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这东西?”
墨璟肆手里拿着那两块黑铁的牌子,对着尤尔沙扬了扬,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等着他说出答案。【无弹窗.】尤尔沙闻言,咬紧的牙关稍稍松了一些,回答墨璟肆的话:
“这牌子乃是兽人暗堂中人随身携带的标识之物。”
“暗堂……”
墨璟肆眼中并没有很多意外,她大概已经猜到这两人的身份,只是尤尔沙一说,便更加确定了。尤尔沙上前两步,从墨璟肆手中将其中一块牌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饰和刻字,脸上露出一个冷笑:
“没错了,必然是暗堂所属。”
轩辕晨见尤尔沙如此肯定,追问:
“那暗堂是什么组织?”
闻言,尤尔沙呼出一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寻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说完,他率先朝林子外走,墨璟肆与轩辕晨互相看看,心知此事大概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两人不敢怠慢,墨璟肆快步追上尤尔沙:
“不若到我那儿去,想来那些要追杀你的人一时半会也想不到。”
尤尔沙点头应了,墨璟肆便带着几人来到旁侧的村落中,她找来一套粗布衣服,让尤尔沙换上,一个粗犷豪迈的兽人便变作了一个山野村夫,相貌平平凡凡,丝毫不惹眼。墨璟肆等人也将身上堪称标志性的衣服也换了下来,然后走回落脚的客栈。
待得回了房间,墨璟肆将许久不见的灵瞳抛了出去,让她注意四周的动静,灵瞳刚刚闭关结束,距离七阶仅有一步之遥,它瞅了墨璟肆两眼,然后一溜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墨璟肆摆了摆手,示意尤尔沙坐下。
妲洛自觉退出去,到大堂中拿来一壶热茶。墨璟肆将两块黑铁的牌子放在桌上,尤尔沙神色复杂,低低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
“五年前,我兽人族内部动荡,兽王卡里的族弟突然叛乱,将兽人族内部搅得天翻地覆,你们想必已经知道,我尤尔沙的名号就是在那一战中打出来的,我带领千余兽人精锐,闯入叛军大营,长驱直入,取了叛军首领卡达的项上人头。”
“在那一战中,卡里被卡达派出的杀手刺杀,受了极重的伤,眼看便要性命不保,却在此时,出现了一个面貌奇怪的中年人,他将卡里身上的伤治好了。”
“此人名叫苍颜,面貌平凡,却雄厚沟壑,的确不愧为人杰,卡里对此人万分感激,以国师之礼带之,苍颜便堂而皇之地入驻我兽人朝堂,并左右着卡里的所有决定。我认为此人虽有才干,但不应过多地左右兽王的决定,因此曾与之起过一次冲突。”
“那一次的冲突让我险些丧命,卡里勃然大怒,削了我带军之帅的帽子,让我做兽人守卫军的统领,我在前往赴任的途中,还遭到了数十拨暗杀,这让我更加确信这个叫苍颜的男人绝对有所企图,他对兽人必然有所图谋。”
“可惜我区区一个守卫军统领,甚至连见卡里的面都要受到限制,如何与那厮斗?这两块黑铁牌子,乃是兽人暗盟所出,但是,这暗盟最初的创立,便是因为苍颜,而苍颜此人,正是暗盟名副其实的首领,暗盟的职权,哪怕是兽王也无法干涉。”
墨璟肆听得眉头紧紧皱起,对尤尔沙所言感到有些惊心,轩辕晨也抿紧了唇:
“如你所言,那么你们兽人内部竟然出现了一个连兽王都无法控制的势力,他们这些从暗盟出来的人,势必要取你的性命,而那个闯入精灵族领地的人应该也是暗盟中派出来,特意假冒你的身份行事,然后引起兽人与精灵两族的通天之战。”
“战后便是暗盟坐收渔翁之利,难道这么明显的事情,你们的兽人一族在这五年来竟然任其发展,不做阻止?”
尤尔沙面上露出苦涩的神情,有些有些委顿地叹了一口气:
“如此明显的事情,自然是有人能看出来,而我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彻底与兽王闹翻,让他有理由将我送到兽人领地的边境来,吊着一个小小的空闲职位,空有杀神之名,却做着劫掠商队的事,这么多年来,憋屈之至!”
尤尔沙越说越气愤,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几乎将拳头捏碎。墨璟肆和轩辕晨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尤尔沙也是个可怜之人,空有一腔热血,一身不俗修为,却没有出手之力,而今,又被人逼到绝境,被人假冒,临死还要背负一个倾世骂名。
如此际遇,他如何能不怒?
