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里面娇笑连连,一个发嗲的女生说道:“殿下,你可再多喝一点,要不,小怜可就不高兴了呢。”
夜晚风凉如水,丝丝的寒风吹进苏莞的衣裳里,苏莞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道:人真不可貌相。原本看着还算温雅的小怜姐在三皇子面前竟然如此。
“好好好,就听小怜的。这百花楼真的是群芳争艳啊,这绿珠真真让本殿下身心愉悦。”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屋内响起,邪邪的淫笑让人作呕。
“殿下,讨厌啦,你都不要小怜了。”小怜娇嗔道。可是熟知她的人,便明白,小怜姐越是娇媚的声音,表明她越恼怒。
这时,原本一直清婉的琴声突然嘣地杂乱了一下。小怜连忙说道:“殿下,您瞧瞧绿珠妹妹都累成这样了,让她回去歇着吧。”
三皇子一阵哈哈大笑,肥厚的手掌狠狠在小怜腰上掐了一下,小怜疼的眼泪汪汪,却不住地妩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小怜可是吃醋了。这绿珠本殿下看着开心,就让她留下来了,小怜可会生气?”男人的声音已经不如刚才那样温和了,言语中多了一分狠历。
小怜跟三皇子跟了多久了,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心中恼恨,但只好装作委屈地说道:“小怜如何会生气,只怕殿下有了绿珠,不要小怜了呢。”
三皇子一听,心中大乐,哈哈大笑,摸了摸小怜身前柔软的胸脯,淫笑道:“那绿珠哪里比的上本殿下的小怜呢。”说完,屋内一阵放荡的讥笑。
苏莞站在门口思索了良久。旁边的小青已然着急,不停地在外踱步。她刚到百花楼,事事都要依靠绿珠,自然不希望绿珠落入虎口。她焦急地问苏莞:“莞姐姐,你可是想个法子啊。绿珠姐姐要是再这样下去,小怜姐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害死绿珠姐姐。”
苏莞看着眼前单纯的小青,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小青比她大,可是小青就像个孩子一样,怎么会明白这世间的道理。她如果进去了,不会有好处,还会沾惹一身的麻烦,被小怜姐注意上,也许,三皇子那边也脱不了身。
可是,当她看到小青焦急而担心的神情,心便软了下来了。她摸摸怀中的舍利子,想到了齐先生。想必,当年她入狱,齐先生也是如此焦急吧。罢了罢了,她便管了这档子事吧。
她思索了一下,拍拍衣袖,整理了自己的仪容,拿着药箱。推门进入了屋内。
屋内正在上演香艳镜头,一男二女的上半身都已经一丝不挂,苏莞年纪太小,从没见过,连忙低下头,脸却臊得通红通红,狠狠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内心的燥热。
那正在享受的男女一看苏莞进来了,都很是不愉快,只有绿珠惊喜交加。尤其是小怜,连忙抓起自己的衣服,将自己赤裸的上身遮挡住了,眼神狠狠瞪着苏莞,凶恶地能凌迟了一般。
三皇子享乐的时候被人打断,非常恼怒,肥厚的身躯蠕动了一下,厚厚的嘴唇上满是胭脂的唇印,但他毫不在乎。在这昷曲,有谁敢说三皇子的不是呢。
“龟孙子的,你进来干什么?来人,把她给拖下去,杀了。”从旁边窜出几个虎背熊腰的恶奴,拿着棍子和绳子就要过来锁苏莞。
苏莞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很平静地说道:“殿下,贱民苏莞拜见殿下。请殿下不要误会,贱民只是过来给绿珠姑娘看病的。”
三皇子看了看眼前幼小的少女,满脸横肉的脸上,突然堆起了皱纹。
“哈哈哈哈,我说着年头怎么这么怪,连女人都可以是大夫了。真是可笑至极。可笑可笑。。。”三皇子边说着边乐道,突然横眉一立,怒声吼道:“竟敢戏耍本殿下,真是放肆至极,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恶奴不由分说,拿起棍子,就朝苏莞的身子砸去。苏莞再一次感受到了七年前流落街头被杜仲打的感受。所有的棍子砸在苏莞的头部,腰部,大腿,小腿,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她发晕的,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在这一次次的殴打中要破碎了。
她模糊地抬起眼皮,看到了小怜,即使脸上惊恐万分,却可以看出一丝的得意。她看到了三皇子,满脸肥肉,看的津津有味,她看到了绿珠,虽然脸上有着泪痕,但看向她的眼神却冰冷无情,漠不关心。她浅浅地闭上了眼睛,心中甚是悲苦。虽然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可能,但是亲眼看到,仍然心寒不已。
她突然感受到一阵凉凉的目光注视着她,掩藏在黑暗中,她挣扎地抬起眼皮,发现,在房间的远处,在一个躺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一身墨色的长袍,青丝隐藏于黑暗当中,只有一双眼睛,清凉如玉,却冰冷彻骨。他随意地靠在躺椅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安静地看着这一出正上上演的戏。
苏莞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不服气,一股强大的委屈和心酸。已经被棍子打的不能起身的苏莞,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抵抗那些疼痛,她咬着牙,大声说道:
“殿下,您的眼圈发青,身子发虚,面色青黄。您是否时常觉得四肢无力,时出虚汗,不易入睡,食欲不振?”
