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没有见过慕檀,那就不会错了,他的确没有回来过。
如果是别人的话,也可能是因为人多,并且今天一整天都是很乱的,可能一时半刻没有留意到,但如果是慕檀,那就绝对不可能没有留意到。
这就好比天上的飞禽,如果在这些飞禽当中,突然间多了一只飞鸟,肯定不会被人注意了,但是如果在这个群飞禽中,多了一只猴子,肯定会引起人的注意。
慕檀在这个村子里,就是这样的尴尬存在,他就是一个另类,他在大家的眼中简直就是一个兽类,好多人对他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害怕他,又讨厌他。
如果是这样的一个人回来了,大家肯定会留心的。
如此说来,他的确没有回来,那这个事儿就太奇怪了,在王磊的家中,他明天过来找我,他——
他的的确确是慕檀,如果说我把其他人认错了,那倒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我怎么可能认错他,这么多年的交往下来,我已经非常熟悉了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在我面前他说那么多话,我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声音。
这件事情越想越奇怪,越想越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这个人天生很执着的,越是无法解释的问题,我越喜欢钻牛角尖,越要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今天就这样,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继续查清楚。
我拿出手机,拨通那个号码,急忙给他打了过去,他的手机居然是关机的。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平常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很少通电话,虽然关系很好,也经常见面,打电话的事还是比较少。我也就不知道,他是不是特别喜欢把手机关上。
既然慕檀的家里没有人,那就换一个地方,我还得去一趟王磊的家,刚才的那个梦境,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梦境,是我独立的梦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是我想的太多了,有太多的疑问和困惑,所以才会有那个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的梦境。
还是说,那个梦境是另外一种可能,其实是托梦,是王磊的灵魂托梦给我,把一些真相告诉给我。
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么个时候,过来给我托梦。
这个时候,感觉是迫不及待的,非常的急迫,哪怕几个小时也等不及了,王磊今天遇到了什么,或者说是遇到什么威胁,还会迫不及待的,走进我的梦境,把那些真相告诉给我。
可是王磊面临的威胁究竟是什么,这件事情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王磊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王磊已经死亡了,现在他是行尸走肉,是魂魄,他就像是影子一样,完全是虚幻的,行动上是绝对的自由,任何人,只要是人类的话,根本就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王磊也不会受到这个社会上任何法度的制约,因为他是魂魄,是影子,一切都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
可是当时的情况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王磊看见慕檀的时候,那种发自于内心的恐惧感,就像是一只老鼠最大的天敌一样,吓得几乎是不敢动弹了,只能是哆哆嗦嗦的,颤抖着。
王磊凭什么会惧怕慕檀?
慕檀只是凡间的一个人,拿村子里的人来说,他就是一个流氓,什么坏事都干,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坏事儿都让他干尽了。
就算他再坏,就像他的坏事干得太多,那王磊也没有理由害怕他呀!因为他们两个之间,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没有任何的交集,也没有任何的对撞,彼此之间,谁也不可能控制谁。
我看了眼时间,时间在一点点的流淌,我必须要抓紧时间,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弄清楚,因为我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这事我还不知道,还没有摸到其中的线索。
在茫茫的黑夜,星空是无情的戏弄,黑黑的嘲笑着。
真不清楚在嘲笑谁,嘲笑我,还是嘲笑那些什么也看不明白的人。
很快我就已经到了王磊家的门口,院子的大门已经关好,里面的灯光也已经关了,他们父子两个应该已经入睡了,真希望他们家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兆,今天会发生些什么,并且觉得是可怕的事。
我就像是注射了兴奋剂,整个人的每一根神经都膨胀了,一点也不嫌累,一点也不知道顾忌什么,就是一只也没有头的苍蝇,只知道一个劲往上冲。
我对准着院落的大门,拳打脚踢,声音弄得特别大,就像是打家劫舍一样,可能是因为声音太大了,把周围的人全给行动起来了,王磊家,灯光很快就亮了起来,我听见里面传出非常愤怒的喊声:“谁,大晚上的,想打劫呀!”然后就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个声音我可以很轻松的辨别出来是谁,这个人就是王磊的父亲,那个病病殃殃的,身体又不是外很好的老人。
里面的房间门很快就开了,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坐在前面的是王磊的父亲,走在后面的就是王磊。
他们的手里拿着灯光,并且拿着一个铁棍子,这个大晚上的,拿一个铁棍防身,总是不会有错的。
等他们走过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在门口敲门的人是我,那叫一个生气,如何不识大铁门把他们和我给拦住了,他们肯定会论起手里的铁棍子,冲着我就打过来。
在这么个时候,我重点关注的还不是王磊的父亲,我感兴趣的是王磊,我倒是想探探究竟,刚才的那个梦境,究竟是不是暗示着什么?
