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沛和安然回包间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酒足饭饱了，开始嚷嚷着转战KTV。姚沛坚决推掉了接下来的活动，顺手掏出一张卡给管虹：“虹姐，密码是080910，今晚所有账单都从这里刷，不用报销。”
管虹接过银.行.卡，和其他员工试着又劝姚沛同去，见实在留人不住，再考虑到当着领导面反而不能玩尽兴，也就不再强留了。
说定提前走后，毛婉姣悄悄过来给安然递了张纸条：“安总监，只有赵攸州一个人喝得找不着北了，你送他回家吧。”
安然把纸条随意塞进兜里，点头说：“没问题。”说着系好外衣扣子，把赵攸州的胳膊往肩上一搭，半扶半拖地往停车场弄去。
赵攸州酒品还可以，除了搂着安然直往下沉，附带嘟囔些听不懂的话外，倒也不乱发酒疯，所以九点一刻就顺利给他送回了家里。
从赵攸州家出来时，窄巷里万籁无声，几盏路灯如萤火亮着，安然借着微弱灯光打开毛婉姣在餐厅递给他的纸条，不由笑道：“这个毛婉姣，她写的赵攸州家地址和你从人事专员那问来的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给我看看！”姚沛心里一动，从安然手里取过纸条，默默记下了上面的地址：阳平区建江路安居小区601户。
把纸条还给安然时，姚沛的脸色有些凝重，在她记忆里建江路一直是个萧条破败的地方，治安差又和铂兆厂址南辕北辙，毛婉姣是喝高了还是手抖，怎么写出这么一个地址来呢？
“怎么了？”安然碰了碰姚沛的胳膊，关切地问。
“没什么，哦，安然，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转账给我50万？”
“记得。我还问你要不要招个房客来着，你说那些房租够住一辈子了。”
“是够住一辈子了。”姚沛意味深长地说。
安然似乎愣了几纳秒，然后在姚沛额头轻吻了一下：“好了，上车吧。”
“去哪儿？”
“去公司保险柜里拿CBD公司提供的样机。”
就这样，两人深夜来到铂兆总部技术科，用指纹刷开一号保险柜，取出装着样机的亚克力材质的晶体盒，然后扬长而去。
回家后，姚沛直接进浴室洗澡，顺便把两人的外衣也扔到洗衣机里洗了，出来时安然还像才进门那样，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着什么，不时对着聊天工具讲几句姚沛听不懂的语言，刚取回来的样机连着电脑放在他左手边上，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都十一点了，还不睡呐？”姚沛走近了问。
安然抬头朝她笑了下：“洗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再待会儿。”
“要弄点吃的吗？”
“不用，快去睡吧。”
姚沛“嗯”了一声，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牛奶，回来正听见电脑音箱的提示铃响起，安然点击绿键，接进了Jesse的视频会话。
“Ivan，这么晚还在线啊？”
“嗯。詹姆生送来一部样机，我试着照对了一下，没什么进展。”
“呵呵，别上火。你知道一个团队在不引入新头脑的情况下，越往艰深的领域通常思路就越窄，所以……”
“万变不离其宗！”安然自然接过Jesse的话道，“不管他们怎么排列组合，可用元素必然不会变的。可是Jesse，时间只剩六天了……”
“五天给你，一天给我！”
“谢谢！你这话一点都不像安慰。”
“哈哈！Ivan，所里按你说的对詹姆生进行实时监.听，有用音频已经截取下来发你了，也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
“我晚点听听。”安然点头，“对天城的监视系统一直是交康佐管理的，过两天临近继位大典时我要亲自盯，你估计也得费心。”
“没问题。”
关闭了视频，安然回过头来，冲离他六尺开外的姚沛招了招手：“怎么了？站那么远干嘛？”
姚沛在安然的示意下慢慢靠近了他，呆呆地把牛奶塞进他手里：“安然，你在和Jesse说什么？监视系统、天城、继位大典……你们在玩网络游戏，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们都多大了，还玩网络游戏！”
“那你们是在写小说，还是编剧本？你们……”
“你害怕了么？”
“安然……”
安然叹了口气，把手心的热牛奶放在电脑桌上，笑得温柔缱绻：“沛沛，在我心里一直有种愧疚，明知道你对我是诚心诚意的，可我对你却藏着秘密。当然，刚开始也没有和你交代的必要，等后来相处越深就越不知道怎么坦白。”
说到这里，安然停下来握起了姚沛垂在体侧的手。安然是坐在转椅里的，姚沛站在他的面前，他看她，自然就用了仰望的姿态，灯光射.进他的眼睛里，晦暗又发亮。
在姚沛的印象中，安然的手总是微微发凉的，现在被那杯热牛奶捂热了再来牵她，依然舒适得恰到好处，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姚沛抽紧的心慢慢变得轻松起来。
“沛沛，”安然继续说道，“上大学的时候，我从不爱说家里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我的身世，总会有各式各样的传闻，有人说我是富家公子，有人说我是寒门学士，还有人说我父亲是活跃在东南亚一带的某个大毒.枭，贝蒂在听到这些故事之后笑了一晚上，说巴黎是一个浪漫的城市，人到了那里，也容易有一些浪漫的幻想。可是沛沛，我的身世其实一点儿都不浪漫，事实上，我去巴黎留学，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逃避责任，我家里的负担太沉重，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愿意背负。不过，人总要长大，或者是自愿的，或者是迫不得已。”
“那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听说过‘婆罗王国’吗？”
“大洋洲上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岛国？”
“对。我的父亲就是那个岛国的第三百四十七代梵王，而我是他期望的第三百四十八代储君。”
“怪不得呢！”姚沛长叹一声，借地利优势将安然按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不管多温柔，骨子里总有抹不掉的尊贵和骄傲，那么现在，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