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从鱼玄机的身上别开了目光,缓缓的端起了一旁的茶杯,茶香四溢之际带去了洛阳不少的燥热。
洛阳的话让鱼玄机的一颗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纵然对于眼下的鱼玄机来说,她和洛阳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然,洛阳便有这个本事让她觉得可靠。
“公主请坐吧,有何事慢慢道来便是。”
洛阳放下了手中茶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另一张软塌。
鱼玄机坐定,本来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然,眼下见到洛阳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思量了再三,想到了门外的那些守卫,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着那凤魂而来,那么便从此说起吧。
“萧皇陛下来之际可瞧见了门外的那些守卫?”
鱼玄机看向洛阳,轻声开口询问。
洛阳淡淡一笑,自然是发现了,“公主不愧是当今陛下的掌上明珠,这永乐宫眼下守卫森严,只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吧?”
鱼玄机听出了洛阳话语之中的嘲讽,不过眼下也来不及和他计较了。
“萧皇陛下来天璃国也并非一两日了,何时见过永乐宫这般守卫森严过,陛下不觉得奇怪?”
鱼玄机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瞧着洛阳,洛阳似笑非笑。
“星象异常,凤魂再现,公主莫不是想说是因着此事?”
身在天璃国之中,洛阳怎可能对于这么大的事情充耳不闻呢?眼下既然鱼玄机说起,洛阳便知晓鱼玄机自然也了解了此事。
都说那星象所示,此番贪狼星发出紫光,且紫薇星暗淡,所示位置便是天璃国的西北角。
而鱼玄机的永乐宫便恰好就在西北角。
“星象有变之事我知晓,然,此事可与我永乐宫有何关联?”
鱼玄机皱眉,装作不解的模样,眼下虽说洛阳如她所愿而来,可毕竟对于洛阳,洛阳一点了解都不曾有,故而她也一点儿把握都不曾有,眼下鱼玄机尚且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
故而对于洛阳,鱼玄机还是要好生的试探一番才是。
“公主当真不知?”
洛阳眉目浅淡,鱼玄机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然不管是信或者不信,她都要试一试,故而便果断的摇头。
洛阳皱皱眉,他竟然不知道面前的女子是真的不知还是刻意的在试探他。
“还望萧皇陛下告知,许是受了父皇或者皇兄的授意,宫中的宫人对于此事闭口不言,故而,我无奈之下才想到请了萧皇陛下前来,还望陛下原谅我的冒失。”
鱼玄机知道洛阳也在掂量此事,故而适时的再加一把筹码。
洛阳清冷的一笑,他这个时候便已经瞧出了鱼玄机并未坦诚相待,但却也并未说破。
“星象异常,凤魂再现,紫薇星暗淡,贪狼星骤亮,是为不详,贪狼星主桃色,却也为阴阳双性,视为双生子,且主重生,千年一现,而今这般星象,只怕天下要有一场浩劫。”
鱼玄机的心一寸寸的下沉,本来此事她再初次听闻之际便想到了自己身上,眼下听闻洛阳这般说,和自己如此相似,那么鱼玄机便确定了,那传闻之中的凤魂便是自己。
在无语玻璃心怔愣之际,洛阳再次开口“眼下永乐宫守卫森严便是因着那贪狼星之方向便是在宫中的西北角。”
“可……”
鱼玄机脸色煞白,洛阳便以为是自己所言吓到了她,继而便宽慰的一笑。
“公主莫担心,西北角的宫殿也并非只有永乐宫这般,其他的也都是这般,陛下这般想来也该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公主莫要多想了。”
鱼玄机淡淡的垂眸,声音带着淡淡的哭腔,“此事怎会和我有关呢,定然是不会的……不会的……”
“公主这般的肯定,莫不是对于凤魂之事有旁的了解?”
洛阳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即便鱼玄机眼下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也不过就是一个被养在深宫不问世事的小丫头罢了,还能奢望她能知道些什么?
鱼玄机早就等着洛阳这般询问了,眼下趁着这个机会要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阮南歌。
只是此事要如何说呢?
“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今日萧皇陛下这样说到此事,本宫才知晓了事情的缘由,若说那贪狼星主双生,那么凤魂说的便该是江仕人的双生姐姐了,而今不想倒是让我受了牵连。”
说到此处,鱼玄机装作愤愤不平,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所说的是何人?”
洛阳原本就是随口一问,却不想鱼玄机当真会说出这些事情来。
只是她说的江仕人是何人,莫不是一个宫女?一个宫女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呢?
