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啊屠失败了,毛释栋失败了,两名不知名的将领也失败了,淡淡的恐慌在剩余的几人中蔓延,即使是啊习和文乾也表情阴郁。
啊习将自己的玉骨折扇打开,叹了口气,走向巨剑平台。看来,他想接受挑战,怀着奔赴刑场的决心,眼神坚定而毅然,啊习知道,如果连他也失败了,同行的五人也就没有生存的希望了。
邝杰并没有管这些,这两天,他除了吃饭睡觉和偶尔说两句话,其他时间基本都埋头进书本的世界。他在寻找一种脱离这次死亡危机的方法,可是他找不到任何可以使用的方法,破坏法阵他没有这能力,杀死暮月河就更不可能,他现在甚至有点期盼暮月河可以放过他们,但这显然也不可能。
邝杰很害怕见到认识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他怕自己会再次见到碧姐那种临死前的笑容,那种世界末日一样的感觉,他宁愿死也不想再接触了。
合上书,抽空看了一眼巨剑平台,啊习和人偶的战斗已经打响。啊习凭借万灵强者优秀的身体素质和精湛的身法与人偶展开战斗,但无法使用灵的他与狂灵九层的人偶对拼根本占不上任何优势。
“你觉得他有几成胜算?”暮月河语气戏谑地问,显然,他问话的对象是邝杰。
“不知道。”邝杰回答得很干脆。
“你为什么一直在看书?难道你对这场战斗这么有信心吗?”暮月河说。
“就是因为毫无信心才一直在看书。”邝杰含糊地回答,同时从器界拿出水和干粮,一口一口地吃着,真亏他敢这样无视一个神央强者。
暮月河倒也没显出什么不高兴,只是浅笑着摇头,然后闭目养神。
邝杰现在的心情很烦躁。对于这次事件,他自己完全就是无能为力,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努力一番,想要从书上找到一点可以破除法阵的方法,为了能将自己认识的人救出去,他已经拼尽全力。
啊习不愧是万灵强者,战斗意识惊人,玉骨折扇翻飞间,连强大的人偶也得倒退三步。啊习见有机可乘,身法展动,如风如电,折扇带着刚猛之势直击人偶头颅。
人偶的应对十分简单,仅仅是将灵外放就将啊习的步伐打乱,一拳直击,硬捍啊习的折扇。
两相对碰,啊习自知不敌,折扇微动,刚猛之相转为阴柔之势,运用卸力之技,算是扛下一击。
邝杰认真看完这一回合的攻防,虽不是亲身经历,亦觉其中凶险。
岩浆沸腾,四周静谧,针落可闻,唯有岩浆气泡破裂时的声音传入耳中。
邝杰正在观察四周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扯了扯他背后的衣物。
“邝杰,你还有食物和水吗?”转头,看见萧华一脸虚弱的模样。
这两天,邝杰过于认真,并没有注意到萧华在这两天滴水未进。
“给。”邝杰将手中的水和干粮交给萧华。储存食物是邝杰在魔兽森林里学会的,有时候,为了尽量减少外出,邝杰会准备十多天的食物和水,然后就一直呆在混沌内,接受邝宇的训练。
“谢谢。”萧华像是抢一般夺过食物,狼吞虎咽,口齿不清地说,“还以为我会饿死呢?”
