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元和方舟辞别了圣母娘娘,来到圣女峰脚下,就看见不远处两座山峰,一前一后矗立着。前面一座烟云袅袅,紫气升腾,后面一座峰顶微露白雪,山脊绵延,看不到尽头。
方舟说道:“师父,前面这座山峰恐怕就是圣母娘娘所说的,昆仑大仙的住处了吧。”
“嗯,想必是吧,我们且上山看看吧。”纯元说道。
二人沿着山路,慢慢往上走,山路平缓,山风惬意。路两边奇花异草,蔓延到数里之外,蜂蝶飞舞,似感觉到了人间仙境。此时并非春季,而这里却是一番春景荡漾。
纯元和方舟原本在天界生活多年,各种奇异美景早已经见过许多,可到了这里,依然感觉奇特,二人走着,渐渐陷入了这梦幻奇特的美景之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远远地看见峰顶上有一所房屋,青砖碧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二人继续往上走,来到峰顶,正是一座宅院,院门大开着,院内清净朴素,几间房屋分列大殿两侧。二人站在院门口,不敢贸然进去。
一道虚掩的门,引得多少英雄贸然闯入却终遭拒绝,又让多少豪杰徘徊不前失却良机。贸然进入还是诚心等待,纯元选择了后者。
一路跋涉,虽有险路却也不曾曲折,如今得人指点,已经上得山来,可谓幸运之至了,在如此圣地,想要见到真圣人,若非莫大的缘分,那就要考一份诚心了。纯元明白,越是与高境界的人往来,越需要内心明澈真诚,于是示意方舟,恭立门口,等待缘分。
二人静立门口,看着轻柔的山风变成静止,听着纷扰的蜂蝶化为空气,眼里的一切都变成空旷,心中的所有都化为透明,渐渐忘却了这山、这门,忘却了师傅徒弟,似乎一切自开天辟地以来本就是这样。一切静止,不再引动任何杂念,直到连自己也忘却,在这似仙似幻的美妙境地,师徒二人与其说是在等待主人归来,不如说是已经进入了一次难得的修炼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午后。
夕阳如一位慈祥的老者,微笑地注视着纯元与方舟,洒下道道金光,山鸟安然归巢,溪水不再欢唱,缓缓流淌,闪着迷人的微光。这时,一个仙童,踏着轻快的脚步,自得其乐地往山顶而来,远远看见了立在大门口的纯元和方舟,心中一动,微笑道:“师父说的没错,果然有客人来了。”
这仙童走到纯元和方舟跟前,恰如一幅静止的图画,飘来了一份生机,纯元和方舟的世界又回复了先前模样:有山、有水,有轻柔的风,有虚掩的大门。他们知道自己等的人出现了,便恭敬地迎了上来,方舟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这仙童正是先前在山下见过的那位童子。
那童子依旧穿着灰色的道衣,只是两个冲天揪已经变为垂发,正在那里微笑地看着纯元和方舟。纯元和方舟向这童子略施客人之礼。方舟礼貌地说道:“仙童,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不浅,先前在山下,要谢谢你指点迷津。”方舟这里说的“指点迷津”,一是指这仙童曾给他们指点圣女峰的位置,让他们能很快见到圣女娘娘,二是仙童先前的一番灵性之言,让方舟十分佩服,可谓解开了许多心中迷惑。故而方舟此刻才十分客气地道谢。
可是那仙童却一时疑惑了,客气地说道:“这位师兄说我们先前见过,可我并没有见过二位呀?”
“仙童是忘记了,还是又造什么玄虚呢?先前在山下,我和师父误入山洞人之地,令那山洞人惊吓而亡,你还劝我们不要记挂在心,曾讲出一番精深道理,后又指引我们到了圣女峰,如今却说没见过我们,这又是何意呢?”方舟急切道。
那童子静静地听完,笑道:“我明白了,你们见到的那个童子,可能是我的师弟吧,我和他长相、装束均一样,都是昆仑大仙的侍童。”
方舟听完这话,暗叹自己的急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纯元。纯元其实在那童子说话时就已经觉察到他并非自己和方舟先前见到的那个童子,但已经来不及阻止方舟说话了,现在仔细再看,两人多少有些区别:先前的那个童子梳着冲天揪,而眼前这个童子是垂发,面容也随和一些。于是笑道:“实是抱歉,我们认错了人,不过两位仙童长相确实相似,莫非是孪生兄弟?”
那童子又神秘地笑道:“老先生问得也合理,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们只知是大仙一手造化,是否借助母胎而生,我们从未被告知过。”
纯元仔细一想,自己也是冒失多问了,笑道:“昆仑山乃仙道源头,我们师徒多年在世间沾染,确实有些流俗,请仙童莫要取笑。”
那仙童听了此话,立即恭敬道:“老先生太谦虚了。先生所问,其实也是我心中所问。不过,亲生父母也罢,生命源头也罢,我们到底从何处而来,确实是世间至问,我能确定的是我目前还不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当然师傅也不会轻易告诉我们答案,我会慢慢探寻的。”
闻听此话,纯元和方舟更是心生敬意,小小仙童,竟对生命有如此思考,不自以为是,乃是以如此豁达心胸来探索,确实不凡。
纯元点点头,说道:“仙童自谦自己‘知道自己不知道’,远胜于世上许多人‘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反而‘以为自己知道’,仙童的探究精神,实在值得我们学习。”
那童子浅浅笑道:“谢谢老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两位今日来访,大仙早有预知,曾吩咐我迎接。只是大仙今早已有事外出,恐怕今日两位不能见到大仙了。”
纯元遗憾道:“大仙早有预知,却还是外出了,想必大仙定是有要事要办,也是弟子缘分还不够,不能在今天拜见大仙了。仙童可知大仙几时回来?”
“师傅外出时并未告知,不过,既然师傅吩咐我来迎接二位,一定有他的意思,就先请二位进入庄中,在庄中休息一晚。”
纯元和方舟看看天色也已到晚间,就点点头,跟着这仙童来到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