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情深化泡影伤心身世泪痕多
空海心仰天一笑,放开了冷月婵的玉颈,急不可待地去查看石惊云的死活,但见在刚生不久的幽幽绿草上,附着着一滴一滴殷红的血液,散发出一种怪异的血腥味。
空海心在石惊云的胸口上摸了摸,又将手指放在他的鼻端,过了良久,终于确信他已经死了,仰天大笑,声音洪亮异常,震动四方,树木簌簌作响。
冷月婵看着石惊云的身体,见他始终未动,只存了万一的希望,希望空海心能证实他没有死,可此刻,见空海心如此高兴,知道石惊云是再无幸免,泪水奔腾而下,似要它代替自己的血水流出。
空海心笑着看了看冷月婵,道:“有什么好哭的?你当初也不是要杀他来着吗?”他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般道:“啊!是了,怪不得在清风客栈的时候你会来,原来是要刺杀石惊云啊!”
冷月婵见其如此说,想起自己当初对石惊云是如何薄情,而今他又是如何待自己,心中只想随他而去,偏生手不能动,无法拔剑自刎殉情,心中自苦,泪水更是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空海心见她的样子,忽然间在心中起了个极奇异的感觉,他凝视着冷月婵,忽地觉得这个女子似曾相识,尤其是她这副伤心自惘的神情。以前他和冷月婵在客栈相处时,便觉得她容色和自己的亡妻有几分相似,但那时只是淡淡而过,从没有似如今这般强烈,心中纳闷:“为什么我每次看见她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空海心见她越哭越凶,心中蓦然一酸,话音转柔道:“好啦!别哭啦!”心中寻思:“她看着石惊云的尸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停止哭的,还是快些离开吧!”他自己竟然开始关心冷月婵!自十七年前,自己妻子惨亡,他就从没有关心过任何人,一心只为完成夺得玄天门门主的心愿,如今竟然开始关心冷月婵,这连他也不明所以。
空海心正待解开她的穴道,蓦然看见冷月婵那幽怨但却充满仇恨的眸子,心中一惊,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冷月婵不能言语,亦不能动弹,只有死死地盯着空海心,将无尽的恨化做仇恨的眼光迸射出去。若眼光能够杀人,那空海心此刻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空海心解开她的哑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冷月婵道:“你放开我!我要为惊云报仇!然后再,再随他而去!”眼中语气中尽是仇恨。
空海心心中微微一震,他为了杀石惊云夺玄天门门主之位,纵使天下都可以得罪,此刻听冷月婵要为石惊云报仇,心中却莫名地伤感起来,实不希望她成为自己的仇敌。他仰天打个哈哈,道:“他是自己打死自己的,与老夫可不相干!”忽地又叹息一声,道:“老夫说话算话,要保你一年之内无性命之忧,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冷月婵大声道:“我才不跟着你,你解开我的穴道!要么放我走,要么杀了我!”说着泪水又源源涌出。
空海心见状再不多留,拉着冷月婵飞身而去了。
一个时辰后,空海心将冷月婵带到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中,又在客栈内要了客房酒菜,对她倒也不差。
空海心见她的样子,容色早已憔悴不堪,再无夕日的艳丽,指着桌上的菜肴,道:“走了一个时辰,想必也饿了,我解开你的穴道,你自己吃饭填饱肚子吧!但你须得答应我不准寻短见!”
冷月婵在这一个时辰里越想越觉对不住石惊云,决定要为之报仇雪恨,如此自然弃了寻死之念,只想如何为石惊云报仇,当下道:“我答应你……”她语带哭腔,连声音也因此而娇弱了好几分。
空海心点头道:“那就好!”说着凌空弹了几下。
冷月婵顿觉一股暖流自丹田流出,通向周身,登时血脉畅通,心中暗记:“这贼人武功果真了得!我却如何杀了他为惊云报仇?”但转念又想:“惊云为我如此,我纵使报不了仇,为他舍了性命,到地府去陪他也是好的!”
空海心没有心计,心思实际上又颇为单纯,加上自己武功高强,怎会去防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他转过身去,对着窗户遥望望仙山玄天门的方向,想像自己将来登上这玄天门门主会是何等的威风。
冷月婵见空海心背对自己,此时门户大开,实在是刺杀的良机,想也没有多想,抽出厕身长剑,一剑刺向空海心背心处!