冲动完全来自于王磊的父亲,他抡起手中的铁棒子,对准大铁门就打起来,铁棍子铁打在铁门上,这个声音是非常的刺耳,尤其是在这个夜晚,传出的很远。
我急忙按住自己的耳朵,然后冲着他身后的王磊喊:“你究竟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究竟是不是王磊?”
从他们父子中,走出房门那一刻开始,王磊的情绪还算是非常的柔和,并没有大起大落,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好像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壁上观,看着我和他父亲之间的对话。
这个时候,也该轮到他出场了,听见我冲他喊,他才往前走几步,依然是刚才的那种从容不迫:“我说你这个人,你简直就不是东西,简直就是混蛋,简直就是败类,既然你不肯把你身上的东西交给我,又不肯答应我们之间的交易,那你就走了算了呗,干嘛还回来找我,干嘛还到我家里来那吵吵闹闹,还打扰左邻右舍,谁都不得安宁。”
他的一番话倒是让我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说的还算不错,的确是刚才我和他之间的对话,看样子,他还是他。
他还是他——
这句话听起来可能是匪夷所思,可这正是我的怀疑,也是我之所以冒着茫茫的黑夜,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我想看一看,现在的这个王磊,究竟还是不是刚才的那个王磊?
瞧这个样子,他们的确是一个人,的确是那个已经死亡的行尸走肉,的确是那个亡灵,附体那王磊的身上。
这样子,我内心所有的冲动,一下子就破了,就像是一个很大的气球,在上面轻轻戳出了一个口子。
我一下子泄了气,下面要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这样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情绪亢奋的他们父子两个人。
人总不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认输吧!多多少少的,就算是没话的话,也的找几句话说:“那个玻璃小葫芦,这个交换条件,我可以同意,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要告诉给我,你究竟知道什么?你还得告诉给我,卤六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会突然间来到我们村子里,为什么会死在我们这里。”
王磊用一种什么样的语言来回答这个问题,多多少少的,会暴露出一些细节,你会让他露出狐狸尾巴,他的回答,总会是雁过留痕,我就不信了,我无法从他的回答当中辨别出什么。
可是非常的不巧,我的这个问题一下子激怒了王磊的父亲,根本就不需要他回答什么,他的父亲就越俎代庖了,替他回答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又开始造谣诽谤,又开始污蔑我儿子,谁是卤六,谁死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我们也懂得法律的,如果你这样诽谤的话,我们有权利去告你,让你不得好死。”
这个老人家简直就是疯了,根本就不允许我说什么,挥舞着手里的铁棍,一个劲儿的打,铁棍打在铁门上,我都能看见刺眼的火花。
王磊的还是很平静,他的目光的确没有看着我,所以说,我无法从他的眼神当中读出他的情绪和心思。
这事被闹腾得沸沸扬扬的,身边好多人家都起来了,屋子里的灯光机会同时亮起来了,好多人都出来了,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许多人手里都拿着探照灯,朝门口这个位置照射。
于是,门口站着的我,直勾勾地暴露在聚光灯之下,这个场面特别的尴尬。
千夫所指,这是我们心中对我最真实的评价了。
这一家人都变成什么样了,我还过来捣蛋,人家刚刚死人,我却过来砸门,还气得家主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正常人是干不成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