“江仕人原本是父皇的妃嫔,贵为惠妃娘娘,在父皇的那些妃嫔之中,我也最是瞧着她比较顺眼,故而平日里来往的也比较亲密一些,她久居深宫之中,自然也喜爱和我一处,后来她不知道犯了何事被贬为宫女,就在那役宫之中受罚。后来便是在星象异常那日惨死在了役宫的枯井之中。
那日萧皇陛下在役宫看到我,我表示听闻了她的死讯之前前去送她一程的,可无奈此事怕被父皇知晓了生气,故而才在夜晚偷偷去的,也算了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了。”
鱼玄机在洛阳疑惑之际已经想好了说辞,眼下更是连同那日在役宫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
鱼玄机的话也算是打消了洛阳的疑惑,才知晓原来她是去吊唁那原来的惠妃娘娘的。
“那江仕人之前曾经偷偷告诉过我,她其实并未一人,还有一个双生子的姐姐,然,萧皇陛下也知晓,双生子视为不详,故而此事便被隐瞒了下来。
只是眼下江仕人已死,那凤魂却再现,是为重生,莫不是说那江仕人的孪生姐姐吗?况且,这几日我日日都歇息不好,时时能到那江仕人,我还以为我何处还做的不够好,眼下知晓了凤魂的事情,才想通了。”
鱼玄机轻巧的便将凤魂的事情指引到了阮南歌的身上。
洛阳皱眉,半晌才开口重新询问鱼玄机,“那江仕人在梦中可曾和殿下说过什么?”
“江仕人说,自己是受了冤枉,冤枉她之人便是自己的孪生姐姐,且害死她的便是她的姐姐,便是因着小的时候她那孪生姐姐被送了出去,因着不满当年的选择,且艳羡而今江仕人的地位,便害了她,网图取而代之。”
鱼玄机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淡淡的垂眸,分明是自己的故事,而今鱼玄机都佩服自己竟然能够这般轻描淡写的当做一个梦来说给洛阳听。
“那么公主的意思便是说那心脏双性说的便是江仕人和她的孪生姐姐?”
此事听上去虽说有些离奇,然眼下非常时刻,不相信也是不行的,然,洛阳实在想不出任何的理由来说明鱼玄机是编造了一个故事,对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并非我这般认为,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这几日我快要被那梦境折磨到疯掉了。”
鱼玄机装作痛苦的模样,好像自己当真被那所谓的梦境折磨着一般。
洛阳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语,“主宫中西北角,双生,江仕人已死,世上便只有一人有那般容颜,岂不就是重生?”
洛阳自然而言的便将重生理解为阮南歌因着艳羡有同一副容颜的妹妹有如此地位,自己却什么都不曾有,若是杀了姐姐,世上便只剩下了自己独一无二,便是重生。
鱼玄机看到洛阳这般,心知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今日我请求萧皇陛下前来,便是想请陛下解救我出而今的困境,故而至于凤魂之事究竟是否是那江氏姐妹毕竟也都是因着一场梦罢了,故而萧皇陛下也不必多费心思。”
鱼玄机知晓自己若说的也都差不多了,故而便再一次的将话题引开。
“那么公主的意思是本皇接下来该如何?”
洛阳到眼下竟然有些不明白鱼玄机的意思了。
“眼下虽说不知道消息是否准确,但终究还是有了一些线索,故而此事还需要父皇定夺,是与非还是父皇知晓才是,自然是不能冤枉了无辜之人,也不可放过了有罪之人。”
鱼玄机并未明确的说究竟想让洛阳怎么做,但她知道洛阳定然是知晓的。
“好,本皇知晓了,可那江仕人的孪生姐姐该去何处寻呢?”
“此事太子殿下作为未来储君,萧皇陛下可去太子殿下身边试试运气。”
鱼玄机清冷的一笑。
睁眼闭眼之间,洛阳什么话都未曾多说便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鱼玄机松了一口气,而今她用凤魂也就是全天下的安稳来跟洛阳赌一赌,但却不敢全身心的投入,因着她尚且不知道自己今日的说辞是否可以让洛阳相信。
故而鱼玄机知道自己还是应该给自己准备一天退路,纵然她今日的说辞已经快要让自己相信那凤魂便是阮南歌了。
只是,真的是她吗?