便在剑要及他背心之时,空海心蓦然回身,双目泛出丝丝怒火,右手轻描淡写地一弹,冷月婵只觉一股强大的内力自长剑袭来,双手几欲脱开,自己加紧内力却死死不肯放手脱开长剑,生怕兵器被夺。如此空海心的反击力自然自剑而传到她身上,她身子蓦然飞出一丈之外,倒在客栈的柜子之上,听得咯喇喇一声响,柜子已然损坏,一道柜门斜倒下来,只剩下几颗钉子勉强支撑着,但却也是摇摇欲坠。
空海心大怒,正要说话恐吓她几句,但见冷月婵右手上扬挽出一个剑花,白刃突然朝自己脖颈而去!
空海心大吃一惊,脚下展开轻功,迅速闪到她身侧,端地迅捷无比。冷月婵才一举剑至脖颈,他右手便已飞快地夺过了长剑,顺势在她肩头拍了一下,内力到处她的穴道立时封住。空海心惊魂未定,但见她雪白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一条细细的血线,血滴也顺势慢慢流了下来,若非适才他眼疾手快,此刻眼前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小姑娘已经是一具死尸了。他不禁怒道:“你疯啦!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要是你父母知道了,该有多伤心你知道吗?”他平生杀人无数,此刻居然关心起冷月婵来了。
冷月婵只是哭,却不答话,心中想道:“我父母将我弃置在天山之上,若非有师傅在只怕早已死了,只怕他们此刻以为我早死了,又怎会再伤心?”
空海心见她如此,一时也到没了办法,暗骂道:“我答应石惊云帮他看护这个小妞儿,也不知是对是错,他小子不会在临死的时候还想戏耍我一番吧?”想起自己的师兄石浪曾一再地戏耍自己,就不禁勃然大怒,暗骂:“这小子生得和石浪一副脾气!到死都不让人安宁!”但自己一见到冷月婵心底就会莫名地生出一种亲切感,就算此时没有石惊云的遗言,他恐怕也不会忍心看着她殉情自杀的。
冷月婵此时已哭累了,寻思:“我应该如何替惊云报仇呢?他武功高强我万万不是敌手,须得想一个计策才是!”当下试探地问道:“你带我到哪里去?什么时候放了我?”
空海心一呆,道:“我答应过石惊云保你一年无恙,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
冷月婵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你一年?”
空海心也没有多想这些繁复的细节,听她如此说,心头倒是一震:“我如今是要去夺这门主之位,难道真要带上这个丫头?”
冷月婵见他不答,想道:“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再侍机在他酒菜中下毒,要取他性命当不是难事!”如此一来,死意也去了,忽感腹中饥饿难当,看着眼前这满桌的酒菜,咽了咽口水道:“你不解开我的穴道,我怎么吃啊?”
空海心道:“只要你不再寻死觅活,我自然会给你解开穴道的!我空海心活了这些年,可从来没有说话不算的,要是对不起一个死人,那可糟糕!”他一边唠叨,一边解开了冷月婵右手手臂的穴道,却不敢再解开她全身大穴了。
冷月婵此刻只右手能动,但却仍旧乏力,也不能够运用内力,只勉强能吃饭罢了,心中暗记:“这老贼经过刚才的事,变得机警了,给惊云报仇怕还不容易!”想到石惊云为自己死去,此刻还暴尸荒野,不禁又落下了泪水。
空海心一心要回玄天门夺这门主之位,当下也不多停留,在市镇上买了两匹马便即起程往中原赶去,连日来就在山野破庙中歇息,冷月婵却也不再寻死觅活,反倒乖了起来,对他的话虽多半要驳斥,甚至有时也会开口大骂,但对他的意思倒也没怎么违拗。几日里来,空海心对她的戒备已经渐渐去了,不知怎的,心底甚至还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欢来,但这份奇异的感情又绝非男女之情。
这日里,他二人赶路至山林之中,午时,空海心肚子居然咕咕地叫了起来,空海心一拍肚皮,看了看四周,但见漫山遍野的树,遮得这火辣辣的太阳一点生气都没有,不禁叹道:“这山里怎地连一只小兽都没有?”他们自昨日起便没有寻着飞禽走兽,是以他二人从昨日自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
冷月婵微微一笑,顺手递过一个馒头,道:“吃吧!”