“慢慢吃,我还有。”邝杰扫视四周,发现文乾已经进入打坐状态,这些强者可以很久都不进食,两天时间他们根本不会觉得饿。转头看向那个婢女和孩子,他们依偎在一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狼吞虎咽的萧华。
邝杰看看自己的手,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婢女和孩子身前,放下两个水袋和一天的食物,然后回到原位,继续寻找逃离的方法。
那个孩子与婢女投来感激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照样吃了起来。
又翻完了两本书,邝杰看向了巨剑平台。
此时,啊习闪避不及,硬抗了人偶一拳,翻滚倒地,吐血受伤。
啊习倒在地上,并不能再作战了,见此状况,巨剑少年走到啊习身旁,将他抬到啊屠所在的笼子里。一共有两个牢笼关了人,一个关了厄斯萊丝阵营的人,一个就是关了邝杰这方的人。
文乾睁开双眼,轻轻摇头,他不希望啊习能打赢,但也不希望啊习就这样输掉,因为这意味着他自己也将被打败。
“你们没有退路。”暮月河话语中的温度能够杀人。
文乾站起身来,向前迈出一步,走向巨剑平台,有那么一刻,他的确想过退缩,可他并没有找到逃脱的方法,不止有一个暮月河看着,那边的巨剑少年肯定也在监视着,四周还分布着禁空法阵,无法踏空飞走,这里简直就是无处可逃的监牢。
邝杰收起书本便看见了啊习被人偶打败这一幕,紧接着文乾便接受了挑战。
“其他人都失败了,文乾将军能打赢吗?”萧华颤抖着向邝杰发问。
“不知道。”邝杰闭着眼,脑中并不能想象出文乾胜利的样子。
“要是文乾将军也败了,我们是不是会死啊?”
邝杰点头,肯定了这种说法。
“这该怎么办啊!”萧华的声音中透露着一种绝望。
邝杰不打算再看书了,实力低下的自己即使找出方法也使用了,而且,强者们一个个败北带来的心理压力已经开始压垮其他人了,特别是萧华。
这时候,邝杰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就显示出来了,好歹他杀人也不在少数,不会像另一个孩子那样在那哭鼻子。
岩浆沸腾的声音,孩子哭泣的声音,婢女安慰的声音,萧华沮丧无力的声音,这些声音传进耳中,编织出蔓延四周的绝望。用魂转凝练出魂箫,这时候,一首好的乐曲可以缓解心中的压力。
箫声动,人心动,音韵入耳,直达灵魂,犹如深夜指路的繁星,宛如沙漠救命的清泉,给人希望,带出心灵深处的绿洲,音律变,带来万花纵放,韵律变,带来虫儿低鸣,音韵变化间,带来的是动人绝唱。
“好曲子。”暮月河睁开眼,拍着拍不响的双手。此时,婢女点头哼唱,她身旁的孩子也停止啜泣,甚至是开始了冥想修炼,萧华则是一动不动地听着。
邝杰依旧在演奏着,没人回答暮月河,也不需要回答,因为后者已经沉浸在美妙旋律之中。
萧华觉得有点自豪,这个学习能力极强的孩子现在也能吹奏一首感动人心的曲子了,在触动人心这方面,这孩子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假以时日,这孩子必定有所大成。
邝杰并不觉得自己吹奏的曲子有多大魅力,他只知道自己只是把刚学会的柔情歌曲吹奏一遍罢了。
箫声再美妙也有停歇那一刻,本来邝杰就不会太多的曲子,不可能吹奏太久。
“这曲子是巨门上的那首吗?”婢女声音很沙哑,看来这两天并没有喝过水。
邝杰点点头,走到婢女和那个孩子面前,再一次放了一些水和食物。
“谢谢,我和少爷来日必报此恩。”婢女居然磕头了,但她并不知道,她们并没有报恩的机会。
邝杰回到萧华身边坐着,干等着。
“还有吗?”萧华指指水和食物,有点瑟缩地问。
邝杰点点头,给了萧华同样的食物和水。
“我突破到段灵八层了……”正在修炼的孩子突然醒转过来。
看了一眼,并没有多管。
……
一天之后。
文乾面对着人偶,喘着粗气,很明显已经力竭,但打到现在他还是没有伤到人偶分毫,一直都像是被牵着鼻子走。又是一拳袭来,文乾勉强架起双手,护在身前,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人偶的一拳直接打得他倒飞而出,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巨剑少年再次动作,将文乾抬到牢笼。
暮月河睁开双眼,冷若冰霜地问:“下一个,谁去?”
