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柔笑的温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窦青霜,见她茶水未动,也不觉尴尬,“是这些食物都不合表姐的口味?是雨柔不好,应先问过表姐才是。说起来,倒是未曾瞧见宁儿,难道又是去偷懒了?”
看来那个死去的丫鬟懒名在外,连姜雨柔都知道她,翁白薇紧张的后背都出了层薄薄的汗,不由自主的看向窦青霜。
“是不太合味口,”窦青霜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我还有其他事情,暂不奉陪了。”
“这,”姜雨柔站起身,追至门外,可看窦青霜毫不犹豫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几分,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候在门外的老嬷嬷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窦青霜消失的方向,皱着眉头道:“乡下出来的丫头,能有什么规矩可言?小姐可莫要再浪费自己的时间,若是被老夫人知晓,免不了又要领一顿罚。”
“柳嬷嬷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姜雨柔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莞莞一笑,柔柔道:“主母到底还是对她上心的,与她交好,并没有什么坏处,倒是可惜了这些精心准备的东西。哎,拿出去喂那些乞丐吧。”
嬷嬷点了点头,搀扶着她往前走,正值夏季,府中的花开的正艳,浓郁的香味四散而开,叫人心情都平淡美丽了几分。
窦青霜拐到自家小院,远远的,便瞧见院中站着一群人,姜含菱正站在那颗淡粉色的梨花树下,身侧站着两排仆人,唇上抹了胭脂,煞是明艳照人。
姜含菱微仰着脖子,唇角露出一丝笑来,“你去哪儿了?”
“有事?”
她这样的态度,让姜含菱很不满,一想到以后皇帝会为她赐婚嫁给萧祈袂,姜含菱心中的怒火便窜的老高,然而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能毁了自己多年维持的脸面,只得压着怒火道:“虽然你出生在窦家,但到底是农家教出来的,又常驻在姜府,出去便是代表姜府的脸面。我们姜府,惯不能有没有规矩的人在,今日这些师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不那么笨,半月学会绰绰有余。”
语毕,她身后走出三五个婆子,手里均拿着戒尺,面容粗糙黝黑,气质与身上的那套华丽的衣裳实在不符,满是老茧的手将戒尺捏的极紧,那打人的力气,怕是不小。
姜含菱一个眼神飘过去,那几个老婆子立即上前,嘿嘿笑着道:“小姐放心,我们教导过很多的贵家小姐,惯不会叫小姐您出去以后,没点才气和规矩!”
有个老婆子太壮,衣领的扣子都崩开了几粒,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里衣,见窦青霜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几个老婆子立即冲上前去。
这几个人平日里有窦春云这个靠山,作威作福惯了,全然没有将除窦春云母女以外的人放在眼里。
窦青霜盯着将自己围起来的几个人,指尖轻颤,三五个白色小瓷瓶顺着衣袖落在掌心中,正在此时,有人急匆匆的跑来,附在姜含菱的耳边低语几句。
“大小姐,萧公子来了,正在前厅,”小伺在姜含菱耳边小心翼翼道,“萧公子说,要来看看窦青霜。”
姜含菱脸色猛的一沉,凶狠的望向窦青霜,真想顾不得脸面冲过去抓花她的脸,自己真是想不明白,像窦青霜这种长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萧祈袂到底是怎么看得上的?
她气的咬牙,却完全没办法,几个老婆子正等着下命令,但瞧姜含菱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几句,有人试探道:“大小姐…..”
“让开!”姜含菱走过来,将一人狠狠推开,那老婆子甚重,推了好几下也没推走几步,还是老婆子自觉远离,她才得以站在窦青霜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窦青霜,忽然凑过去道:“窦青霜,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会嫁给萧祈袂吧?”
窦青霜神色未动,眸底却浮起一丝讥讽,“难不成,你会嫁给他?”
“你,”姜含菱气极,气愤的跺脚,眼前的窦青霜并非什么大家贵族,她用不着对她有多客气,冷笑道:“你可别忘了,你这是在姜府,寄人篱下。你若还想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最好听我的话,自己出面,将这面亲事给退了。”
“那不是我能做主的,”窦青霜看着她,“我也不想呆在这里,不如你替我想想办法,让我离开姜府?放心,我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感激?姜含菱气笑了,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仿佛她在开什么天大的玩笑,旁边的小伺急的汗都出来了,抖着胆子道:“大小姐,老夫人说,耽误不得…..”
姜含菱气极,甩手给了小伺一个耳光,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上什么颜面,深呼吸几口气,咬着牙道:“将她带去前厅。”
窦青霜将帷帽摘了下来,状似无意看她一眼,那眼底含着嘲讽,含着最令姜含菱所忌恨的戏谑。
“阿娘到底在干什么!”姜含菱气极,捏着帕子的指尖关节泛白,却暂时又拿捏不得窦青霜,平日里的嚣张气焰还没涨上来就被打压了下去。
压在心底,着实压抑得紧。
姜雨柔正路过,见窦青霜被人围着,只朝她淡淡一笑,见窦青霜并未理会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
“大姐,”姜雨柔接过嬷嬷手里的一把薄扇,轻轻的为姜含菱扇风降温,“天热,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好。”
“呵,”姜含菱冷笑一声,目光隐晦的看着她,“我看你与她倒是交好,又何必假惺惺的与讨好与我?说出去,到底是窦氏将门更有地位一些。”
“大姐说的是哪里话,”姜雨柔淡然一笑,目光看着窦青霜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来,“如今表面上看着她是风光,可是背地里,她能不能吃得下,那还是另外一件事情。”
姜含菱眉眼一跳,若有所思的看着姜雨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