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强忍眼中泪水，金蔷薇紧咬下唇，终于等到手机那端传来低冷的男声，“黎觉，你算老几？你爸亲自签下合约入股的资金，你有什么资格说抽走就抽走？”
“是你？哼！”对方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语气不急不缓，极为低沉，“你还好意思来质问我？当初我爸答应入股金家的时候，提出的条件是什么，你忘了？”
蔷薇心头一紧，只觉难过得就要窒息，手指紧握成拳！
“黎觉……！”
“够了。”低沉的嘲讽声再次从听筒那端传来，“一个男人都搞不定，你凭什么要我们守信用？这资，早该撤了。”
“嘟嘟嘟……”
手机那端传来忙音，金蔷薇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一般，颓然地坐在沙发旁，倘若没有后面这道做为支撑，她一定已经倒下了。
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
次日，当威海这边，开始处理金太太后事的时候，金蔷薇已经坐上了飞往美国的班机。
突遇如此变故，做为金家独女，她被迫一夜长大。
雅典某著名酒店。
程曦刚起床，客厅大门就被刷开，涌入一室陌生面孔，吓得她愣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你……你们走错房间了吧？”她警惕地盯着他们，用英语询问。
对方不答。
没听懂？
她又用法语询问了一遍，“你们走错房间了吧？”
“请问是程小姐吗？”金发碧眼的男人，一口流利的中文。唇角上扬，露出好看的白牙齿。
“我是……”
紧接着，一大摊杂志，样品，景点，婚纱款式，足足上十本，齐齐码在了茶几上，“黎先生要您自己随意挑。”
“挑……挑什么？”程曦还没恍过神来，这门简直就是随意开的，她懊恼不堪。幸好没有穿睡衣到处走的习惯。只是，这头发，应该很凌乱。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尴尬不已。
“黎先生说，和您结婚是迟早的事。婚纱照在雅典拍了。至于款式，取景，风格，您都可以……”
“停停停！”程曦打断他的话，“他太自信了，谁要跟他结婚？”
“不是现在，是迟早。”
“……”程曦无语地捞捞头发。
“您慢慢看。看好了告诉黎先生，只有他有空，时间我们随时安排。”
看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退出客厅。再看看茶几上，厚厚一叠精装杂志。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直直地照在收拾整齐的茶几，将温暖投到她的身边。
蜷缩在沙发里，随意地拿起一本，轻轻翻开，里面景色迷人如画。可是，她却提不起兴致。
“我们回威海那天，就是你给我答案那天，正好半个月。”昨天晚上，他善意地提醒她。
真的要嫁给他吗？
真的要为了自己勇敢一次吗？
又一次纠结这些事，程曦突然觉得很伟大，也很渺小，伟大是因为她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渺小是因为她的决定，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换言之，她不嫁给智宸，智宸也不会娶金蔷薇。
哎……
下午时分，黎智宸回到酒店的时候，刷开客厅大门，看到心爱的她坐在沙发里，乖乖地翻看影楼送来的那些宣传杂志，唇角忍不住上扬，心情大好。
听闻开门声，程曦赶紧合上杂志，放回茶几，却还是慢了一步。
“要不要跟我把婚纱照提前拍了？雅典风景的确很好。”坐到沙发里，黎智宸双手伸展轻搁椅背，靠近她的手指温柔地捏了捏脸颊旁的长发，眼底，尽是宠溺的温柔。
“答应我，往后不许开枪伤人了。”她双手握着他的大掌，漆黑的眼珠子认真地瞅着他。
黎智宸眉宇微敛，似思忖。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还能指望你怎么为我改变？”
墨眸隐隐露出凌厉的光。他唇角上扬，另一只手指了指受伤的胳膊，“自卫，不主动伤人。”
程曦咬唇看他，四目交汇，“好。”
唇角露出好看的的弧度，黎智宸声音低柔如水，“是不是答应嫁给我？”
“是答应拍婚纱照。”她垂眸，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拍婚纱照，不就是愿意嫁了？就这样想着，黎智宸不经意就倾泻出笑意，无法掩饰眼里的温柔。