鱼栖梧回到宫中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初初回宫便听闻鱼玄机已经派克身边的宫女几次来寻他了,故而鱼栖梧便暂且将手边的事务放在了一边去了永乐宫。
鱼栖梧知晓鱼玄机向来娇生惯养,故而眼下若是耽误了事情指不定又要闹什么别扭呢。
鱼栖梧皱皱眉,心中纵然有千万分个不愿意,但眼下却还是要去的。
倒不是因着自己对这个妹妹有多么的喜欢,却是因着自己往后的路还要利用到她,若非这般,自己还要将一个黄毛丫头摇尾乞怜吗?
“太子……”
鱼栖梧方才入了永乐宫的大门,守门的太监便要通传,便被鱼栖梧制止了。
鱼玄机身娇体弱,最讨厌的便是旁人的打搅。
只是今日鱼栖梧前来却感觉有些不同,之前的永乐宫处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鱼栖梧很是厌恶。
然这一次鱼玄机大病初愈之后,永乐宫的那中药味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花香,这才是女儿家的闺房该有的味道。
只是这味道让鱼栖梧总觉得那般的熟悉。
鱼栖梧大步向着鱼玄机的正殿走去,然,却走到暖阁之际,听闻里面隐隐有柔软的女声传来。
“九曲重楼别离镜,繁华亦是年华,剪不断,理还乱……”
鱼栖梧停下了脚步,转而向着暖阁走去,刚刚入了门便看到鱼玄机裹着厚厚的黑狐裘皮大氅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双眼微闭,葱白一般的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扣动。
而她面前站着身边的宫女阿环正在唱曲。
鱼栖梧的脚步顿住,脑海之中莫名浮现出了一张带笑的面容,那人也总是喜欢这般懒洋洋的靠在软塌上听曲,且也喜欢这般跟着打拍子。
鱼栖梧摇摇头,怎的故而之际会想起那个女人前来。
今日鱼玄机闲来无事,且再加上春日的阳光甚好,而她已经好几日都不曾出门了,便唤了阿环来唱曲,转换一番心情,省的自己还未复仇,自己便被自己溺死在了那些焦虑之中。
眼下她墨黑的长发随意的垂下,长长的睫毛微颤,鱼栖梧站在门口,越看越觉得像极了那人,只是分明不是同样的容颜,为何会给他这般的感觉呢?
就在此时,阿环一曲终了,鱼玄机睁开了眼睛,以后便看到了门外鱼栖梧的半个身子。
“原是皇兄来了吗?怎的不叫我?”
鱼玄机忽然出声打断了鱼栖梧的思绪,那人的面容便在顷刻之间从脑海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栖梧换上了一副笑脸,大步朝着鱼玄机走了过来,鱼栖梧每向着鱼玄机走近一步,鱼玄机的心便疼一分,然她面上的表情不敢有丝毫的变化,生怕自己漏出了什么马脚。
“这几日皇兄一直都在宫外办事,故而都未曾前来瞧你,眼下瞧着,你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小脸都丰腴了不少。”
说着鱼栖梧宠溺的伸手捏了捏鱼玄机的脸颊,鱼玄机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并未躲开,反而笑容更深了。
眼下自己的这条路还长,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忍字,若是不忍,那么自己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付之东流,且自己所受的所有的痛苦都白受了。
故而眼下靠在贵妃榻上,鱼玄机的面上露出了天真烂漫的表情。
“怎的之前从未听闻你还喜爱听曲?兴致这般高吗?”
鱼玄机垂眸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副羞涩的表情。
“我都好几日未曾出宫了,对了,别说出宫了,便是连永乐宫都出不去,为了不让自己长了蘑菇,便只能这般消遣了啊,左不过也是无聊啊。”
鱼玄机瘪嘴,装作很是无奈且委屈的模样。
鱼栖梧伸手摸了摸鱼玄机墨黑的长发,那触感像极了某人,鱼栖梧立即收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今日想到那人的次数着实有些太多了,约摸是自己吃错药了吧。
“这段时日宫中有些不太平,父皇不让你出门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故而你莫要怪父皇,乖,过几日等到事情解决了,皇兄带你出宫游玩去。”
“哼,到底要多久啊,阿环的曲儿也停了,便只剩下素心的舞蹈了呢,我快要发霉了啊。”
鱼玄机往一旁靠了靠,很是不满意的模样。
素心听闻鱼玄机让她跳舞,吓得慌慌张张的跪下了,“公主,奴婢可是何事做错了吗?”
“哈哈哈,起来吧,起来吧,我开玩笑的呢。”
看到素心这般,鱼玄机倒是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