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虚弱地倒在扈叔的怀中。扈叔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大门关上,扶着苏莞回到屋子里。
“主子每次回来都要让老奴心惊胆战。”扈叔心疼地看着苏莞。
苏莞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近处的烛火,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主子歇息吧。”扈叔轻轻将苏莞放到床上。苏莞木然地躺在床上,任由扈叔将被子盖好。扈叔看这样,估计也不用梳洗了,叹了口气,退出屋子。
这一夜,扈叔突然很不放心苏莞,便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坐在门外守着。
也许过了两个时辰,已是一更天,扈叔已经昏昏欲睡,忽然苏莞的屋子里,灯亮了。
“主子?”扈叔不知道苏莞要干什么,连忙跑进屋子。
苏莞正翻着书架上的书籍,时不时拿出一本看看,又塞回去。
“主子,你要什么书?老奴帮你找。”扈叔见苏莞要读书,连忙过来。
苏莞开心地笑了笑,道:“没事,只是想找本书看看。”说罢,她又继续翻着书架。她翻书的速度越来越,有些书甚至掉在地上,苏莞都没有理会。她只是机械地将每本书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
她笑的很欢,好似翻书是件很高兴的事情。
扈叔闹不懂,看不下去苏莞如此诡异的行动,抓住苏莞的手,道:“主子,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些书都是主子平时最爱看的。主子既然不看书,为何还要将它们弄散在地?”
苏莞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对,我不看为何还要翻书。扈叔,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画。”
扈叔有些奇怪地看着苏莞。总觉得今日她有些不对。
“啊,扈叔,去。”苏莞笑着说道。
扈叔这才把笔墨纸砚搬到书台,准备好。苏莞抓起笔,沾了沾墨水。抬着手。突然一愣,不知道自己要画什么。
墨汁顺着毛笔缓慢聚集,突然滴落在雪白的纸上。白纸顿时有了污点。
“主子?”扈叔提醒道。
“哦。我画些竹子吧。”苏莞这才从发呆中回过神,刷刷刷几笔,画了几根竹子。只可惜纸上早已经有了污点,再怎么画也不好看。
苏莞看着污点碍眼,“唰”把纸揉成一团,丢到地上。随即又拿了一张新纸,继续画竹子。心情有些浮躁,一失手,竹子顿时便歪了。苏莞把这张纸有揉了。丢到一边。再次新画一张。她心中越着急,竹子画的越难看。
渐渐地,地上已经堆满了废纸。
“主子,你到底怎么了?天色已晚,主子点歇息吧。明日还要到行宫去。”
苏莞颓然倒在椅子上,望着满地的废纸团。哈哈大笑,渐渐地,笑声变成了哭声。
“主子。”扈叔有些心惊。前几次,就算主子带着伤,也是脸色苍白。至少过几日便会恢复,可是今日,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扈叔,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苏莞自嘲,神色怆然。
“直到今时今日,我才发现,我心中的孤独,我心中的寂寞,已经如同毒瘤一般,无法排解。”苏莞看着桌子上还未画完的竹子,心底一片嘲弄。
“以前,我也是孤独的,我也是寂寞的,只是我能忍受,我能克制。可是,时至今日,我早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孤寂。”
“主子……”扈叔见眼前如此脆弱的苏莞,一阵揪心,缓慢把床上的毯子披在苏莞的身上。
“爹娘死的早,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树林子里睡觉,被别人欺负。一个人讨饭,一个人走着自己的路。后来,我有了亲人,可他们如今都不能陪伴在我的身边。”苏莞看着一脸关怀的扈叔,笑了笑。
“扈叔,我想静一静。等我习惯了就好了。我还活着,我还有事要做,我会坚强起来的。”
扈叔也不知道怎么帮她,点点头,离去,关上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在看看自家主子,确定无事,这才忧心地关上门。
次日,苏莞收拾利落,出门前,脚步突然顿住,回来,把药箱带上,面色平静地出了门。
杜老爷子今早总算把自家孙儿找到了。
行宫的人听说失踪的人找到了,纷纷赶来凑热闹。
只见这杜仲,情况可真不太好。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就似那小花猴子一般。他喘着嘘气,被两个士兵架着。一见到自家爷爷,杜仲顿时犹如决堤的洪水,“哇”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儿啊……”杜家老爷子只感觉整个心都揪在一起,连忙跑过去,看看这,看看那。
