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欢儿。”
熟悉亲切的声音将荨欢从黑暗里叫醒,她浑浑噩噩的睁眼,看到面前那银发披肩的绝色女子,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哑声喃喃道:“师父,我是在做梦吗?”
师父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欢儿,不是梦,师父来带你走了。”
荨欢全身一颤,迷茫的反问:“走?走去哪里?锎”
“你不是想要离开皇宫吗?师父没想到,他会把你送进永巷来,永巷……他的心,和那个人一般狠哪。”师父黯然的幽幽一叹。
“他?什么那个人?”荨欢疑惑,随即又恍悟的道:“是我误伤了皇后娘娘,本来就是死罪,淑妃娘娘罚我到永巷,算不上心狠吧?”
师父无奈的道:“欢儿,你的领悟性极高,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心思太过单纯,就算经过了这么多的算计和苦难,还是能把人心想得如此简单。”
荨欢摇头:“师父,我知道你们所说的人心险恶,有些人,我素不相识,他们也会想要我死,就像紫衣侯,还有喜淑妃……”
“那你不恨他们吗?”师父问。
“恨?”荨欢迷惑。
“想要报仇吗?”师父笑了,红唇竟隐隐含着一抹邪魅:“师父教你杀掉他们。”
“不。”荨欢果断的摇头,焦急的想要爬起来,全身却痛得一动就碎裂般,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轰然倒在床上。
这时,她才惊愕的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石室里,陌生的地发,身下垫着一床被褥,墙壁之上有着一盏幽幽的灯火,忽明忽暗。
“这是什么地方?师父?您带我离开永巷了吗?”荨欢无力起来,只有柔弱的望着师父。
师父直言不讳:“这是永巷通往宫外的密道,师父可以从这里,带你出宫。”
荨欢满脸佩服:“师父你真厉害,密道都修到皇宫里来了,只是师父,既然有密道,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欢……我呢?”
荨欢咬着唇,虽然她已经尽力不在意荨欢这个名字是慕欢的替代品,但是说到欢儿,她还是有着心理阴影。
师父叹了口气:“为师前两日有些事,本来叫沉香那小子带你出宫,却不想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但好在那小子还算有心,知道搞一些乱子出来,让楚连阳分身无术,无法和你行aa房。”
“师父……”师父说话直接,荨欢却是黄花闺女,就算知道师父也是无心,难免还是有些尴尬。
师父却不知荨欢在尴尬什么,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招数都不是沉香那小子想出来的,很早就和赫连擎狼狈为奸了,还能瞒天过海,如此谋略,除了……”
“小姐,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站在石室转角处一直没出声的香榭突然开口提醒。
师父“哦”了一声,朝荨欢道:“走吧,香榭来扶着荨欢。”
香榭走过来,荨欢急忙道:“我不走。”
“不走?”师父疑惑。
荨欢黯然的垂下头:“师父,我不走了……”
“为什么?”师父刨根究底了。
荨欢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因为不知道出去之后无目的的人生,还是因为某些牵挂怎么都放出下,心底残存的一丝丝执念。
师父轻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留在宫里倒也没什么,只是呆在这永巷,还不如呆在冷宫,至少不用每天弄得伤痕累累的,你看看你自己,要不是云儿为你治伤,你……”
“是云大哥么?”荨欢一震,猛然忆起晕睡之后那一刻,似乎有谁在眷念般的抚着她的脸,那种感觉就似在南王府南王房间,颜哥哥也曾这样抚着她。
那一刻,她会以为颜哥哥是喜欢她的,只是当时能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心寒,心寒到尝不到其中苦涩的味道。
师父也不隐瞒:“是云儿为你治伤的,要不然,你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了,你都不知道你自己伤得有多惨吗?还在硬撑着。”
“云大哥……他在哪里?”荨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当面对云渺道谢。
师父看了香榭一眼,淡淡道:“他很忙呢,给你治了伤就走了。”
“哦。”荨欢点了点头,心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她想要道谢,可是总感觉见了那个白衣无尘般的男子,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去面对。
她对他有着感激,有着愧疚,甚至,还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依赖。
她想她是因为什么都让云渺帮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样可是很不好的。
“荨欢姑姑,该起了,不然婆婆会打人的!”