“尤大哥,还请将那暗盟之事,再说得详细些。”
墨璟肆坐在尤尔沙对面,轻轻偏着头,低声道。尤尔沙看了她一眼,面有愁色地摇了摇头:
“我劝墨姑娘还是莫要继续打听了,我虽对暗盟所属极为痛恨,但也知晓,若要对付暗盟,则必然要与卡里敌对,但我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兽人,再者,暗盟底大根深,依照墨姑娘如今的实力,不是我刻意羞辱,但仅凭你们这几人,甚至无法触动暗盟的内线。”
“尤大哥,我知你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也敬畏你的正直善良,但对你有一句话,我却不敢苟同。”
墨璟肆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她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尤尔沙的双眼,让尤尔沙微微一怔,随即也屏起呼吸,肃容道:
“不知墨姑娘所谓的是哪一句?”
“正因为你是一个兽人,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兽人在你眼皮下受人钳制,逐渐衰亡!要对付暗盟,固然要与你口中所说的兽王卡里相对,但你有没有想过,若非卡里的纵容,暗盟何至于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明知道那人对兽人全族有所图谋,却一直未有所动,如此之人,兽王之位,当之有愧!”
“而今,他更是纵容那人袭杀自己的族人,你在林中被人追杀的这三天时间,兽王未曾派出一人前来救援,哪怕是一个送消息给你的人,都没有出现。这说明了什么?”
墨璟肆的话语让尤尔沙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并非因为墨璟肆所说的话感到愤怒,而是墨璟肆的话让他的心发凉,并一点一点地沉寂下去,他知道墨璟肆说得一点都没错,而且在这三日之中,他不止一次心里升起这样的怀疑,兽王卡里,很有可能已经舍弃自己。
不,其实早在他与苍颜闹翻的时候,就已经被舍弃了。
尤尔沙脸上渐渐蒙上一层悲戚的神色,墨璟肆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她眸光中的清冷让一旁听着两人谈话的轩辕晨心中也是一惊,墨璟肆的眼中有怜悯,有冷傲,还有一丝希冀。轩辕晨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已经猜到了墨璟肆的想法,不管墨璟肆要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站在她身边,支持她。
“兽王卡里没有派人来通知你,或者救你,而是任由那拨人马杀光你手下的人,甚至连你自己也是命在顷刻。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来人,而且还是一个损害了本族根本的外来人,竟然任由其残杀自己的族人,这样的人,如何能服众?如何能高居兽王之位?”
墨璟肆徐徐善诱,一点一点地分析,一点一点地将卡里卑劣的心理展现在尤尔沙面前,她看见尤尔沙沉凝的目光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坚毅,甚至透出些许杀意,她便不再继续说下去,有的事情,点到而止才是最好的。
尤尔沙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重重一叹,就在这吸气与叹气之间,他似乎在自己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待得他再次抬起头来,墨璟肆和轩辕晨同时一惊,她们感觉尤尔沙身上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依旧是刚才那个人,这种感觉真真玄妙不已。
“墨姑娘今日一番话让我受益匪浅,有些事,的确该改变了。”
墨璟肆眸光一动,突然问道:
“不知当初精灵族与兽人族之间,究竟是怎样的生死大仇?”
尤尔沙闻言一愣,明显对墨璟肆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十分诧异,他想了想,回答道:
“精灵族乃是这片土地上最古老悠久的种族,而兽人族的崛起,不过是在两百年前,那时候精灵族突遭天来横祸,族中至宝丢失,却被我兽人先祖捡了便宜,精灵族自那次打击之后一落千丈,后嗣单薄,而兽人族却因为那一场变故迅速崛起。”
“精灵族的至宝落到了兽人手中,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数十年,兽人根基已稳,精灵族大难之后想要要回宝物也是有心无力,便有了两族之间的生死纠缠,于精灵族而言,兽人手中拿捏的是精灵繁荣千年的命脉,必然是要抢来,而对兽人而言,没了那宝物,兽人也就不复存在,如何能放手?”
他说到这里,已经将缘由解释地十分明白,墨璟肆也就没有再追问,只偏着头叹气,待得将尤尔沙送到隔壁的房中歇下,墨璟肆还在唉声叹气:
这可如何是好,两族之间的恩怨根本无法消弭,难道为了得到刑天之阵碎片,必须支持其中一方,将另一方灭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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