暮月河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萧华,这种时候,女人和小孩没理由先上。
萧华的目光不敢直视暮月河,所有人都看到,萧华的双腿打着颤,脚步一分都没有动弹,他已经害怕了,害怕得连脚步都走不动。为什么他会选择当军医?是因为他怕死,他历尽千辛万苦谋得一个军医的职位,就是因为军医可以不在正面战场上作战。
见得如此状况,邝杰抬手,拍拍萧华的后背,吓得后者直接打了个冷颤。
“我去吧。”婢女率先一步走向巨剑平台。
萧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倒在地,然后用感激的目光投向婢女。
婢女走到巨剑平台,面对着面前的人偶,展开自己的气势,邝杰看得出,这个婢女只有段灵九层的实力,战灵都算不上,两个阶层的差距,她根本不会是人偶的对手。果不其然,人偶仅仅是一击就将她打得倒地不起了。
“下一个,谁去?”暮月河的眼神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萧华,目光中满是鄙夷。
萧华颤抖着环视四周,这里只剩下两个孩子和一个暮月河,根本没有理由让两个孩子先上。吞了一口唾液,脚步发颤地向着巨剑平台走去,三步一回头地,他看见暮月河那无情的脸,他看见那个不认识的小孩的鄙夷目光,他还看见那个呆呆看着他的邝杰。终于,他走到了人偶面前,他的双腿依旧打着颤,突然,双腿一个无力,他居然跪在人偶面前。
看在邝杰眼里,这算是一种懦弱吗?
人偶仰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个跪地的男人,一脚过去,直接就将萧华踹飞。
暮月河看着被抬到牢笼的萧华,低哼一声,不再去管,转头看向两个还傻呆着的孩子,笑笑,说:“你们两个走吧,我让巨剑送你们回去。”巨剑此时飘飞到暮月河身旁。
“为什么?”邝杰第一个发问。所有人接受试炼都失败了,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我还没有无情到随便就杀两个小孩。”
“我们可以走?真的吗?”那个小孩大喜过望地说。
暮月河轻轻点头,对此表示肯定。
“那太好了,我再也不想呆在这了。”那个孩子表示要走。
邝杰回头看向萧华,萧华依旧倒在地上,看来是被人偶打晕了,回想之前,萧华教会自己吹奏,教会自己一些急救之术,对自己还很好,自己没有理由离弃他。
叹口气,邝杰问:“那个人偶是以什么为动力的?”
暮月河看着邝杰,答:“是以巨剑的灵魂力量为动力的,每个人挑战都只会供应一次。”
邝杰睁大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说:“我也要接受试炼,你们先带他走吧。”
“你确定?”巨剑少年问。
邝杰点头。
暮月河看着已经盘坐在地的邝杰,笑了一声,对巨剑少年说:“你带那个孩子先离开吧。”
巨剑少年点头,将巨剑水平悬浮在低空,将那个小孩放到巨剑上,然后带着他从特定的通道里飞驰而去。
“你先等等吧,等巨剑少年回来了就开始你的试炼。”暮月河说话时,一个响指打响,随后啊习啊屠那堆被困于牢笼中的厄斯萊丝阵营的人便掉进了岩浆中,有禁空法阵在,这些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邝杰点头叹气,静静地看着,坐着,幸好文乾那些与自己同行的人并没有被丢进岩浆。
“你可能会因此失去生命。”暮月河说。
“我害怕失去生命。”邝杰看着倒地的萧华,“但我发现,我更害怕失去身边的人。”邝杰想起了碧姐和尔岚,想起了邝宇,想起了他的爸妈。
“如果我可以将人偶打败,你能不能多放几个人离开?”邝杰问。
“这没问题,只要你赢了,在我的,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放过几个人。”
“为什么那把巨剑会有灵魂力量?”邝杰转移话题说。
“高阶的宝剑都需要经历凝魂这一步骤……”接下来的时间,邝杰一直都在跟暮月河闲聊,在这静静的等待中,只有牢笼被拍打的声音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