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阴山变得更加的寒冷了,整个天地仿佛就像被冻成了冰坨子。菁雪也带着部队从白云地迁回了阴山。
到冬季后,匈奴人一般就在阴山畜牧,不再四处迁徙了。
菁雪最初一见到蒙毅,就产生了莫名的爱慕,从狩猎再到征战这一系列事情,让菁雪对蒙毅产生的好感越来越浓厚,因此就有些喜欢蒙毅了。但是,直接向蒙毅表达喜欢,首先就要面临着误解,她觉得,要深刻喜欢上他,必须要用时间来证明,用时间来感化他。
菁雪回到阴山以后,通过走私商买到了一架筝,筝是中原最好的乐器,同时也是蒙毅最喜欢的。通过筝,可以跟蒙毅好好的增进感情。
在一次晚上,她用筝弹奏起了那天蒙毅所唱的蒹葭,而蒙毅此时正在帐外巡夜,当他听到这首曲子,彻底地震撼了,他支开那些侍卫,便进入到公主的大帐中。
“阿毅!”菁雪嫣然一笑,“没想到,这音律对你有非同一般的感受啊!”
“是啊!你只要弹奏出这首曲子,就会让我想到秦国。”
“对了,这首曲子不是为一个心上人所写的吗?我问一句,阿毅你现在有没有心上人?”
“心上人?不知道。”蒙毅摇头道。
“那你有没有对某个女子产生好感?”
说到产生好感,还真的有一个,那就是清纯唯美的雪妍,雪妍不仅仅是温婉美丽,气质可佳,她人也特别的善良。只可惜啊,当时救她的时候,考虑得太仓促了。公主这显然是问自己喜欢谁,如果说了,肯定对她不高兴的。
“还是没有。我平时遇到的女孩子很少,因此还没有什么心爱的女子。”
“嗯,这也没关系嘛,反正你现在还年轻啊,以后会找到你的心上人的。就像蒹葭这里面描写的一样,对吧?”
“嗯,公主所言极是。”
“阿毅!这筝既然是你的独爱,要么你为我弹奏一曲更美的曲子,让我好好的跳上一曲,好吗?”
“好吧!公主你既然非常喜欢蒹葭这一曲,那么就这样吧,让我为你弹奏一曲青青子衿,如何?”
蒙毅轻轻地调试了一下筝,然后开始流畅地弹奏起这首诗曲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菁雪的舞,时而如和风细雨一样柔顺,时而跟春夜的映明月的桃花,时而又像是镜花水月,美得动人心弦,美得似乎感化了外面浓厚的积雪,好像变成了整个春天。
“冷冷的夜里西风烈,花落就枯萎。”菁雪柔美的唱道,“阳春花开最珍贵,花需要春安慰。”
蒙毅停止了弹奏,说:“好!”
“刚刚随兴吟诵了一曲花雨,有感于这首曲子啊!等候心爱的人,为什么就一直不来呢?就像花儿一样,一直等候着春。如果春没有到,那就等同于重重伤害了盛开的花儿,你说对吗?”
“是啊!久等的心上人一直不来,那么就等同于深深的伤害了,深深地伤害了她,最终感情就会像花儿凋零那样破裂了。其实还有一首诗曲,就是描写了丈夫和妻子感情的感情破裂,那就是氓。氓这首曲子,音律不怎么好,但是唱起来总体顺口。”
“氓?这曲名的意思,是流氓吗?”
“不是!不是!氓有很多个意思,在这首诗中指的是,普通的百姓。这就是讲述的一个普通百姓的故事。”
“哦,那你唱一段吧。”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我感觉,这男子对女子确实太残酷了。”
“是啊!这是个负心汉啊,这也是对世人的警示啊!”
通过这一次相会,让菁雪对蒙毅的爱慕更加深了一层,她爱慕的萌芽也因此茁长成长。
蒙毅现在也是越来越无法自拔了,无论是从战争,还是从音律中,似乎都是走不开她的世界,现在对她感情也是越来越深,好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潭水之中。
但是,蒙毅的良知也时刻的谴责自己这份感情,大秦与匈奴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怎么会生这样的感情?
不过呢,最终蒙毅的感性还是斗不过理性那一面,他打算继续深入下去。
时间又飞快地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年三月,也就是秦王政八年,匈奴境内的冰雪也融化了,那冰封的雪原也变成了绿茵茵的草原,阴山上下也变得一片绿茵。
蒙毅和菁雪在阴山河欢快地骑着马,兜着风,这白皑皑的一片总算是告别,春回大地,塞北的春虽然不比关内,但是总体来说是绿茵蓝天的世界,美丽得跟画一般。
来到了小河水源最为丰富的一段,这里也是放牧最理想的地带,蒙毅就在这里停下了,在这里休整一下。
“这塞北的春,虽然比不上关内的姹紫嫣红,但是这总体来说,还是多美的!看这碧空中,没有一丝白云,而这草原绿茵茵的一片,方圆百里没有一点人,简直就像是在豪放的画里啊!”
“对,塞北的春,是非常的单调。”
蒙毅再看看这清澈见底的小河,便说:“这条河,是往那边流的?”
“这向西南的河套流,你知道河套地方吧?那里如今是白羊所控制,但那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地非常的平,土地很肥沃,还有充足的河水,既可以务农又可以放牧,是上苍赐予我们的宝地啊!不过那里一过河水和河南地,就到秦国境内了。”
“你为什么不迁徙到河套呢?”
“你别看我迁徙很自由,实际上我们只能在阴山方圆五百里之内迁徙。那里是白羊的地方,白羊虽然附属于匈奴,但是匈奴不能轻易进入白羊,否则将会挑起争端,只要匈奴跟白羊起争端,那就不妙了。”
“哦,原来是这样。”
此时,这小河里荡起了涟漪,这小溪原来还有鱼啊,蒙毅笑道:“公主!不如我们整几只鱼上来吃吧?”
“吃鱼?这可不行。对于你们中原人来讲,这鱼是上好的食物,但是对于我们匈奴人来讲,鱼可是水神的化身。一般匈奴人死后,都会葬在水里,让鱼吃了他的身子,这样他才能够升入天堂,如果鱼吃得越多,说明他生前做的善事很多,因此升到天堂的几率越高。如果吃得少,说明他做坏事很多,就不能升入天堂。当然,水葬只是一种方式。”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又得忍住了。”
“其实你想吃鱼的话也并不难,现在匈奴与秦赵的贸易往来也是越来越多。你实在受不了可以去买。”
“哈哈!”蒙毅笑道,“既然鱼是你们的神灵,我又何必为了一己之私欲去亵渎它们呢?我们还是去阴山上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