三皇子一听,非常惊讶,他摆了摆手,让这些恶奴停下来。苏莞的压力骤减,强行撑起身子,却屡次摔倒,疼的她呲牙咧嘴。最后,她干脆便趴在地上,虚弱地喘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还好,虽然筋骨有些损伤,但是内脏还安全。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不错。难道,你知道如何治疗?我这病已经伴随我多年,好多内医院的大夫都治疗过,却屡次不见得好,难道,你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苏莞一听,知道三皇子大概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喘了几口气,回禀道:
“是的,殿下。大部分大夫开的都是补肾补脾的方子,是五百年前苍磨先生所著的《六脉经注》里的药房,可是,由于年份过于久远,许多药方的药都失传了,所以药方效果并不显著。请殿下以人参,黄芪,当归,茯苓,白术,破故纸,杜仲,山药熬煮,每日五剂,请殿下每日早上多多出恭,多做一些壮身体的武艺,油腻的东西少吃,还有,最好减少宠幸的次数,便为上上之策。”
三皇一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心中甚是惊讶,不由地信服了。小怜在旁边一看,心中很是嫉妒和愤怒,撒娇道:
“殿下,这婢女不过是区区一个贱民。怎么能信她所说的话。况且,她不过是治疗妓女的大夫,如何能伺候的了像殿下真么高贵的人儿。像她这样大言不惭的,如此以下犯上的不知好歹的人,就应该拖出去,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三皇子不听则罢,一听,刚才的怒火被这一说,蹭蹭蹭又上了几层。他肥肉一抖,大嘴一张,怒喝道:
“好个臭小子,不过是个贱民,就敢如此戏弄本殿下,我看你是活够了。一个贱民,不好好待在自己该在的地方,还来这种地方行欺诈之道。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杀了。”
几个恶奴过来,把苏莞抓起来,便往外拖。苏莞挣扎地喊道:
“殿下,贱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贱民,可是贱民也是个有良心的大夫啊。一个大夫,如何能行欺诈的事情,这是绝对不会的。请殿下一定要相信我啊!”
她大声地喊道。可是,对面的男人是铁了心了,他没有理她。恶奴便将苏莞拖了出去。苏莞偷眼看了看远处没入黑暗的百里萧,见他仍是毫无所动,她垂下了眼帘,没有再挣扎了。
这时候,噪杂的声音将妈妈吸引过来,她一看到苏莞被人绑了起来,就知道她惹恼了三皇子。她恨恨地看了看苏莞,心道:真不是个省心的东西。可是,她又不希望苏莞这么白白没了,毕竟,有了苏莞的医术,对于百花楼的银子,那可是没数的。
她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拿着绢子,捂着嘴,扭着腰,娇笑地进入了三皇子的屋子。
“哟,三皇子还在这享乐呢。不知道,我家小怜可是满意?”
三皇子心中不愉快,不耐烦地说道:“龟孙子的,你们这百花楼今后还开不开,这样的贱民都可以进来。”
妈妈一听,心中甚是恼怒,咬了咬牙,却不好对三皇子发怒,偷偷地瞪了瞪苏莞,随即连忙换上笑脸。
“哟,瞧您说的,大人何必跟这些不值钱的人计较,怪低了身份的。不如,让绿珠再弹个曲子,好好让殿下舒心舒心。”
三皇子心中烦躁,看着这一大堆人,甚是恼怒。大嘴一咧,肥肉抖了三抖,随手一指,说道:“你这百花楼的曲子,听着都没味。那让这个贱民弹个曲,给本殿下舒心舒心。”
妈妈一听,面露难色,犹豫地说道:“殿下,这臭丫头只是这里的大夫,不是这里的姑娘,没跟百花楼签契约,你看,这该如何啊。”
三皇子一听,大手一拍桌子,怒喝道:“你龟孙子的,到地弹不弹!是不是我连这百花楼也要砸了。”
妈妈一听,心中害怕,不再犹豫了。让人放了苏莞,她甩了甩手,对着苏莞说道:“丫头,你快过去弹,别扫了殿下的兴致。”
苏莞沉默了许久,她看着眼前的琴。无论她会不会弹,这都是决定自己命的时候了。她不弹,没得说的,她肯定会被三皇子一刀杀了。她弹,可是,那她的梦想,她的坚持,都是为了什么?
屋子沉默的许久,连喘气声都清晰可闻。没人敢开口,往枪口子里撞。
“我不会弹的。”苏莞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