“大人,点请大夫吧。侍郎被蛇咬了。”扶着他的侍卫连忙说道。
“什么!被蛇咬了?!”杜老爷子往杜仲的脚上一看,果真见到两个血糊糊的口子,只见伤口周围已经有点发黑了。
“爷爷……我要死了……呜呜,我要死了……”杜仲趴在杜老爷子的身上,好似遗弃的孩子般大哭。旁边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见杜仲如此不成器的样子,心中都憋着笑。
“点!点叫太医过来!”杜老爷子惊慌地喊道。苏莞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杜仲面前。
“大人,我是大夫,请点让小的看看吧。”
众人一看,可不是最招舒贵妃喜爱的苏大夫么,谁不知道她啊。杜老爷子也听说苏莞,也顾不得什么了,让人将杜仲放下。
苏莞摸了脉象,看了看发黑的伤口。
的确被蛇咬了,但蛇毒不厉害,没什么性命危险。
她打开药箱,掏出一把小刀子。
“请帮忙按住侍郎。”苏莞对两旁的侍卫说道。侍卫答应了一声,将杜仲的双手和双腿按住。
只见苏莞看了看手中的刀子,再看看已经成猪样的杜仲,缓慢将刀子移到杜仲的伤口上去。杜仲看到刀子,早已经吓惨了。等刀子冰凉的温度刚贴到杜仲的伤口,杜仲便如杀猪般嚎叫。
“侍郎大人。小的还没用动刀子。请侍郎大人情绪不要过于激动,否则会加毒素的蔓延。”苏莞平静地说道。
杜仲看着苏莞一本正经的样子,自不知苏莞心中打的什么鬼主意,知道性命为重,便咬着牙。忍住不吭气。
“孙儿。一定要忍住。忍住,你就得救了。”杜老爷子轻声安慰,好不关心。苏莞一见。心中突然一酸,眼泪就要下来,她赶忙睁大了眼睛,硬是压了下去。
她拿起刀子,准确地在杜仲的伤口上划了十字,浓浓的黑血流了出来。杜仲这真的是忍不住了,哇哇大叫,鼻涕眼泪喷了按压他的侍卫一脸。
苏莞故意放慢速度,在另一个伤口划十字。这次杜仲痛的拆点连两个侍卫都压不住。只见杜仲痛的脸上惨白。额头冒着冷汗,看的杜老爷子心疼成一片。
苏莞这才用手,将伤口的黑血挤出来,直到流出红色的鲜血,期间她还故意加重了力道,看着杜仲更加惨白的脸。知道见他疼的要晕过去,这才罢手。
“大人,已经好了,请回到屋子后,马上涂抹金疮药。侍郎身上虽然伤势很多。但都是外伤,但只要调养几日,便可以好起来。”
“好的,好的,多谢苏大夫了。”杜老爷子感激地谢过苏莞后,这才让侍卫把杜仲抬走。
苏莞平静地看着杜仲肉趴趴的身子离去,心中简直乐开了花。八年前,杜仲街头差点将她打死,今日终于血洗前仇。
由于刚才治疗杜仲,身子上沾满了血迹,便先回到屋中收拾利索,才出来。
这时候,舒贵妃应该到皇后那里早晨问安,不会找她。苏莞平静了心神,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注意,一拐弯,来到金菊阁。
打开陶罐,苏莞发现了一张新的纸条。
这次杜仲出事,主子(皇后)已经知道是马出事,铮(四皇子)已经告诉主子,你做的很好。今日晚宴,冯家的人会过来找鸡(舒贵妃),请务必继续观察。
冯家?苏莞一愣。她一直知道皇后的依仗是百里青木手中掌握的军队,皇上对百里家的信任,皇后的哥哥在东阁大学士任职,还有皇后娘家当官的人,和娘家手里的几千亩的良田和昷曲最大的几个商铺,还有一堆文士支持者。
可是,舒家?苏莞皱了皱眉,她一直不是很了解。冯家是谁?她忽然记起来,当初她与百里萧一起征战南蛮的时候,便听说过,有个冯葛,也是带兵的将领。不过,冯葛是守卫北方的边关将领,似乎一直不曾在昷曲活动过。
这到底跟舒贵妃有什么关系?苏莞百思不得其解。看来,有时间,她还得找风煜问问。
风煜?苏莞感觉好似许久不见,他最近似乎老是神出鬼没,看来江湖上也不太平静。
苏莞自然不知,江湖上马上就要发生一件惊天大事,差点把苏莞的性命卷到里面。
她回到屋中,点燃烛火,将藏在手中的纸条烧成灰烬,这才放心地离开。
刚离开屋子,便见李瑾正站在院门口。苏莞顿时一阵发闷。想起前些日子老伯的离世,她的头猛然一阵发晕。
“娘娘找你,跟我来吧。”李瑾斜眼看了看她,平静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瑾。”苏莞忽然叫住正要转身的李瑾。她没有叫公公,而是直接叫了李瑾的名字。
“曾经我身边也有个叔叔叫李锦。不过他是锦绣的锦。当舒贵妃喊你的时候,我总有些恍惚,似回到了从前。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陷我于死地。你跟你妹妹一样,丑陋恶毒。老伯的死,我会从你这里得到你应付的代价的。”苏莞静静地说道。
李瑾见四周无人,回头看了看苏莞,冷笑道:“因果循环,不过循到了你这里。我李瑾不是良善之辈,自会抓住机会,置你于死地。”
苏莞也笑了笑,道:“好。那我们看最后,谁输谁赢,谁死谁活。”说罢,苏莞不等李瑾,越过他,直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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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学艺术史,要疯掉了。所以更新不会准时,希望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