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害死贺拔岳之后,侯莫陈悦不敢松懈,立马下令全城宵禁,搜捕在逃的于谨,另一方面次日他亲自来到驻扎在平凉城外的贺拔岳大军中进行安抚。
不过这安抚又谈何容易呢?自己的主帅下午还是光彩鲜艳的入城,如今却被莫名其妙地告知酒醉之后不慎跌入院中池塘之中,现生死尚且不明,但这样一厢情愿的骗三岁小孩的说辞显然是不能服众的,场面一度失控,兵士们愤怒地死死注视着侯莫陈悦,并不断向侯莫陈悦所站之处涌去,连绵几十里军营的士兵也不断从营帐里走出参与进来,甚至有些激动的兵士已经按耐不住拿起了兵器,叫嚣着要见主帅的遗体,否则便要踏平这平凉城,场面十分震撼,
尽管事先对可能发生的冲突已有所准备,但面对眼前兵士们这样大规模群情激奋声讨,还是远远超出了侯莫陈悦等人的预料。侯莫陈悦本人也是一阵心虚,赶紧在部下的掩护下,搀扶着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枯井旁,歇息的同时思虑着对策,恰在此时听闻在城中听闻发生兵变的侯景也立马加鞭赶来。
见是侯景来了,侯莫陈悦立马冷哼了一声,将头故意转至一便不再理睬。侯景是何等精明之人,眼睛遛地一转,立刻便知道了缘由,他倒也并不在意,只是下马随手在这片荒地上采了根野草边把玩边带着嘲意道。
“嘿嘿嘿,将军恐怕是遇到了些麻烦了吧,怎么在这独自发愁呢?”
“麻烦?还不是拜你所赐,现在倒好莫要说收编这支部队,恐怕马上我连这刺史也是做不成了。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如果有何万一,你也别想保身!”
“侯莫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现今只不过是爆发了规模有些超乎意料的兵变,但总体来说尚在我们掌控之中。”
“哼哼,话恐怕谁都会说,那敢问侯景将军有什么好的实际对策吗?”
“对策?那又有何难呢?”侯景顿了一顿,露出了他那标志性地狡诈笑容,抬头看着侯莫陈悦接着说道
“他们不是要见贺拔岳吗,那就成全他们,我们只要借口说贺拔岳有恙在身难以出城,先把他们的将领骗进城中来,届时我们进可以威胁他们,收降这支部队。退也可以裹挟他们,拖延时间,等待我家主公派援兵前来,一举剿灭他们,无论这两种最后实行的是何方略,您侯莫将军到时都是大功一件,我家主公又怎会亏待您呢?”说完,便径直走向侯莫陈悦身旁,意味深长地拍着他的肩膀。
“妙极,这真是妙极,侯景将军不愧是高欢选择的心腹,果真是得到了真传,我侯莫陈悦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待事成之后,我一定要准备一份厚礼亲自送到你府上。”
“侯莫将军事不还没成吗,现在想这样的事还为时过早,我们眼下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侯景眯起他那豺狼般的眼摆摆手说道。
“什么重要的事?”侯莫陈悦先是一脸疑惑,随即立刻恍然大悟地拍头道。
“那个逃脱的贺拔岳军余逆!”
“没错,必须活捉此人,如果让他逃到城外,恐怕到那时我们真是难以掌控局面了。”
“你放心,我已下令全城通缉此人,全城各出口也都安排了守卫,如果快的话,明日午时就有结果,绝不会让他活着逃出城外的。”侯莫陈悦一脸自信道。
“侯景将军,今日也忙了一整天了,我在府上也已准备了私宴,还请了城中有名的几位歌舞名妓,这几位姑娘的烈性可是您在中原附近那边可遇而不可求的。”侯莫陈悦素知侯景好色的性格,连忙投其所好道。
“既然是将军设宴,侯某又岂能推辞,只是在此之前还得劳烦将军再去一趟贺拔岳军让他们次日进程,可别让他们等着急了。”侯景将嘴角一上扬,露出了一个极为阴险地笑容。
“对对对,这是必要的。”
当下二人一齐翻身上马,领着众人惬意地向贺拔岳的营帐再度行进了。
相比此二人的惬意,城内的于谨可谓是处境艰难,眼下他不仅身负重伤,还得时时分神观察四处的追兵,若不是心中坚持贺拔岳最后的遗嘱,恐怕此时早已倒下不省人事,也幸得全凭他惊人意志力还在促使他苦苦支撑。但由于人生地不熟其次确实太过疲惫,在狂奔了数十里之后终于还是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城中百姓显然早已炸成了一团,自从昨晚刺史大人的私宅发出那骇人的拼杀声,随即城内府兵便全城出动,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也都不敢过问,害怕引祸上身,街坊上的民宅也都纷纷门窗紧闭,偶尔有些百姓透过纸窗看着来来回回举着火把奔跑的府兵。
如今突见一个满身沾满鲜血之人倒在街上,想来也知便是全城搜捕的要犯。于是便一传十,十传百,迅速炸开了锅。居民慢慢便围拢了起来,纷纷议论着,不一会儿巡防营的士兵也迅速赶到了,一个军尉模样的官员下了马,推开了聚拢的人群,看了看手中的通缉画像,当下心中一喜,随即示意手下将其用手链,脚链拷牢,带回牢营去了。
只听“扑哧”一声,待于谨恢复意识醒来,又是一盆刺骨的冷水浇在头上,于谨定了定神只见自己正被死死绑在一根木桩上,牢房内一片昏暗,只有一道阳光从身后头顶的铁窗上透进,这才依稀能分辨请站在眼前的那个牢头的脸,甚是凶神恶煞。站在牢头身后的两人都穿着官靴,再由下而上看去正是侯莫陈悦和侯景两人。
牢头见囚犯的眼睛四处环视,极不恭敬,当下怒由心起,扬起手上的长鞭正待欲抽,但随即被站在身后的侯景上前阻止,牢头倒也知趣,退至一边。
“哎呦,醒了啊。”侯景冷笑道,但于谨并不理会,低下头,将眼睛藏进自己碎发之中。
“于谨啊于谨,当初我与你同在尔朱天光手下任职,也算是同僚,我念及同僚之情有心要拉你一把,只要你现在愿意投诚,我可以让侯莫将军饶你一命。”
“你做梦,我既已落入你们这两个贼人之手,便也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们废话少说,要杀便杀,我也好早点去见大都督去了。”
"呵呵,想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啊,至少也要让你们军中人团聚再说啊。”
“哈哈哈。”只见侯景回头与侯莫陈悦相视一笑,当下也不管于谨那疑惑地眼神,回身一同走出牢房。
“相聚?”于谨是何等机巧之人立刻明白了此话的深意,当下咬紧下唇。暗暗自语道
“这其中必有陷阱,不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