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爹,我觉得,李斯姚贾那些人,真是莫名其妙,君上已经证明了韩非不是什么间谍,那他们还瞎闹啥?”
“韩非之事,把君上弄得极为头疼,他如果任命韩非为左丞相的话,那么一定会引起强烈的反弹。到时候,在舆论上,君上就会陷入不利的局面。今日王丞相就提出,等他取得了众位大臣的信任以后再议。这一点,可以平息朝中的纷争,也给韩非在秦国适应提供了时间,因此我也同意了这样的建议。”
“爹!我觉得,我们应该坚定的支持老师。”
蒙武挥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键是,如今秦国这么多人反对他!要怪,也只能怪他的身份不好啊!算了,我也不说多的了,找个时间你跟他会一会吧!”
“爹!我会到勇毅军中区发动更多的人去支持韩非的!”
“不要太冲动了!以后我们这些军人要参与朝政,必须得顺应中庸的人,今日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叫你去明目张胆的支持韩非,如果这个时候军方若有人明目张胆的支持韩非,那么就等同于跟大多数朝臣走向了对立面,今后你的发展将会变得举步维艰。以后你必然会走上朝堂的,走上朝堂以后,必须保持中立,这是大多数人反对君上的情况下。”
“不是无论如何要忠于君上吗?怎么在大多数反对君上的情况下保持中立?”
“我指的是这种情况。这种情况你如果反对他们,那么他们暗地会整你,我教你的是在复杂问题上如何明哲保身!”
当天夜里,李斯就来到国宾馆见韩非,韩非见到李斯,不屑一顾的说:“李斯!我听人说,你和姚贾极力反对我成为左丞相,有这回事吗?”
“你不要听信小人谗言!”李斯笑道,“我俩谁跟谁啊?咱们青年时入荀门,在荀门起得大成就时,我们好歹也相伴了十多年了。这十多年的感情,我整你作甚?再说,你又是法家的集大成者,大秦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支持你还来不及呢,还反对你!那些都是无耻之徒的小道消息,不要信啊!”
“没这回事就好!我希望,以后我们在朝堂上,能够通力合作,不要做那些不利于一统天下的事情!我们今后要齐心协力,效忠君上,对不?”
“那你的故国韩国怎么办?”
“你问我韩国,那我问你,你的故国楚国又怎么办?”
李斯捧腹大笑:“这还用说吗?大秦的一部啊!如今,一统天下之业,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那些保守的诸侯割据思想,丢得越远越好!今日我找你,先是叙叙旧,然后谈论一下你的追求,你的目标!来人啊!上一等酒菜!”
“我已经吃过了,不用了吧!今日就这样好好说一说,如何?”
“我国宾馆的厨子说,韩兄一日四菜一汤,极其简朴啊!我想,四菜一汤,怎么能够填饱肚子呢?再来一碗酒鬼花生,和几两老秦烈酒,如何?你吃不下菜,我吃!反正我是留在肚子到你这里来的,你就安心喝酒,如何?”
“得得得!你吃吧!”
之后,侍从上来了上好的酒菜后,李斯把那一坛陇西出产的百年老秦烈酒给倒上,然后举杯说:“来来!韩兄!干了!”
两人干上以后,便一咕噜喝下,李斯长舒一口气道:“好!这好样的烈酒,喝一碗那就是让人热血沸腾啊!这又让我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啊!如今我也将近五十了,马上步入老年了,但是我觉得,还很年轻,精干得很啊!”