空海心接过来,心犹豫道:“这丫头给的东西能吃吗?她八成是要下毒害我。”
冷月婵冷笑一声,道:“怎么?怕我下毒?”
空海心被她说穿心事,面上微微一红,道:“胡说!就算你这馒头上真有剧毒,又焉能毒得死我?我只是,只是还不太饿……”虽这样说,馒头却仍旧不敢送入口中。以他的功力,这一般的毒自然是无法伤害他的,可冷月婵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怎会放一般的毒?他心中疑虑越多,越是不敢吃,可肚子却不懂他的心意,越发得意地叫了起来。
冷月婵在一旁不断冷笑,忽然伸手过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馒头,冷笑道:“既然你不敢吃,那就给我好了。”说着从白如霜雪的馒头上轻轻撕下一块来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回味着馒头的味道,似是在品尝着什么山珍海味。
空海心一把抢了回来,怒道:“我几时说不吃了?”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嚼也没嚼就吞入肚中,腹中饥饿也因此而大减,也不再如适才那般叫出声儿来了。
冷月婵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冷笑,从包袱中又掏出一个馒头,用樱红的小口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空海心吃完了那个馒头,兀自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戒心也去了,看着冷月婵那鼓鼓囊囊的包袱,问道:“你究竟还有多少?”
冷月婵冷笑一声,把包袱整个抛过去,再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空海心小心地打开包袱,见里面竟然还有七八个馒头,心头一喜,随手抓起一个便吃了起来,他自昨日便没有吃东西,早就饿急了,此刻也不论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地就把馒头都吃了。
空海心坐在马上,打了个响嗝儿,道:“果然是女娃儿心细,连干粮都带……”说到这里,脑子忽然一阵晕眩,就如同喝了十斤烈酒一般,天地在他眼中摇摇晃晃的,他暗叫一声:“不好!着了她的道儿了!”忙潜运内力,人骨碌一声从马上滑了下来,躺在地上竟毫无知觉,似是睡着了。
冷月婵坐在马上冷笑道:“你猜得不错,我的确是下了毒,可惜你太大意了。”说着她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翻身下马,却因太过心急而滑了一跤,摔倒在地。此刻她周身大穴仍旧未解,如此手脚仍旧有些乏力。
冷月婵也不如何着恼,见眼前的黑马低头看着她,眼神中似有许些哀怜,站起来拍了拍它的脑袋,轻轻用手爱抚了它的头颈,微笑着走向空海心,她没有注意,在她起身时,一个东西已经不经意从她口袋中滑了出来。
刀光闪动,冷月婵不禁闭上了眼睛,空海心虽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但对她却也不错,她心地本就善良,连一只受伤的兔子都舍不得加害,何况是一个人?可,每次一想到石惊云为她而亡,心就如同撕裂了一般,终于,右手飞快而下!
忽然,一股极强大的内劲自刀刃反弹过来,她的刀还没有触及到空海心的衣裳,人就已经反弹开连连退了三步!冷月婵睁大眼睛,见空海心双目如漆,哪里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只见他站起来摇头道:“我还以为你……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语音又似惋惜又似心痛。
冷月婵怒道:“胡说八道!你分明就是有心要试我,还说什么信任?”她手中的“醉仙散”无色无嗅,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必定抵受不住,因而怀疑是空海心故意试探她,才装做中毒的。
空海心听了也不答话,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确是希望信任冷月婵的,所以才会吃下了那些东西,若非他功力深厚,再加上馒头内下的药分量并不重,只怕此刻却已经死在她的匕首之下了。
冷月婵眼冒火光,一刀猝不及防地向他胸膛刺去,匕首本就短小,加上她此刻全无内力,如何能是武功顶尖的空海心的对手?只见空海心足下向右轻轻一滑,便已躲开了这一刀。
冷月婵仍旧不死心,虽然她穴道被封,但行动上却是与常人无异,此刻挥匕首乱刺,全然不讲武功招式,只是蛮打蛮刺,门户大开,招式中漏斗百出,任谁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弱点而杀了她。空海心却只是微微一笑,左一闪右一避,轻轻巧巧地避过了她的每一刀,只守不攻,让冷月婵占足了便宜。
如此相斗了一盏茶时分,冷月婵穴道被封,体力本就较常人为弱,此刻经过了一番强斗,更是累得气喘吁吁了。空海心见其已经停止了攻击,自己也停下了脚步,脚下却啪地一声轻响,似是什么断裂之声,空海心漫不经心地抬脚一看,却“哎哟”一声大叫了起来,忙拾起地上那事物。
冷月婵见他拾起一块青脆油绿的玉佩,已经断成了两截,但图案却煞是好看,她一声惊呼,道:“这是我的!你……你还给我!”一时心急,脚下一个铿锵便跌坐了下去,自己穴道被封,血气不畅,一时竟也站不起来!