天还没亮,乐儿就爬到荨欢的旁边,处在荨欢的耳边叫喊着。
荨欢猛地惊醒,眼眶红肿得厉害,可是还可以看清此刻还不过寅时,可是住了十几个人的房里,那些人都已经不在床上了,就她一个人还没有起来。
“太累了,睡过头了。”荨欢不好意思的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全身,昨夜还酸痛无力的身体不再那么难受,虽然动一动还是觉得吃力。
乐儿嘟嘴道:“才不是,她们都不叫荨欢姑姑的,丑姑姑也不准乐儿叫,不过乐儿有办法,乐儿偷偷跑进来的。”
“……”荨欢摸了摸乐儿乱糟糟的头发,感激道:“乐儿,谢谢你。”
“娘亲抱一抱乐儿好不好?”乐儿得了夸奖就开始撒娇。
荨欢满头黑线:“乐儿,我们说好的,只能叫我荨欢姑姑。”
乐儿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荨欢急忙将乐儿抱住,安抚道:“好啦,荨欢姑姑喜欢乐儿,抱乐儿好不好?”
“乐儿也喜欢荨欢姑姑!”乐儿抱着荨欢的脖子,就在荨欢的脸上亲了一口。
荨欢也笑了,也亲了亲乐儿的小脸,却亲到一股子怪味,可惜天太黑她看不清楚,于是将乐儿抱着挪了挪位置,借着窗外的光线一看,才发现乐儿脸上又出现了黑乎乎的东西,遮盖了乐儿漂亮的小脸。
她握着袖子擦了擦,却不比昨夜,怎么擦都擦不掉,不由惊道:“乐儿,你脸上是什么?”
乐儿还小,歪着头摇了摇,脆生生的道:“不知道。”
“……”荨欢正想再问,屋外传来老嬷嬷恶狠狠的声音:“这个小贱人!还不起来,还以为自己是主子呢?!”
乐儿吓得直往荨欢怀里缩去,荨欢皱了皱眉,在老嬷嬷踹开门气势汹汹进来,正一鞭子劈头盖脸抽来的时候,伸出一只手稳稳的抓住,冷冷的看向惊愕的老嬷嬷。
老嬷嬷没想到昨天还任打任骂,半死不活的荨欢,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还敢还手,那眼神……
“姑姑,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说?为什么非要欺人太甚呢?”荨欢颓然松开鞭子,那本死死拽着往回抽的老嬷嬷不妨,“咚”的一屁股摔在地上。
“呵呵。”本来惊恐的乐儿毕竟是个小孩子,见状就笑了。
老嬷嬷气急,恶狠狠的瞪着荨欢,狼狈的爬起来就气急败坏的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就要喊:“来……”
谁知身后风动,荨欢先一步站到她面前,一把关上门,回过身去冷冷看她:“姑姑,你这一喊,可知外面的侍卫会将我打死的吗?那可是一条人命,你就不怕冤鬼晚上去找你报仇吗?”
老嬷嬷吓得浑身颤抖,有武功的被关在永巷的不是没有,她被吓住,也正是因为荨欢口中的冤魂。
人是越老越怕死,特别是对于老嬷嬷这种染手了很多无辜性命的,她心虚,本就害怕冤鬼一说,这样被荨欢说出来,自然害怕。
正如白衣师父所说,荨欢本来是很聪明的,对于人心方面,只要她愿意去把人心想复杂,其实并不难得揣摩。
荨欢轻轻一笑,步步逼近老嬷嬷,缓缓道:“我知道姑姑受人所托,但这里是永巷,是宫里唯一隔绝的地方,如果姑姑不说,谁会知道?姑姑积善行德,荨欢定会报答姑姑,谁说进了永巷就走不出去的?姑姑相信荨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