
“你有什么异议么?”冬简问方安。
“半个月的生活费是不是多了点?”本来就不多,再扣下去,冬咚拿什么请人家班花吃零食啊。方安不赞同。
冬简很民主:“那要不扣一个月的吧?”
冬咚和方安:“……”冬咚推方安,小嘴撅的老高,他才没有故意捣乱,明明是他好好脱鞋,鞋柜子自己跑过来撞他的嘛,真是!
跟在冬简后面上楼,方安身负为儿子求情的重任,不敢大意地开口:“冬咚一时没收住脚,你骂他两句就得了。一个月没钱花,他肯定天天给你闹情绪。”
从香港带回来的东西,冬简蹲下身慢慢收拾。“你想过没有,他今天能毫不在意地踢鞋柜,明天就能踢保险柜,后天就敢上大街踢银行了。我们得在他小的时候,告诉他好坏标准,纠正他的臭毛病,他长大了才能好好做人。”
这么严重?方安不说话了,蹲在冬简对面,也跟着收拾衣服。
冬简看他:“你别生闷气。我们不是说好了,心里有想法一定要说出来,我不干涉你的自由,但是你要认真考虑我的意见。”
从实验室回来后,两人开诚布公地谈了谈,在确定暂时不离婚的大方向后,冬简很快制定出一套两人和平相处的原则来。
比如,要多沟通,不能把事情闷在心里。这条主要针对方安。方安的毛病就是,遇到事情我忍,我再忍,忍不过,妈的,老子吼你!
还比如,冬简决定不再搀和方安的事业,给方安一定的自由,但是方安需要认真听取他的意见。这条一半针对方安。
以及,剩下很多细碎的原则,大多都是针对方安。
从冬简动作迅速的制定出来的这些原则中,方安用脚趾都能感受到,冬简的大男子主义还是没有变。混蛋,敢不敢好好说话,别定规矩,又不是公司,要什么章程。
冬简拿出相处原则来质问方安。后者也不好不开口:“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孩子是得从小管。不过,你得给他讲道理,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不是单纯的罚钱。”
“我觉得罚钱更管用。冬咚难道不知道不该踢坏鞋柜么?他知道,别看他小,道理他都懂,他只是肆无忌惮而已。罚钱是为了让他有所惧怕。你觉得呢?”
这还有什么好觉得的?方安低下头整理衣服。
冬简夺过他手里的衣服:“不许生闷气。你觉得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你要是不满意,可以改变对孩子的惩罚,你有教导冬咚的责任和义务。”
方安抬头爽快道:“我不反对,就是证明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在想等会怎么跟冬咚解释。”
他跟冬咚可是个联盟,最近他地位猛然升高了,冬咚正心里不平衡呢。
“别理他,孩子该宠的时候宠,该管的时候也要放开了管。”
比较起来,冬简的主意确实更好些。方安很快就放开此事,通过上次他自己在家担负家长的重任,而搞得一团糟之后,方安在接受冬简的一些安排上,不再那么抗拒。他一直都知道冬简在霸道之中藏着好,而上次的事,让他也明白冬简当家的不容易。
方安知道感恩,要不然他也不会忍受冬简到现在。
还好冬简在改正了,虽然效果不大明显。
出了卧室,冬咚果然站在外面,撇着小嘴,听方安说没能改变惩罚,立马要哭:“爸爸你总说不过老爸!为什么要把家里做主的一半权力给你,你根本就惹不起老爸嘛,还不如给我。”
方安恼了:“谁说我惹不起他。”
“本来就是,老爸说一,你不敢说二的。这次出门,你还不是什么都听他的。”
香港深圳那片,他什么都不熟,当然得听冬简安排了。冬简安排的行程,都是他想去的,合心意了,他再反驳,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这段时间,冬简就没做一件让他有机会出头的事!
“你好,你不听他的,所以每天屁股都挨打。”方安被儿子说的很没面子,反击道。
冬咚不是好惹的主儿,立马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念叨:“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米。你惹不起老爸这条大鲨鱼,就能欺负我这条温柔可爱的小鲤鱼。”
***
为了向儿子证实他确实有地位了,更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方安决定去拼事业。他不能总待在家里看孩子。
他一往外走,冬简立刻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方安拿笤帚扫地,冬简绝对不拦着。他就是从手机里找到灰尘放大后的图片,以及被吸入后对人体造成的影响给方安看。
还特别无辜地说:“看我,怎么能忘了给你带口罩?要不我扫?”说完,就夺笤帚。
方安忍了。
快中午的时候,方安择菜,冬简也绝对不会去阻拦,他尊重方安的自由。就是给方安戴了副胶皮手套,并且迅速把菜择干净,扔到水池子里洗洗涮涮,不让方安有插手的机会。
方安又忍。
直到方安要冒着大太阳去学校调查暑假补课情况时,头顶上出现一把隐隐带了一圈蕾丝的太阳伞,他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给我滚!”
冬简回头吼小马:“你自己没伞啊,拿你媳妇的给我用!”
小马双目含泪,委屈点头。大老爷们谁用太阳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