空海心见到那玉佩满是惊异之色,那神色难以琢磨,高兴、痛苦、伤心、惊异、悲哀、苦恼、欣喜……一时间所有的感情都聚集在了他的脸上,当真看不出是悲是喜,那种感觉委实难以形容。
过了良久,空海心才转过脸来,看着冷月婵道:“你,它,它,它是你的?”声音竟然在发颤,眼神极其怪异地打量着冷月婵。
冷月婵道:“自然是我的,我从小带到大的!你还给我!”据她师傅万漠风说道,这是她襁褓之中的唯一东西,因而冷月婵一直视若传家之宝,从不离身。
可空海心似乎听不到她的话,似乎变成了一个聋子,还是问道:“这,这真是你的?”
冷月婵也不管他的惊异表情,道:“当然是我的!这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还我!”
空海心看了看她,又低头看着玉佩,眼中竟有点点泪光闪动,满脸惊异欣喜之色,喃喃道:“应该还你!应该还你!”忽然一个箭步飞速上前,一把抱住了冷月婵!
冷月婵大惊,使劲用手推他,可是她全身穴道被制,如何还能推得动?只得口中大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空海心道:“我的女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没有死,太好了!这也总算对得起在九泉之下的星儿了!”
这一句话简直有如晴空霹雳,冷月婵呆了半晌还没有醒过来,脑中一片空白。
空海心喜泪滚滚落下,放开她的身子,道:“当初老夫偕同星儿,也就是你娘……”
原来,空海心曾为夺石浪的门主之位而得罪了四川堂门,堂门善使暗器剧毒武林人人皆知。十七年前,他带着他的妻子林星儿与满月的女儿在中原边界游历,谁知冤家路窄,他们竟然遇上了堂门十来个高手,那些人一见到空海心就上前动手,当时他武功虽已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境,但终究是以寡敌众,何况身边还带有不会武功的妻女?他被迫逃入西域境内,那时已是重伤难救,堂门之毒冠绝天下,空海心迷迷糊糊本绝不可生还,林星儿也不懂武林之事,当时为了救他,被迫将满月的女儿放在不远处的天山雪地之中,取下他二人的定情信物,也就是那块玉佩塞入孩子的襁褓中,独自一人引着敌人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后来,空海心得云隐庄庄主江霸天施救,不仅解去了身上致命之毒,也在他的帮忙下找到了林星儿的尸首,但女儿却已不知所踪,他伤心欲奋只道堂门之人连个满月的婴孩都不放过,何况就算堂门没有对一个婴孩下毒手,她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也绝无幸免的可能,心中更是伤心,从此心灰意冷苦练武功,过了一年,便回中原将堂门之人杀得干干净净。其实他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夺回门主之位,别人都说是他野心大,其实多半还是由于他伤心妻子女儿的惨死心中空寂才会如此而为。
空海心含泪将过去所有的事一一说给冷月婵听,而冷月婵乍听自己的身世,万万料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个杀她心爱之人的大仇人,使劲摇头,哭道:“我不信!我不信!……”
空海心突然发现自己女儿还活在世上,这份高兴自是无法说的,此刻她居然说不信,不由得伤心不已,忙道:“孩子,你右腿之上有一颗殷红如血的痣,是么?”