“二十年青春年少,入荀门,学荀门之博大之学,十九年,兄出师了。我那时还在荀门内自创了法家派,因为荀门内思想自由,我不愿意在纷乱的环境下研讨,因为那环境太恶劣,必将影响我的学术,因此你出师后,我继续在荀门留着。但是,过了两年,夫子对我分析了国际的形势,他对我说,天下已经有一统天下之势,因此让我应该在这统一之势去寻求抱负,于是我就离开了荀门,回到韩国。我回到韩国以后,向韩桓惠王建言,请他改革体制,富国强兵,但是韩桓惠王却做着美梦,以为韩国是七雄并立的大国,侵犯韩国只是暂时的,韩国必将长期屹立于七雄之中,因此拒绝了改革,继续保持旧制。我一气之下,就在新郑建立起了法家讲坛,专注于研究和发展法家思想。而就是那一年,国际局势又发生了变化,那就是秦军攻打赵国惨败,秦国也面临着很多内部矛盾,因此向东进发的步伐变慢,那是一个改革的好时机,我又向韩桓惠王上奏,但是韩桓惠王忽然大病,就不理朝政,朝政由当时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韩王总领。韩王性情羸弱,怕改革引起内部动荡,因此就搁置下来了。韩桓惠王薨,韩王即位,那时候韩国的内部斗争越来越激烈,韩王为了保得自身利益,就没有改革朝政。从那时起,我真的对韩国失望了,于是几年没有问政。直到你们去年准备攻韩时,韩王怕了,才要我出来改革,结果我还没有来得及复出,就被老世族横加指责,老世族为了保护自身利益,公然向秦王提出议和,韩王又屈服了,就让我去议和。我到秦国,听了你和蒙毅之言,让我想了很久,为什么韩国就那样的一蹶不振?为什么秦国在政治上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却依然安然无恙,那就是秦国已经遵循了客观规律,遵循了历史发展的潮流,因此秦国才能够屹立,秦国才会有一统天下的趋势,所以我那一天,也把自己给洗脑了,放弃了以往所有的旧观念,毅然决定于投身崭新的事业中!因此,才有了如今的韩非!”
“原来如此啊!”李斯叹道,“我当时跟你想得一样,觉得楚国可以振兴,楚国还可以东山再起,我做了一年的县令,但是那一年,真的对我的感触很大啊!我看见的,是那些腐朽没落的老贵族践踏法律,损害楚王的威严。我看到的,是那些恶官恶吏,随意骑在人们头上作威作福,那些楚人,大多数都是麻木了,他们除了种田,也只有顺从。楚国的上下,已经腐朽不堪,官吏贵族践踏法治和王权,民众生活得如草芥,我想这样的国家,怎么可以振兴?最起码的,连法律都不能保障,君主的权力都不得保障,再加上制度腐朽至极,它只是维系着表面现象的强大,实际上就跟泥足巨人一样,一抽就倒。所以那时我毅然决定,放弃优厚的待遇,投身于荀门,追求真理。秦国在变法之前,还不是很弱小,那时候秦国虽弱,但是人人都会奋进,老世族可恨,但是秦人敢于反抗,在邦国危难之际,秦人敢于向前拼杀,不敢后退,有那种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气概,因此他们再怎么,也有底气!所以,变法就会为他们这把微弱的火提供了松油,让他们烧得更猛烈,因此他们才有资格承担起历史的重任!你说对不?”
“是啊!秦人跟六国人比起来,最不一样的,就是秦人敢于拼搏,不肯认输。就算是再弱,他们也不会屈于现状,他们会不断地前进,不断地杀出血路,这才有了如今的大秦!而韩人呢?韩人就知道安于现状,安于吃祖宗的老本,他们只知道过去的强大,不知道未来的道路,韩国上下都是守旧的。楚人也是一样,楚自从被秦挫伤元气,也对前途失去了信心,所以他们怎么也不会担当起历史的重任的!我选择的是历史的必由之路,因此走上这条路,我不会后悔的!我就算是在秦国困难重重,但是我作为法家的领导者和践行者,无论如何都要在秦国干下去,哪怕是我公布了我的大政方针,事后被你们车裂,我也值得了!”
李斯喝下一碗酒,喊道:“看来你是决心做第二个商君了!”
“我希望,我能够比商君做得更好!”
这一句话,也是李斯最想听的话,他引了好久才引到这个话题,这看得出来,韩非今后不知道要做成什么样子。
“你曾经对秦王说,六年定六国,你怎么定?”
“从最弱的国家下手!韩国问题,只要秦王能够照着我的方略去做,吞并韩国不是问题。魏国如今也很衰弱,如果秦王合并了韩国后,在黄河上游修筑黄河大堤,然后将黄河水蓄到一定程度,再毁坏大堤,到时候黄河决口,魏国和齐国,呵呵!那可变成黄泛区了!只要两国变成黄泛区,那么秦军就可以轻易地收拾魏国和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