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小妖醒来发现自己又睡在冷锦夜的床上，他的怀里，昏沉的脑子里将昨夜的经过想了一遍，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窗前的矮几上，那开得正好的郁金香还是千年如一日洁白芬芳，时光静美得不像话，男人的怀抱温暖得不像话。
她闭上眼睛，眷恋地又在他怀里蜷缩了一刻，最后才理智地悄悄移开了他搂着她的手，悄悄地下床，悄悄地换好衣服，悄悄地离开。
离开之前，她看着男人沉静的睡颜叹了口气，离开后在门外又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早在她离开他怀抱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她想这样悄悄地走，他就配合着她继续装睡罢了。
他立在窗前，看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出公寓大楼，亦在心里叹了口气。
苏小妖回到学校后，一连着几天，董月华都躲着她，莫小北话也少了很多，从不跟她一道走，也不再和她去饭堂。
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别人热热闹闹的，觉得自己身边特冷清，特寂寥。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放学去图书馆，即使一起去的人没有了，她还是习惯去。
她看着书，做着题，却总是很恍惚，总是觉得董月华就坐在对面，后面的莫小北时不时有事没事地上来找一下存在感。
可是她回过神来，寂静空荡的图书馆里只有她一个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感将她紧紧包围，让她难受得快发狂。
后天，一年一度的高考就开始了，高一高二的学生在今天全部都放假回家，外面由喧闹到慢慢寂静。
她站起来，快速收拾了书本塞进包里，背上就走。
男生宿舍还有低年级的学生没走完，稀稀拉拉地进出。
她把头发扎起来，戴了顶鸭舌帽，低着头走进男生宿舍楼。
进出的学生清一色的校服，消瘦的身材包在宽大的校服里，不看脸，几乎男女难辨。
特别她戴着帽子，门卫也没有留意到她，她很轻松地就溜了进去。
她直接找去董月华的宿舍。
站在门口，她清了清嗓子，发出粗哑的男声，“董月华在吗？”
宿舍里唯一的男生刚好提着饭盒走出来，丝毫没有发现她是个女生，随口就说：“他在洗澡，你可以进去先等一会儿，他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谢谢。”她仍低着头，直到男生走了，才信步走进去。
只听“吱呀”一声开门声，苏小妖就把头扭了过去，看到的男生穿着棉质的休闲服，正随意地拿着毛巾擦头发，水珠飞散被折射出晶莹的光。
逆光的他身材颀长，面容干净温和，微湿的短发使人看起来十分清爽，好一副美少年出浴图。
任谁看了，都会怦然心动。
苏小妖静静地看着他，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道，觉得美好的同时又很忧伤。
董月华没太注意她，直到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才轻声问道：“是谁找我？”
“我。”苏小妖恢复自己的声音，音量不大，却异常的坚定和清晰。
董月华怔了下，把毛巾拿在手上看向她。
她把帽子拿了下来，一头秀发散落下来，那瞬间的她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他有些出神。
眼前的女孩穿着蓝白的校服，肩膀上随意地挂着一只单肩包，干净利落。
瓷白的脸在傍晚的柔光里显得越发的柔和静美，只是那脸上透着一股倔强，明亮的眼睛含着千言万语在注视着他。
他眼里的光闪了闪，然后收回目光，一派平静的样子。
苏小妖本来怒气冲天想找他兴师问罪的，见了他，脾气又没了。
董月华把毛巾洗干净了挂起来，平静地说：“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她本来一肚子的话，被他这样一问，反而不知该说什么，静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心里那个绞着她的结，“你真的喜欢苏小暖？”
他走过来，静静的眼神看着她，半响，薄唇轻启，“是。”
她目光一痛，却不退缩，仍旧望着他的眼睛，似想从他的眼看到他的心，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很低，有些受伤，“为什么？”
董月华目光躲闪，口气依然平稳，“喜欢就是喜欢，感觉的事，没有为什么。”
她倔傲地说：“我不相信！”
他的声调冷了下来，“我喜欢谁，也并不需要你相信。”
苏小妖深受打击，眼里有些晶莹，“你的意思是说，你的事情都跟我没关系？难道这几个月，我们的相处和感情都是假的吗？”
董月华平静的心湖因她的话受了些波动，他很想冲动地将深埋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和盘托出。
可是冷锦夜那冰冷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回响着。
他说，她是他的女人。
他说，他们是江河和大海的区别。
他的拳头在身侧不断握紧，他不曾抱怨过命运的不公，所有的来势汹汹的攻击他都咬着牙接受。而此刻，他的心像荆棘，竖起尖刺想要对抗，可是只是扎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