冷月婵一呆,心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她的右腿之上的确有一颗红痣,红若鲜血,这既然生在女子大腿之上,常人自是无法得知,纵使是天山派与她最亲近的女弟子亦不知晓,那除了她的父母是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人知道的了。
她心中呆呆地想道:“他是我爹,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杀他的,惊云的仇我没有办法报,我……我对不起他……”顿时觉得天地之大,竟似再容不下她冷月婵。
空海心见女儿如此发呆,想起自己就是杀她心爱之人的凶手,这份自责后悔是无法形容的,此刻只盼女儿能对他大哭大闹,也好过如此。
冷月婵想道:“惊云生前受了这么多苦,我该替他报仇的,可……我也只有随他而去了……”想着右手刀刃忽然直刺自己胸膛而来!
空海心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忙运真气右手一引将匕首抢了过来,将冷月婵抱入怀中,哭道:“你这又是何苦呢?石惊云在临死时还让我保你一年无恙,说明他不希望你死,如果你也跟着死了,那岂非辜负了他?让他白死了?”
他这一番话果然有些效用,适才冷月婵还在双手乱抓盼能抢回匕首结束了自己,此刻却又安静了下来。
空海心见冷月婵那副伤心绝望的样子,道:“月儿,我知道是爹对不住你,爹不该杀了石惊云,如果你硬要出一口气的话,就把爹杀了好了。”说着双手一番,扑地一声,匕首已经插入了他左肩,鲜血顺着匕首允允流出。
冷月婵一惊,想要去替他包扎伤口,但一想到他以前对石惊云多么残忍,终于一咬牙,站起来飞快骑上马背,倒转了方向往来路奔去。
空海心见女儿如此,猜想她是要去寻石惊云,又担心她会寻短见,左手抽出匕首,也顾不得左肩鲜血狂涌,忙翻身上马一扬鞭子追了上去。
冷月婵脑中一片混乱,只骑着马在风中狂奔,似要将所有的生命在顷刻间消耗。到得晚上,马匹竟也奔累了,在她的扬鞭催促下,前蹄忽然向前一跪,将冷月婵整个摔了下来,一条黑影此时迅速从后面闪了过来,猿臂一弯轻巧地接下了冷月婵。
冷月婵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父亲空海心,一把甩开他,哭道:“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走啊!”说着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
空海心心有不忍,道:“月儿……”
“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冷月婵的哭喊声打断了。
空海心见女儿如此待自己,心中苦楚难当,勉强止住眼泪,道:“好,我走,但是月儿你要到哪里去?你这样一个人无依无靠……”
冷月婵打断他的话,冷冷道:“谁说我无依无靠?我要回天山去,我再也不出江湖了!”
空海心无奈苦涩地点点头,道:“那让爹爹送你一程……”
冷月婵道:“我自己会走!不要人送!”说着人就已经向前奔了出去。
她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一看,见空海心果然没有再追来,心中又似有丝丝的不忍,但想到自己和他这仇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认的了。茫然自语道:“我日后该何去何从呢?我是他,他的女儿……我实在太对不起惊云了,纵使去陪他……他恐怕也不会再见我了……我……我去哪里呢?”适才她为了要让空海心死心,因而才说要回天山,其实在她心中,早就没有重回天山的意愿了。
如此东游西荡地行了两三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回到了西域天山脚下,冷月婵看了看天山山顶上那似虚无缥缈的冰宫,忽然想起江天雨曾对自己说的一番话:“自他来天山的那一刻,我就瞧出来了!他小子对师妹你不怀好意!为什么他离开时不将玉佩还给你?为什么他一来我们天山派掌门就离奇死了?他一定是想杀了师傅嫁祸给你,好让师妹你无处容身,然后再装成好人好心帮你,这下师妹你感激他,又恨我这个负心人,自然就嫁给他了!他如意算盘倒打得好,只可惜我江天雨早就看出来了……”
她连日来想的都是石惊云,现在见到什么,都会联想到他,此刻回想当初,忙摇摇头道:“惊云不是那样的人!不是的!不是的!……”这件事虽然石惊云曾亲口承认,但此刻她仍旧不敢相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那日空,空海心也在,莫非是他下的毒手?他偷了惊云身上的玉佩,以为那是他的,所以……”空海心武功高强,自然能杀了万漠风,可是她却不知道,在天山一战之前,空海心还不知道世界上有石惊云这个人。
冷月婵没有细想,就展开轻功往天山派而去。她此刻心神大乱,脑中想到什么就不顾一切地去做,委实和她以前沉稳的性格大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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