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岁那年,法国,干净温暖的阳光下,她和他坐在落地窗外的泳池旁,那样的上午,格外美好。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有细碎的阳光在他的头顶跳跃。
“黎智宸。”
“你姓黎?你是黎天宸的儿子?他不是还没有结婚吗?”小女孩诧异地看向身后落地窗里,那个英俊严肃的男人。
“他是我大哥。”
第一次见面,总是那么深刻,这么多年过去了,犹如昨日。
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温馨的点滴,每次回到家,放下包包,洗手吃饭……爸爸疼,妈妈爱。
和他订婚那天,她挽着他的臂弯,和他一起走向舞台。他单腿下跪,在掌声中为她戴上求婚戒指……
她买醉回到家,楼梯上放着一封信,她冲上楼,妈妈躺在床上,那手腕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
洁白的病房里,爸爸被医生取下呼吸机,盖上白布……
黎觉把她带走,并告诉她所有真相,她含泪披上婚纱,在没有任何祝福的诡异氛围里,嫁给了他。
“是我杀了你的爸爸妈妈!想报仇吗?有本事就杀了我呀!”
她怀了他的孩子……却还被他蹂-躏……她眼睁睁看着他带别的女人回家滚床单,还要若无其事地为他们送上咖啡……
往日画面一个接一个在脑海里回映着,金蔷薇终于有勇气握过那只锃亮的水果刀!其外形,和妈妈割碗时那把很像,这让她又一次想到了妈妈!又一次有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决心!
心里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呐喊,“对不起,爸爸妈妈,女儿没法为你们报仇了,女儿没用,离开了智宸,我连生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往后的路还能怎么走……”
这一刻,她感到绝望!窒息的绝望!
海景4号别墅。
客厅的落地窗前。
黎智宸双手插-入裤兜,眉尖紧拧站在那里,阿强那通电话最后的内容还在耳畔回荡。令他陷入了沉思。
金蔷薇承受的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自己对于她,也确有亏欠。只是,谁想到要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如今,她再也没了依靠的亲人,如果她不把身体养好,自己不能自食其力,往后也是个大麻烦。他不可能做到撒手不管,而这一管,必定把双方的生活都管乱。
说不定,以程曦的个性,会要求把金蔷薇接回家来照顾。这事瞒不住的。
而那一天,是黎智宸最不愿意看到的。他要的是一心一意的爱。容不得任何杂念。
“少爷,要不要给太太重新定制食谱?”周嫂走进客厅,恭敬行礼后,请示地看向他,那完美的侧脸,在夕阳的衬托下,美得无与伦比。
黎智宸收回思绪,转眸看她,“你看着办吧,她的口味不会因为她妈妈的离开而改变,我要出去一趟,她醒来你照顾着点,或是打电话给我。我很快就回来。”
“请少爷放心。”周嫂很理解他,放不下公司,又放不下太太,“我没什么事,就在卧室外守着她,您放心去吧。”
“嗯。”
看着黎智宸转身离去的背影,周嫂眸露哀伤,才短短几天,少爷消瘦了不少。真心希望太太能够早日振作起来。
当白色凯迪拉克停在黎家别墅外的时候。
救护车也是刚赶到。
黎智宸开门下车,神色一变,有人迅速迎上来,在他身边耳语。
担架上,手腕简单止血后的金蔷薇脸色苍白如纸,她疲倦地睁着眼,模糊的视线里,竟然看见了身边那张熟悉的面孔!是幻觉吗?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死死地拽紧,掌心温度传递时,她无力地闭上了眼,唯有掌心的力量一刻不减,这一刻,她脑海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智宸,真的是你吗?”她虚弱地启唇,唇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定是她要死了,产生的幻觉,但是即便是幻觉,她也觉得好开心呢。她总算抓住了他,这种感觉让她死也觉得安心。
担架停在那里,医护人员面面相耽。
直到有人小声催促,“黎先生,您也一起去吧,再耽搁恐怕就性命难保了,金小姐失血过多,再耽搁,恐怕就要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了。”
他的手指,被金蔷薇使出浑身力气拽紧,苍白失了血色的脸上,双目安详地闭上……
结果就是,黎智宸蹙紧眉头,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海景4号别墅。
某卧室的门从里头拉开,程曦见着门外守候的周嫂,微感诧异,“周嫂……”难道她一直在这里?