**
美国，美帝大厦。
一身笔挺深色手工西装的男人，只身穿过长长的隧道，眸光轻扫一下电梯外的红外探头，在墙壁上熟练地按下密码，尽头那扇大石门一分二，他将手枪放到密码箱旁，自动打开的盒子里。
迈着凛冽的步伐走向那扇门。
径直走向落地窗前，办公椅里，那个冷酷如神砥的男人面前，“觉哥，最新情报，黎禹死了，尸首已找到。”
黎觉浓眉下那深深的眸，泛着寒光，他抬眸，将寒光扫向他，“怎么死的？”
“强-奸程曦。黎智宸的人将他五马分尸了。”
冷漠的脸上没有表情，黎觉冷嗤，“那是他活该。”不过，程曦真的遭人强-奸了吗？这件事，似乎是最近唯一值得庆祝的大好事件。他甚至能想像到黎智宸黑如墨汁的脸色。
短暂的沉默以后，他再次开口，“阿桀，黎智宸最近有什么活动吗？”心爱的女人被强奸，他心情应该好不到哪儿去。
“自从黎氏国际总部被掏空以后，他去了希腊，明着暗着带了近百人，而且行程神秘，不好下手。”阿桀分析，“依我看，他为壮大黎氏，是里子面子都下了不少功夫的。”
“谁叫你下手了？”黎觉敛了眉，声音低沉如冰，“他倘若现在死了，咱们也捞不着好处。而且现在的黎氏国际，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他的人，而那百分之一的异己，他也会尽快铲除。”
“那咱们该怎么办？”阿桀担心地问，“就这样看着他把队伍越壮越大吗？”
“谁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黎觉手指轻敲着桌面，不急不躁，一双墨眸含着丝不明的笑意，“金太太的事，干得还算利落吗？有没有人起疑心？”
“觉哥放心，人已经到了殡仪馆，现场也清理了。”阿桀说得坚定，“万无一失。”
黎觉抬眸睨他，“金蔷薇呢？”
“乘上了来美国的航班。”
“猜猜，小丫头会有什么举动？”黎觉拧起桌上酒杯，将杯中液体灌入喉咙，阳光下，眯眼照了照空杯。
阿桀很认真地斟酌，“去医院看她爸，如果不自量力的话，会来找您麻烦，或者借资重振公司。”
“那你说说，如果借资，她最有可能找谁借？”黎觉唇角上扬，语速极缓。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阿桀若有所思，思考得慎重，“黎，叶，莫，金，金家明显排到了最后，这些年，金振天经营不善，步步棋步步错，从小企业借资，对如今的金氏集团来讲，根本无法力挽狂澜。但是大企业，就只有叶莫两家了，她断不会向黎智宸开这个口。这丫头性格我了解几分。”
“你觉得，叶莫两家，会借吗？”黎觉抬眸，目光锁定她，补问，“敢借吗？”
阿桀微愣，“觉哥……”
“吞了金家，是对抗黎氏的第一步。”黎觉压低了声音，“叶莫两家，是五年计划。”
阿桀大惊，叶莫两家，如今，正蒸蒸日上，吞并，谈何容易？
而且，黎智宸那么精明，会不清楚觉哥的打算？这……简直太冒险了。
“程曦和黎智宸，感情怎么样了？”话锋一转，黎觉眸子里噙着一丝讥讽，“不干净的女人，还能视如生命吗？”
“程曦不知怎么也去了希腊，去的时候，明明没有她。”阿桀汇报：“而且，他们在高调地拍婚纱照。看样子，可能要结婚了。”
结婚？
黎觉脸色倏地变冷，“看来，我该做点什么了。”都这样了，还要娶她？看来，黎智宸在感情面前，也就是个傻子！
阿桀不明白，“您要……”
“别管。”黎觉朝他摆摆手，唇角扬起一个冷魅的弧度。看来程曦是黎智宸唯一的软肋了，他必须好好利用这一点。
阿桀颔首行礼，转身离开！
金蔷薇来到美国，第一站，如黎觉所料，就是去医院看望爸爸。悲伤的她，并没有把妈妈自杀的消息告诉他。
洁白如洗的病房，消毒水药弥漫。
病床前，金蔷薇咬着颤抖的双唇，木偶般站在病床前，怔怔地望着床上那个戴着呼吸机，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的老头儿，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爸爸……”她难过地启唇，豆大的泪水掉落下来，“我是蔷薇，我回来了，您一定要好起来。”
“金小姐，这是先生入院前给您留的信。”身后，响起一位老医生伤感的声音。
又是信……
金蔷薇只觉跌入一个森寒的湖底，难过地闭眼，仿佛要窒息。
身后，保镖替她接过信，并拆开，拿到她面前。
“复述就好。”她声音低哑，泣不成声。上前一步，跪在爸爸的病床前，“对不起……是女儿没用，没能让智宸爱上我，可我是真心爱他的，我是真心的，不带任何目的。”
**
三天后。
程曦跟着黎智宸坐上了他的私人飞机回威海，阿强和阿左阿右同在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