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会馆,杨翕说:“现在各堂口的总管都在外面候着,城主可要召见?”周斯年说:“我这次到江南来,是来养病的,江南的一切生意,还是照旧吧,不用事事来问。”杨翕答应着:“是。”
周斯年又说:“你帮我在这里建一处宅院,不用很大,要清净,以后,每年冬天我都会来养病。”杨翕再次答应着去了。我高兴的说:“年哥,以后我们每年都会住这里吗?”
原想今年是我怀孕了,有理由不回太阳城,以后再不能说不回了,没想到周斯年要在这里建宅院。他笑着说:“是啊,你怕热,我怕冷,走到这里,两人都舒服了,对不对?”
我高兴的答应着,我对江南一点都不陌生,算故地重游了,去年夏天,我和杜凌君一起,在这个城市开绸缎铺子,我们在河边谈论我们的爱恨情仇,他帮我解开束胸,让我以后不要再穿男装了。每件事都像是发生在昨天。
我们一起慢慢从小河走到他当年的住处,他的住处就在我和杜凌君的绸缎铺子对面,从二楼就能看见铺子里面的院子。
我们又租下那个房间,往下看去,发现那个铺子店面扩大了许多,旁边又开一家成衣铺,我居然看到了杜凌君,他完全是个商人模样了,我激动的对周斯年说:“我表哥啊!我表哥,也不知道他成亲了没有。”
周斯年却心不在焉的敷衍着,我想他莫不是不高兴我这么激动的说表哥,就没再说话,继续搜寻着,看看里面有没有女人的痕迹。
这一搜,真的搜到了,并且是两个,长的很像,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肤色白皙,肤质非常好,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可爱极了。
我开心的对周斯年说:“哇!真的有美女呀,不知道哪个是我表嫂。”“你瞎说什么?”没想到周斯年发怒,然后转身就下楼去了。不多时,看他已走到院子里头,那两个女孩子,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
我急忙跟出去,进门后杜凌君已经在院子里了。“表哥!”我喊道。杜凌君看见我,像看见了救星,周斯年的脸阴的快滴水了,那两个女孩子吓得浑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表哥,这两个女孩子是谁呀?”我悄悄的问杜凌君。杜凌君焦急的解释说:“她们说是来投亲的,可找不到人了,正好我又盘下一间店,缺人手,就让她们姐妹俩住这边,我在那边铺子里住,绝对没有亵渎小姐的意思。”
“小姐?”我一头雾水,“谁家小姐?”杜凌君看看我,又看看周斯年,悄悄拉着我到旁边:“好像是周斯年的女儿。”我脑袋一疼,周斯年居然有这么大的女儿,而且还不告诉我。
“跟我回去。”只听周斯年冷冷的对那两个女孩子说。那两个女孩子却一动不动。杜凌君说:“你们快回去吧,你们怎么不早说自己是谁呢?我送你们去会馆就是了。”
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女孩子却说:“我不回去,”她瞥了我一眼,对周斯年说:“怪不得你不回家,原来早另外娶了女人了。”
这个“另外娶了女人了”,怎么听怎么刺耳,我脑袋更疼了,看来周斯年不仅是有个女儿,而且还有个非常难缠的女儿。附带着,这样的女儿,往往会有一个格外会挑唆的母亲。本来看周斯年怒气冲冲,还想劝一劝,现在也不想多说,站在一旁,看着周斯年。
周斯年也有些尴尬,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在别人家里吵吵,成什么体统?”还是那个女孩子,说:“我们要回,就要带爹爹一起回,爹爹这么多年不回去,娘亲很思念。”
周斯年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正看着他,看他如何处理。他不知如何是好,怒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我走了,你们要是不跟着走,以后也别回去了!”说完,也不看我,转身走了。
杜凌君对两个女孩子说:“你们真不懂事,不知道妻妾有别,尊卑有序吗?这里站着的,是主母,明白吗?”
那女孩子翻翻眼睛,撇嘴说:“我只知道先进门的是大,后面的都是小老婆。”杜凌君被噎住,过了一会儿才说:“自古就没这个说法。”女孩子扭头不理他,他只好回头对我说:“表妹,你别离小孩子,我送你回去吧。”
我随着杜凌君走出门,看到周斯年没有走,在门口等着我。杜凌君说:“国公没走,那我就不送了,等我劝劝小姐,改天送到会馆去。”周斯年看着杜凌君进门,低头说:“胜蓝,我...”
我说:“你女儿?”
周斯年尴尬的笑笑,过来拉我的手,我心里叹气,怎么总这么多事呢?“她们被惯坏了,你别生气。”周斯年柔声细语的说,“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吧。”我的兴致全无,说:“我走不动了,你让周桐回去叫辆车来吧。”
邱泽歌走后,周斯年也不再用周楠,而是让更年长一些的周桐跟在身边。我们一起来到旁边的茶楼,等着周桐。
这时,听到茶楼包厢里有人在唱歌,声音清丽,琴音飘渺,竟然是木燕飞。我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怎么也在这里?”周斯年说:“她本来就是卖唱的嘛,在茶楼酒肆出现很正常啊。”
我恨恨的说:“龙禁卫不抓他们了?”周斯年说:“给她一条活路吧,毕竟,是咱们对不住她。”我盯着他,说:“你倒是做了好人了,那她吓唬我的事呢?她以后说不定还会害我。”
“我也没想到后来她这么嚣张,出京之前求皇上特别开的恩。”周斯年叹气,“现在龙禁卫又不听我的,我总不能再回京一趟。你放心,我已经让所有人注意她,只要她有靠近你和孩子的意思,格杀勿论。”
说着,周桐到了,包厢里的人一直没有出来。
过了几天,杜凌君自己来了。他诉苦道:“两位小姐都不肯走,我也没办法了。”周斯年眉头又皱起来,说:“那就劳烦你看顾她们几天,费用我会让人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