“太太,您醒了?”周嫂打起百二十分的精神,“您感觉好点没有?晚餐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安排。”
“随便吧,别放辣椒,智宸胃不好。”程曦脸色依然不怎么好。
“嗯,我知道了。”
“太太,您需要一杯咖啡吗?”周嫂很高兴,她能关心少爷,于是又找了个话题,想关心她一下。
“不用了,我最近不喜欢喝咖啡。”
“那您需要点什么?我都可以为您准备的。”
“真的不需要了,谢谢。”
两人并肩走下楼。周嫂走到茶几前,刚拿起座机话筒,程曦便走过去询问:“你打给谁?”
周嫂直起腰,握住了话筒,有些尴尬地看向她。
“如果是智宸那就算了,他这么久没有去公司,让他先处理公事吧。”程曦坐在沙发里,拿起一只橘子便开始剥皮,神色悠然,“我真的没事。”
周嫂只好放下了话筒,但是太太气色依然不怎么好,只是她强装已释怀,不想让大家担心。她也应该放心,“那我去厨房看看,您在这里休息一下。”
“你去忙吧,我等一下去院子里透透气。”她送了一片橘子入嘴,并不看她地轻轻咀嚼。
周嫂笑了笑,抬步离开。
傍晚的时候,黎智宸还没有回来。
程曦来到院子里,晚风徐徐,夕阳的余辉漫在身上,很是舒服。她的心静如止水。
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啊晃。
思绪渐渐拉远了……
身后,一条银色的小蛇,正吐着舌头,朝她的脚后跟方向爬来。
然而这一切,程曦浑然不觉。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剧烈的疼痛自脚后跟传来,“啊!”她本能尖叫,只觉头昏目眩,转身却看到一只银色的小蛇正往花丛中游去……
而自己的脚后跟,正渗出黑色的血滴。
被蛇咬了?
“周嫂……周嫂……”程曦吃力地站起身,瘸着腿忍痛往厨房方向走去,“周嫂……”每走一步,都让她痛如针扎,“周……”她刚迈上台阶,眼前一黑,倒在了迎出来的周嫂怀里。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
周嫂惊慌失措的声音引来了沈管家和一些保镖。
有人横抱着程曦冲向医务室,“威廉医生!威廉医生!太太晕倒了!”
五分钟后……诊断出来了。
第一医院,某病房里,黎智宸接到一个电话,“少爷,太太被蛇咬伤了!正昏迷不醒!情况危急!”
男人心一沉,帅气的面容瞬间暗了下来,挂了手机,便冲出了病房!
“智宸!智宸!”金蔷薇苍白的脸上尽是失落,“智宸……”抬起的手,缓缓地落下,亦如她的心情。她用死亡把他留在身边几分钟,而那边一个电话竟让他头也不回。
“智宸……”生死边缘的金蔷薇只觉再也没了生的渴望。
白色凯迪拉克疾驰在回家的国道上!
“该死!”他狠锤方向盘!懊恼不已!如果自己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就能避免了?!
印象里,除了妈妈离开的那一刻,除了程曦车祸的那一刻,他这辈子就没有尝过心痛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一种不祥的预感将他包裹着,让他心里的担心全都汇聚成方向盘上的疯狂!
最终,这辆车启动了特殊功能,是直接飞回海景4号别墅的!
院子里,早已有人恭候!
下了车,黎智宸行色匆匆地迈开大长腿,“她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医务室!”那人紧跟,不敢看他。
“情况呢?!”
“不妙……”
来不及责备他们的失职,黎智宸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医务室!他的到来,让原本恐怖的氛围里多了一丝阴冷。
威廉医生在严谨地施救,一旁周嫂和沈管家,正提着心蹙眉观看着!
“怎么回事?!”阴寒满是责备的冰冷之声,拉回了周嫂和沈管家的思绪。
她们互看一眼,周嫂垂着眸,战战兢兢地汇报:“我一直守在太太卧室外,直到她起床,我们一起下了楼,我准备打电话……”
“说重点!”他已没了耐心。
“周嫂低着头,仿佛罪人一般,如实交待:“当时我在厨房,我什么都不知道,听见太太喊我,我才出来看,她就倒在我怀里了,威廉医生诊断说太太是被银环蛇咬了。”
银环蛇?
这三个字,在黎智宸的脑海里炸开一道白光!
他震撼无措的目光落到程曦发黑的左腿上,那苍白的脸色,嘴唇正一点点变成黑紫!
而威廉医生正在想办法不让毒液蔓延全身,截住她腿上的血液,进行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